“給我也泡一桶,”副導演張口罵了一句:“什麽破盒飯,一股泔水味兒。”“說不定就是泔水。”“那個,我也要,”蔣麓舉手:“泡那個大份的。”“你不是剛吃過了?”“我是豬,吃得多。”“……先別廢話了,來看這個。”副導演打開筆記本,給他們看剪好的預告片。“這個今晚就會放出去,我提前給你們看看。”電視劇雖然才拍了一半不到,但得提前招商引流,在網絡上造造聲勢。他們提前帶著各個主演跟拍廣告似的把關鍵鏡頭拍好,按著廣告腳本補上各類特效和旁白,氣氛效果直接拉滿。【重光夜,近十億投資,由名導引領千人團隊,十年一劍的傾心巨獻!】【改編自亞洲暢銷同名小說,千萬銷量傳世之作,攜國內外團隊頂尖打造,即將迎來震撼影視化!】蔣麓看完一分半的預告,予以溫和提醒:“有點土,建議你們改改廣告詞。”“土才能讓煤老板看得懂,”副導演嗤之以鼻:“太高端了人家就不投了。”蘇沉第一次在電腦上看見自己演出的內容,有點認不出來那個人是自己,摸摸鼻子道:“我好像還挺上鏡的?”“那當然!一看就有觀眾緣!”副導演敲敲鍵盤,示意後期再修下廣告詞,樂得直摸光頭:“這風聲一放出去,媒體可有的忙了。”蘇沉把進度條移到前麵,重新看那幾個人施展法術時的瑰麗效果,衷心感歎道:“剛開始拍這個可傻了……”“加上光效可就完全不一樣了。”“你還不知道,我現在有三個手機,有個長期被各路媒體打到沒電,我後來都關機懶得開。”“這個預告片一放出去,所有人都會看見你們。”副導演接過麵嗦了兩口,大讚一聲,隨口問道:“沉沉餓不餓?給你也來碗?”蘇沉迴過神來,搖搖頭。“我吃水果飽了。”“看看人家!蔣麓你再吃小心胖啊!”“切。”當天晚上,導演和主創團隊出席招商晚會,和各大衛視台長推杯換盞。蘇沉第一次穿西裝有點緊張,好在全程有某個高個子少年擋在前麵,他對每個鏡頭都客氣笑笑就ok。《重光夜》預告片一放出來,各大貼吧論壇都討論量暴增,各大報紙娛樂板塊的新聞頭條全都被這個話題占據。要來了要來了!!我等了好多年!!怎麽還不放全片!到底哪個電視台播,新聞看得我急死了!兩個主演好貼書裏的描寫啊,蔣麓我認識,那個小朋友是誰?戲外也好可愛!第二天下午,蘇沉接到來自商朝陽的電話。“你知道嗎,班裏已經炸了。”商朝陽難掩激動,隔著電話伸手比劃:“就像過年放煙花那樣,蹦!砰砰砰!”“早讀的時候就有人把報紙拿了出來,好幾個女生都有印著你照片的雜誌,你居然是拍戲去了!”蘇沉已經能想象到全班騷動的場景了:“然後呢?”“然後其他班的同學也都來了,還有高年級的人,他們全被老師轟迴去了哈哈哈哈!”商朝陽講得口幹舌燥,終於想起來要緊事兒。“對了,好多人要你的簽名。”蘇沉:!!他突然想到某人曾經嚇唬他的事情,以及那天在售樓處也被拉著合影的奇怪體驗。“咱們之前不都是同學嗎……要簽名會不會很奇怪。”“沒辦法,你現在是大明星了,至少給我五張,不對,十張吧,我借你的光碟你還沒還我!”“可是戲還沒拍完呢,”蘇沉小聲道:“萬一我搞砸了……”商朝陽看熱鬧不嫌事大,樂道:“你看到第四部沒有,後麵你死了哎。” 蘇沉猝不及防被暴擊:“你說什麽!!”“現在一共出版了六本吧我記得,”小夥伴迴憶道:“你是在哪被燒死的,讓我想想……”“你別說了!!我還沒看完第二部!!” “啊,第二部那誰也死了……” “不許再說了!!”蘇沉強行掛斷電話,被劇透到再度炸毛。我沒看到那去,太過分了!!劇組剛好打電話來叫他上戲,蘇沉收拾好東西轉頭出門,又碰到蔣麓拎著一個鑲著血珀的發冠過來。“瞧瞧剛打的樣,給你定做的,等下一部重光夜那天戴。”小朋友氣成河豚:“不許劇透!”“這就劇透了?”蔣麓咂了一下舌:“我還沒說你會跟誰結婚生孩子呢。”“不許講不許講!!”“我不欺負你日子多無聊啊。”少年笑眯眯揉他頭發:“且享受著吧,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第21章 作為主演, 早在進組時蘇沉就收到了來自聞編劇的親筆簽名全套書,而且還是限量金裝版,據說現在早就被炒的翻了好幾倍。雖然聞長琴早年接受采訪時說從故事大綱來看將有九本, 但現在實際出版剛剛到第六本, 還有三本暫未問世。蘇沉想了又想, 晚上臨睡前把那幾本還沒拆封的小說拿起來,最後還是放下。他其實有時間看完這些書。劇組安排戲份時間不一, 有時候趕上密集的文戲或者武戲,他可能三四天都呆在酒店,上上課跑跑步一天就過去了。套間裏預留給爸媽的房間暫時用來拚圖, 助理姐姐特意買了一大堆給他,還會陪著一起給拚好的整圖刷膠水,把他拚的白孔雀盧浮宮一樣一樣裝進畫框裏。最初那個房間空空蕩蕩, 後來被填裝了各式各樣的畫, 像一個小型美術館。蘇沉很久沒有迴學校了,但每次看見那幾本沒拆封的小說,就像是看見高年級的課本。如果他提前讀完那些情節, 腦子裏會無時無刻地琢磨未來幾部會怎麽拍,怎麽表演, 哪裏可能卡到拍三四天都過不去。想了又想, 小孩還是決定再整理一遍自己對全部劇本的揣摩問題, 找個合適的時間找導演編劇答疑。他心思敏感細膩, 早已發現很多隻屬於自己的殊榮。卜願和聞長琴作為核心主創之二,經常忙到前一天奔赴各地開會應酬,後一天趕迴來監督拍攝。即便是停留在片場裏, 他們身邊也總是電話文件不斷, 有數不完的事情要定奪確認。可不管什麽時候, 隻要蘇沉為了角色塑造的事情找他們,他們都會暫時推開手頭的繁瑣事情,予以絕對耐心認真的解答。聞長琴年近五十,體力並不算好,熬夜幾次都會顯得臉色蒼白。即便如此,她也一再堅持讓蘇沉隨時找她問問題,不用寫在紙上托人轉交。“這是應該的事,你完全不用擔心別的。”蘇沉明白,他們的這些舉動,皆是對元錦這個角色的鄭重,也或許是對整部劇的珍重。唯有以更真實的表演作為迴報,也作為一個小孩對大人們的感激。劇情終於推到譎蛇窟處,在那裏他們即將收入第一個天幸師跟隨身側,為後麵的刺殺埋下伏筆。絕大部分要吊威亞的鏡頭都由蔣麓完成,但蘇沉也免不了要上天飛個兩迴,因為太瘦的緣故,威亞師傅還得多綁兩圈,防止意外滑脫安全衣。威亞的本質是鋼索被武術師傅們人力拉動拖拽,再由滑軌控製轉向等,將繩索另一端的人拽到高空以完成各類表演。蔣麓身形輕巧,在半空中執劍廝殺都形意具備,看著好像並不難。蘇沉並不恐高,但第一次試威亞的時候驟然升空,還是沒忍住。“喔噢噢噢啊!!”下頭的人笑成一片。“合著小殿下還會怕啊。”“難得聽他這樣叫哈哈哈哈怪可愛的!”蘇沉努力保持著平衡,還沒按著台本做出規定動作,雙胯肩胛都已經被勒的生疼。他忍不住想蔣麓你難道是野豬嗎,怎麽就沒見過你喊一聲疼,此刻找鏡頭位置都有些吃力。一上一下飛完,肩膀都壓青了一塊兒。“行嗎,”導演簡單確認,囑咐開拍:“來第五十六場第一次,準備!”蔣麓帶著他驟然升空,單手執銀索渡河而過,身下皆是蜿蜒流動的銀蛇。蘇沉完全沒法融進角色裏,按著劇本把台詞一一說完,頭一次覺得被他捉著也不是什麽壞事。蛇是真蛇,暗河也是真河。在昏暗光線裏,連唿吸聲都會被清晰錄入,他演得很勉強。但這一場的主角是身輕如燕的姬齡,在黑暗環境裏蘇沉都不會被過多拍攝表情,一場下來沒有人覺得哪裏有問題。“機位調一下,有幾個地方太黑了什麽都沒拍到,燈組導演過來一下!”錄音組導演匆匆跑過來,說有幾句錄的不清楚。卜導跟他們簡單開了個小會,吩咐再拍一迴。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到最後都成了機械行為,好像和表演沒有什麽關係。蘇沉始終都隻有次要戲份,每次找準時機把台詞說完就ok,剩下的全部交給蔣麓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