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紫薇城,皇帝書房。


    武三思在狄仁傑處碰了一鼻子灰,心裏自是十分不爽,可是也無計可施。轉眼一想,迴來還沒向武則天匯報情況,便轉向去找武則天了。


    話說這武則天下朝後無事,便來到書房翻看奏折,看了一番也沒發現什麽有意思的事,正無聊之際,忽然公公說武三思到了,急忙宣了進來。


    武三思進了書房,跪在地上行禮後,說道:“臣武三思,奉命巡查山南道,由於昨日歸來甚晚,怕擾了陛下龍寢,今特來向陛下問安,恭祝陛下萬歲萬萬歲!”


    武則天聽罷,笑著說道:“三思啊,快快請起,跟朕講講李顯的事。”


    武三思起身後,站在一側,說道:“迴陛下,臣奉命到房州看望李顯,怎奈那李顯太讓人失望了!”


    武則天聽罷,倒有些好奇,問道:“哦?這李顯如何讓人失望了?”


    隻見武三思歎了口氣,說道:“此人日日誦經念佛,心中絲毫沒有社稷,沒有民眾,沒有天下,完全不關心天下民眾之疾苦,不為朝廷社稷擔憂愁,碌碌無為,難堪大任!”


    武則天聽罷,笑著說道:“這個李顯,倒是聰明的很!”


    “這有何聰明的,作為一個堂堂的皇室,不能為陛下分憂解難,實屬無能!”武三思說道。


    武則天沒有理會武三思,又繼續問道:“這李顯身體怎麽樣?狀態可還好?”


    武三思想了想,說道:“李顯的身體到還可以,隻不過這狀態,真不是臣說他,他剛見了臣,臣什麽都還沒說,他就開始跪下來哭哭啼啼,說話也是結結巴巴,語無倫次,真的是給皇族丟臉!”


    武則天聽罷,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三思啊,你認為讓李顯當太子如何?”


    隻見武三思忽然跪倒在地,說道:“立何人為太子,乃是陛下一人之抉擇,臣萬萬不敢多言,隻是臣以為,陛下聖德無量,天下太平,人人稱頌,隻有選一位有能力之人,方才可以將陛下的豐功偉績延續千秋萬載,方才可以讓大周的江山社稷永久穩固。”


    武則天聽罷,笑著問道:“哦?那三思你算不算有能力之人呢?”


    “臣自知能力淺薄,生性愚笨,但臣會不斷努力,以求上進。”武三思信誓旦旦的說道。


    隻見武則天思考了片刻,說道:“行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武三思從皇宮出來,徑直往家裏趕,迴到府門的時候,看見大門對麵坐著兩個人,正有恃無恐的盯著他,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來俊臣的人,心裏明白來俊臣這條狗是要跟自己死磕到底了,歎了口氣,也不做理睬,不爽的迴到了府裏。


    狄府,大門口。


    狄仁傑下朝迴到府門口,發現門口站著個孩子,仔細一看,原來是王無擇的書童榮貴,狄仁傑未問及緣由,連忙將榮貴帶入府中。


    迴到府上,狄仁傑命下人倒了杯水給榮貴,才開口問道:“榮貴,你來我府上,一定是無擇賢侄有重要的事讓你轉達給我吧?”


    隻見榮貴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張折疊著的紙交給狄仁傑。


    狄仁傑見狀,接過了紙,展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武則天慘絕人道,逆天而行,人神共憤,當伐之!”狄仁傑看罷,後背忽然感覺到一陣涼意,倒不是因為這紙上的內容,而是因為這紙上的字跡,跟他的一模一樣,狄仁傑不敢確定,急忙命人拿了一本自己的手書,經過仔細鑒別後,還是沒有發現差別。狄仁傑又命人叫來李元芳,李元芳看了一會兒,問道:“大人,這紙上的字,當真不是你寫的?”


    隻見狄仁傑一臉嚴肅的說道:“以我現在的身份和在朝廷所處的境況,我怎麽會寫出這樣的話,元芳,你當真也看不到一絲差異?”


    李元芳點了點頭,說道:“簡直是一模一樣,說不是大人寫的,我都不敢相信!”說罷,又對著榮貴問道:“榮貴,這紙是從哪裏來的?是誰寫的?”


    榮貴聽罷,答道:“是我家公子寫的,讓我拿過來給狄大人看。”


    “你家公子還說什麽了?”狄仁傑問道。


    “我家公子請狄大人到府上一敘。”


    狄仁傑聽罷,換了便裝,便和李元芳一同,跟著榮貴來到了王府。


    到了王府,榮貴沒有說話,徑直帶著二人來到了王無擇的書房,二人剛踏進書房的門,便看見地上散落著無數張紙,紙上寫滿了字,一個披頭散發的人,正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衣,手裏握著毛筆,在紙上寫著字,此時他的睡衣上,已經沾染了不少墨汁,黑一塊兒白一塊兒,非常顯眼,狄仁傑定眼一看,果然正是王無擇。


    顯然王無擇也看見了他們,急忙放下手裏的毛筆,迎了上來,向二人行禮,又讓榮貴搬來兩把椅子,讓二人坐下。


    狄仁傑看了看地上的紙張,又看了看披頭散發的王無擇,說道:“無擇賢侄,沒想到你竟然可以將一個人的書法模仿的一模一樣,分不出真假!”


    王無擇聽罷,迴答道:“以前父親教我練武,我死活不肯學,偏愛鑽研書法和一些有趣的手工玩意兒,讓伯父見笑了。”


    “無擇賢侄這次是想借刀殺人吧?”狄仁傑忽然問道。


    王無擇一聽,臉上浮現出佩服的神情,說道:“狄伯父果然是聰明至極,一看便知道了我的想法,沒錯,上次嫁禍武三思沒能成功,所以才想出現在的計策。隻可惜手中沒有武三思的手書,無法炮製。”


    “那賢侄又怎麽會有我的書法呢?”狄仁傑好奇的問道。


    隻見王無擇忽然返迴到書桌旁,拿起桌上的一本書,走了過來,說道:“狄伯父所寫的這本《斷案推理錄》可是天下有名,小侄找來一本原本也無太大難處,隻是那武三思,也不曾寫過什麽流傳的讀物,因此小侄也找不出臨摹的樣本。”


    狄仁傑聽罷,思考了一會兒,說道:“賢侄啊,恕我直言,別說武三思沒什麽著作,即便是有,拿來誣陷他也不會有什麽結果,現在表麵上看是武三思與來俊臣相互對峙,但要真到了二選一的時候,皇帝要保住的人,一定是武三思,皇帝之所以沒有動來俊臣,就是因為這二人相互對峙,是皇帝最想看到的事,因為正是有來俊臣死死的咬著武三思,武三思才不會太放肆,不會大規模的結黨營私,才會乖乖的聽皇帝的話。所以,皇帝會盡量維持二人之間的平衡,這一點,從皇帝之前的做法也不難看出來,首先是廷辯,拉了武三思一把,接著又把武三思支出去,讓武三思讓了來俊臣一步,因此,想要在二人之間做文章,恐怕是有些難。”


    王無擇聽罷,歎了口氣,說道:“難道我辛辛苦苦想的辦法,又是徒勞無功了嗎?”


    隻見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不,要是用對了對象,效果還是不錯的,至少應該可以除掉來俊臣。”


    王無擇和李元芳聽罷,立刻來了精神,隻聽李元芳說道:“大人,這來俊臣作惡多端,雙手沾滿了無辜之人的鮮血,能除掉他,也是極好的,隻是不知道有什麽辦法?”


    隻見狄仁傑又略微思考了片刻,說道:“現在武三思和來俊臣處於一種相互對峙的平衡狀態,來俊臣監視著武三思卻不能把武三思怎麽樣,而武三思對來俊臣也是無可奈何,如果想打破這種平衡,就必須第三者插入。”


    “第三者?什麽第三者?”王無擇迫不及待的問道。


    隻見狄仁傑接著說道:“不錯,第三者,這個第三者來頭還不能小了,小了打破不了這種平衡也是於事無補。最重要的是,這個第三者,必須可以擊中皇帝的要害,讓皇帝可以痛下心來,放棄這種平衡,放棄平衡的另一方。”


    李元芳聽罷,一臉好奇的問道:“皇帝的要害,皇帝有什麽要害?”


    “皇帝的要害,當然是她的皇位和無上的權威,想必你們都知道當今皇帝這個皇位是怎麽來的,想當年也是曆盡千辛萬苦,甚至痛殺至親之人,用盡殘忍的手段才得到的。因此她對皇位和皇權的掌控是不容有任何威脅的。昨日,張柬之大人提了一下李唐,便惹的她勃然大怒了,幸虧張柬之是宰相,若是一般人,早就被株連九族了。”狄仁傑說道。


    李元芳聽罷,歎了口氣說道:“如今皇帝大權在手,睿宗李旦長年稱病不上朝,不結黨,不理朝政。中宗李顯更是遠在房州,生活落魄,武三思又被來俊臣咬住,哪裏還有人可以威脅到她的皇位呢?”


    隻見狄仁傑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說道:“當然還有一個人,隻不過大家都選擇性的把她忽略了而已。”


    “誰?”李元芳和王無擇異口同聲的問道。


    “太平公主!”狄仁傑說道。


    “可是她隻是一個女人啊!”李元芳有點不敢相信。


    狄仁傑看著吃驚的二人,說道:“女人怎麽了?難道當今皇帝不是女人嗎?千萬不要小看女人,有的時候,女人可是比男人還要可怕。雖然這太平公主平日裏頗為低調,看似對權力沒過過多追求,但我早就發現了這個女人很不一般。首先,她的性格跟當今皇帝頗為相似,不可能如此平靜,其次就是最重要的一點,這張易之和張昌宗就是太平公主引薦給當今皇帝的,大家都以為是太平公主孝順,其實我認為不然,在張易之和張昌宗進宮之前,曾在太平公主府做門客數年,要是孝順為何不早點孝順呢?張易之和張昌宗長相極其俊美,太平公主之所以願意忍痛割愛,必然是有她的目的,你們且想想她送二張入宮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充當耳目,探聽消息。”李元芳恍然大悟的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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