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知音樓,薔薇房。


    嶽朗坐在椅子上,打量了一遍薔薇的屋子,發現這房間裏圍著一層粉色的細紗,各種物品收拾的整整齊齊,看起來非常溫馨,尤其是靠窗的牆邊,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三把非常精致的琴,再旁邊是一個書架,書架上擺著不少的書籍,實在不像是一個青樓女子的房間。


    此時,薔薇姑娘已經沏好了一壺茶,倒了一杯給嶽朗,看著嶽朗正在打量自己的房間,笑著說道:“朗弟,一個青樓女子的房間,有什麽好看的。”


    嶽朗聽罷,看著薔薇,認真的說道:“薔薇姐,我不許你以後老在我麵前提青樓女子這四個字,在別人眼裏我管不著,但是在我眼裏,你不是,你隻是我嶽朗的姐姐。”


    薔薇姑娘聽罷,沉默了片刻,眼睛裏又泛起了淚花,隻聽她感激的說道:“朗弟,謝謝你。”


    隻見嶽朗站起身來,把薔薇扶著坐在椅子上,然後自己也坐下後說道:“薔薇姐,你平日裏還喜歡看書嗎?”


    “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讓朗弟見笑了。”薔薇說道。


    隻見嶽朗看著薔薇,說道:“薔薇姐,不管從你的氣質長相,還是從你的談吐見識,你都不應該屬於這裏,可是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薔薇聽罷,歎了口氣說道:“這都是命,若不是被命運捉弄,誰又願意身在青樓呢。這青樓的女子,那個不是苦命的人兒,為何生存,為了活下去,她們才會委曲求全,出賣自己。都說青樓女子無情無義,難道不是老天先對我們無情無義的嗎?”


    “薔薇姐,那你是怎麽迴事?可以說嗎?”嶽朗小心翼翼的問道。


    隻見薔薇喝了一杯茶,抬頭沉默了片刻,說道:“有什麽不可說的,都淪落到這裏了,早就沒有什麽臉麵了。”


    說到這裏,薔薇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本是蘇州城東柳絮莊一名農戶的女兒,那是我十一歲那年的一個夜裏,有兩個惡人闖入了我家,殺死了我的父母,並且糟蹋了我,之後他們把我關到一個地方,那個地方關著很多小姑娘,都是十幾歲,每天那兩個惡人都會把好幾個小姑娘帶出去欺負一番,隻要有人敢反抗,那兩個惡人就會往死裏打,我也是在那裏第一次見到二姐芍藥和五姐月季,再後來,那兩個惡人又擄來了新的小姑娘,對我們失去了興趣,便把我帶到了蘇州,賣給了知音樓。起初的時候,我隻是在知音樓做丫鬟,後來媽媽見我越長越漂亮,就想讓我接客,剛開始的時候我不同意,她們便會把我關起來,讓我餓肚子,好幾次都餓暈過去了,後來我也想明白了,自己已經不是個幹淨的人了,還在乎那麽多做什麽?於是我便做了起來,漸漸的我名聲越來越響,成了知音樓的頭牌。後來我才知道,二姐芍藥和四姐月季也被賣到了青樓,一個在凝香閣,一個在鳳姿樓。”


    嶽朗聽罷,右手握成拳頭,在桌子上狠狠地砸了一下,說道:“可惡的青樓。”


    薔薇歎了口氣說道:“朗弟,可惡的不是青樓,反而我們還感激這青樓,若不是有青樓這個地方,我們這種女人,去了哪裏還會有立足之地呢?是青樓讓我們活了下來,真正可惡的是那兩個惡人。”


    “那兩個惡人是誰?他們死了沒有?若是沒死,我定要取了他們的狗命。”嶽朗惡狠狠的說道。


    隻見薔薇喝了一杯茶,又接著說道:“想必朗弟一定聽說過一身正氣黃三爺吧?”


    “自然聽說過,難道是他?”


    薔薇搖了搖頭,說道:“倒不是他,這個黃三爺名字叫做黃秋道,因為排行老三,所以人稱黃三爺。那兩個惡人,便是黃秋道的大哥黃春生和二哥黃夏有,這二人當年在蘇州一帶擄劣小姑娘二百餘人,惡貫滿盈,後來事發,聽說是被黃秋道大義滅親了,從此江湖上便再沒有這兩人的消息了,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讓黃秋道的名聲傳了出去,加上後來他做了很多好事,才有了一身正氣黃三爺的稱號。”


    嶽朗聽罷,歎了口氣說道:“那真是便宜這兩個惡賊了,應該把他們千刀萬剮。”


    “千刀萬剮又有何用?受到傷害的人再也迴不到過去了。”薔薇淡淡的說道。


    “薔薇姐,聽說你們有姐妹六個?”嶽朗又問道。


    薔薇聽罷,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朗弟,你知道的還不少,沒錯,六個苦命的人,六朵苦命的花,二姐和五姐剛才說過了,大姐是風塵院的牡丹,他的父親是個賭鬼,把家輸光了以後,把她一百錢就賣到了青樓。三姐是春風樓的芙蓉,小小的就被壞人拐到了青樓。至於四姐海棠,她的母親就是個青樓女子,而她也隻是個意外,從她出生開始,她就注定了是青樓的人。”


    薔薇說罷,眼睛裏又閃出了淚光,隻見她從袖子裏拿出一塊兒手絹兒,輕輕的擦了起來。說道:“這知音樓的花魁當久了,都風光慣了,怎麽也不曾想過自己竟然還會流淚。”


    嶽朗聽罷,連忙說道:“薔薇姐,對不起,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


    隻見薔薇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傻弟弟,姐姐才不會怪你,這麽多年了,姐姐一直在表麵上裝的風風光光,可是這些話卻一直憋在心裏,想找個人說都沒有。今天你能聽我說,我已經很高興了。你過來,到姐姐這裏來。”


    嶽朗聽罷,走到了薔薇的麵前。


    隻見薔薇站起身來,看著嶽朗說道:“你的胸膛,借給姐姐靠一靠,好不好?”


    嶽朗聽罷,張開了雙臂,薔薇順勢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嶽朗慢慢的把手放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拍了起來。


    這是嶽朗第一次抱女孩子,他的心裏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卻充滿了關懷和尊敬,那種家人般的關懷,僅僅是一個隻認識了一個時辰的女子,卻讓他在狄仁傑和李元芳之後,再一次有了家人的感覺。


    “傻弟弟,你是第一次抱女孩子吧?”薔薇仿佛看穿了他,靠在他的胸膛上輕輕的說道。


    “哦,是的,你怎麽知道。”嶽朗說道。


    “你的動作這麽僵硬,一看就沒什麽經驗。看來你的確沒騙我,你不是那種人。”薔薇說道。


    “姐姐是不是我把你拍疼了,那我不拍了。我的確不是那種人,我不會騙姐姐的。”嶽朗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


    “倒是姐姐,被數不清的男人抱過,隻不過那些懷抱,沒有一個不讓姐姐覺得惡心,唯獨今天,姐姐才在一個人的懷抱裏感受到安心,謝謝你弟弟。”說罷,便從嶽朗的懷裏出來了。


    “姐姐,你以後一定會幸福的。”嶽朗說道。


    薔薇聽罷,笑了笑說道:“我隻不過是個被上天遺棄的女子,已經不敢奢望什麽幸福了,今日能認識你這個弟弟,我便很開心了。”


    嶽朗聽了,隻覺得心裏一陣心酸,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好了,你也不用想著好話來安慰姐姐了。”薔薇好像看穿了嶽朗的心思,笑了笑又接著說道:“耽擱了這麽長時間,還是說說你的事吧。你們是為了丐幫的事來的吧?”


    “姐姐,你怎麽知道?”嶽朗有些好奇的問道。


    薔薇笑了笑,說道:“在我們六花眼裏,蘇州城的秘密雖然也有,但是並不多,丐幫的事又不是有什麽極其隱蔽之事,自然知道一些。”


    嶽朗聽罷,連忙問道:“姐姐,你都知道些什麽?”


    薔薇聽罷,想了想說道:“根據之前我們姐妹得到的消息,這件事的籌劃者,應該就是龍大牛,當日曹天順去丐幫抓人不成,來找龍大牛幫忙,後來龍大牛便找來了傅正清,目前看來傅正清是不過是去消耗仇千虯,然後為他們的進一步計劃做準備,可憐那蔡英苟和陳前扁以為龍大牛想扶持他們,卻不知道他們隻是龍大牛的一顆棋子,用來混淆你們的視線,至於真正的兇手,應該也是丐幫的。至於是誰,丐幫還有哪些人參與,我就不太清楚了。”


    薔薇說罷,又想了想,補充道:“朗弟今日你也看到了,那個蘇少爺就是蘇門蘇洪烈的兒子,而那個金少爺就是金門金大雕的兒子,這兩門本來就相互鬥氣,這二人也是在我這裏鬥氣,隻要沒事,他二人必定會來我這裏,我都快煩死這兩個混蛋了,這裏也快被他倆包場了,以至於我能接觸到其他人的機會也就不多。不過,從他們二人口中,可以確定的是,蘇門和金門就是龍大牛的打手,龍大牛縱容他們在蘇州搜刮民財,然後他們跟龍大牛分贓,而且這次丐幫出事後,蘇門和金門都接到了通知,作為行動的最後支援者,隨時聽令。”


    嶽朗聽罷,點了點頭,說道:“可是,龍大牛這麽大張旗鼓,究竟是想做什麽?”


    “從表麵來看,是龍大牛答應給曹天順報仇,可是從實際上看,並不是這樣。龍大牛作為蘇州的土皇帝,想要一手遮天,可是丐幫作為天下第一大幫,在仇千虯幫主在世時,並沒有給他多大麵子,龍大牛想把丐幫這麽大的勢力收為己用,但是仇千虯這個人義薄雲天,不可能甘心屈服於他,所以借著幫曹天順報仇的由頭,拿丐幫開刀。”


    “可是丐幫那麽多人,他還能滅了丐幫不成?”嶽朗有些不解。


    “他不需要滅了丐幫,隻是想扶植一個傀儡,讓丐幫以後聽命於他,為他辦事。”薔薇解釋道。


    “扶植傀儡?這個傀儡是誰?一定是他害死了仇幫主。”嶽朗說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這知音樓丐幫的人不常來,倒是三姐芙蓉和五姐月季哪裏,有幾個丐幫的相好兒。”薔薇說道。


    “看來我還得去芙蓉姑娘和月季姑娘那裏了解一下情況,還希望她們看在姐姐的份兒上,不要再難為我了。”嶽朗笑了笑說道。


    “不,你們不必去了。”薔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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