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初,登封縣,縣衙。


    丘神績風風火火的走進門來,一腳將身邊的椅子踹飛,生氣的說道:“他奶奶的,周縣令,立刻召集人馬,踏平少林寺!”


    縣令周雲聽罷,走上前來,說道:“丘大人息怒,自太宗皇帝起,無論是高宗還是當今聖上,都對這少林寺甚是尊崇,更何況當今聖上年輕時曾出家為尼,與佛法結緣,丘大人如果真的毀了少林寺,恐怕會引來大鍋!”


    丘神績自然知道這些,可是他平日裏趾高氣揚慣了,又怎麽能咽下這口氣呢,隻見他氣的在屋裏踱來踱去,嘴裏還不停的罵罵咧咧。


    周雲見狀,笑著說道:“丘大人,雖然這炙陽劍現在有些棘手,可是沐月刀就在眼前,不知大人可有興趣?”


    丘神績聽到沐月刀,頓時停下了腳步,瞪大了眼睛盯著周雲,問道:“沐月刀?沐月刀在哪裏?”


    見丘神績來了興趣,周雲不緊不慢的說道:“大人上少林寺之前,特令小人搜查城中的酒樓客棧,小人自然不敢怠慢,在搜查城中香遠樓時發現了三男一女,根據上次隨大人去徐州的下人迴憶,那名女子正是當時在秦家奪劍大會上使用沐月刀的女子!”


    丘神績聽罷,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連忙問道:“那幾個人現在何處?”


    周雲答道:“為避免打草驚蛇,我已命人盯著了,不出意外的話,此時還應該在香遠樓!”


    丘神績拍了拍周雲的肩膀,說道:“周縣令,真有你的,這次迴京後,我一定要在皇帝麵前好好誇誇你,快,召集人馬,包圍香遠樓!”


    香遠樓,大廳。


    靠窗的位置,四個人正在圍坐吃飯,正是獨孤勝四人,隻聽楊霽月邊吃邊說道:“伯父,這中原如此之大,我們要找炙陽劍就好比大海撈針,曾何況,就算找到了,我們也不是楊逆的對手,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獨孤勝聽罷,歎了口氣說道:“就算是大海撈針我們也必須撈,找不到炙陽劍,日月訣就發揮不出最大的威力,你用沐月刀跟鳴兒練習日月訣,鳴兒總會被沐月刀的吸力牽製,無法施展招式,可是如果不用開國神兵,那日月訣隻能應付一般人,想要號令武林群雄,便是不可能的,如果不能把全武林的力量都掌握在手裏,如何跟大周幾十萬大軍抗衡呢。自你爺爺那輩開始,我們便肩負著複國的使命,至今已經有八十載了,不能再等下去了,你這一輩,必須完成大業,不然將來,我和你的父親到了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隻要找到炙陽劍,不管用什麽手段,都要拿到,哪怕是最卑鄙的手段,隻要我們同時掌握了炙陽劍和沐月刀,就沒人敢說我們的壞話,記住,想讓別人不非議你,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無比害怕你。成大事的人,沒有仁慈,沒有善良,更不計較成本,唯一要做的就是達到目的,楊逆武功縱然很高,但我們可以用其他手段,到時候自有辦法,現在唯一的事,就是盡快找到他,找到炙陽劍!”


    幾人說話間,隻聽見窗在傳來一陣整齊的奔跑之聲,再看時,隻見很多拿著長槍的士兵已經跑了過來,停在了香遠樓門口,把香遠樓團團圍住。


    四個人不明所以,也沒想到這些士兵是衝著他們來的,直到從門裏走進一個人,而他們發現那個人正是丘神績,頓時心裏一緊。


    丘神績從門口走了進來,掃視了一圈兒正在吃飯的人,最後把目光停留在獨孤勝一桌,伸出右手指著他們,冷冷的說道:“除了這一桌,其他人立刻滾!”眾人見此情形,能夠逃離自然求之不得,放下筷子連忙跑了出去。


    待大廳裏隻剩下獨孤勝四人,丘神績看著他們,不懷好意的笑著說道:“我是丘神績,羽林衛大統領,外麵的士兵,是羽林衛最能打的天羽營,你們可以選擇乖乖的把沐月刀交出來,也可以選擇讓我殺了你們後,把沐月刀拿走!”


    四人看著丘神績,沒有說話。從之前在奪劍大會的交手來看,丘神績的武功的確在他們之上,以他們四個人合力,也許可以打得過,可是外麵還有很多天羽營的士兵,取勝的把握自然是少之又少。


    丘神績見幾人都不言語,繼續冷笑著說道:“既然你們都做不出選擇,那我也不為難你們了,這就送你們上路。”說罷,順手提起手邊的一張桌子,向四個人砸過來。


    管家馮六見狀,伸出一掌迎向飛來的桌子,隻聽“嘩啦”一聲,桌子四散開來。馮六接著這一招,向身旁的孤獨生說道:“獨孤先生,我拖住他,你帶著公主和獨孤鳴先走,快!”


    獨孤勝聽罷,心裏明白眼下的情況,想要四個人全身而退,基本上是不可能了,馮六說的方法,也是眼下唯一可以一試的辦法。於是,對楊霽月和獨孤鳴說道:“月兒,鳴兒隨我殺出去。”說罷,便一馬當先,往門口衝去,兩個年輕人見狀也立馬跟了上去。


    再說這外麵的士兵,正是羽林衛裏戰鬥力最強的天羽營,而這天羽營的士兵選拔,非常嚴格,雖然不能說都是一等一的頂尖高手,但是,每個人都是有一定武術功底的,而且加入天羽營後,丘神績對他們的訓練也是極度變態,確實要把他們打造成一支強大的殺人利器。之前在少林寺門口,丘神績為了趕時間,隻帶了十餘人。便能跟嶽朗幾人打成平手,如今這陣勢,少說也有一二百人,想要殺出去,的確是困難重重!天羽營的士兵看見獨孤勝三人衝了出來,立馬拿起手裏的長槍招唿了上去,隻見他們的人雖然多,但是槍法卻絲毫不亂,有人負責進攻,有人負責防守,還有人負責偷襲。


    獨孤勝衝在最前麵,楊霽月和獨孤鳴跟在後麵,三人形成三角之勢,朝著不同的方向,麵對著不同的敵人。話說一行四人中,武功最高得當屬馮六,隻見他赤手空拳已經跟丘神績交手了數十迴合,二人一邊空手打鬥,一邊順手把桌椅砸向對方,隻見香遠樓大廳裏的桌子,已經是四分五裂,沒有一張完整的了。然而,縱是馮六武功不錯,可是相比丘神績還是要略遜一籌,因為丘神績在少林寺門口吃了老和尚一掌,受了些傷,所以馮六倒是一時間不至於輸給對手,可是接近上百招後,場麵已經逐漸失去了主動,馮六心裏隻希望獨孤勝他們能夠快點殺出重圍。


    可是獨孤勝這邊也不好過,雖說三人也都算是高手了,可是這天羽營也還真不是吃素的。打了半天,三人隻殺出了兩三丈,還是被團團圍住。雖然天羽營有好幾個人受傷了,可是馬上退了下去,又有人補了上來,絲毫不影響他們的進攻。這三人裏,算獨孤勝功力最好,應付的也還算從容,楊霽月憑借著沐月刀,也能打退敵人的進攻。倒是這獨孤鳴就略顯吃力了,隻見他麵對著數人的長槍,逐漸手忙腳亂起來,忽然,一隻長槍衝著獨孤鳴的眉心刺客過來,獨孤鳴雙手都被纏著,自然是應付不來,眼看著槍尖就要到了獨孤鳴的眉心,獨孤勝迅速伸出右手,抓住了槍尖,然而,雖然擋住了這一次進攻,可是獨孤勝的右手也已經被槍尖劃破,流出了血來,更讓他沒防住的是,就在自己伸臂去抓槍尖的同時,一隻偷襲的長槍冷冷的竄了出來,直直的刺向獨孤勝伸出的右上臂,槍尖鑽進右上臂,又從另一端鑽了出來,隻不過槍頭已經被染上了一層流動的紅色。獨孤鳴見狀,不禁大聲喊了句:“父親!”


    然而這一喊,顯然也被正在跟丘神績打鬥的馮六聽見了,隻見他不由自主的望向門外,也就是這分神的一刹那,丘神績的右掌重重的拍在了馮六的胸口,隻見馮六的身體不由的向後飛去,直到撞上了一根木柱子才停了下來,然後重重的掉在地上,從嘴裏噴出一口血來。


    眼看著四人就要完了,忽然從香遠樓對麵的屋頂飄來一團白霧,那團白霧在天羽營士兵的頭頂上彈了幾下,接著又落到地麵,圍著獨孤勝三人轉了一圈,再看時,隻見天羽營的士兵已經倒了一閃,那團白影沒有停留,便又從門裏飄到香遠樓的大廳,丘神績見狀,剛想出手,隻覺得一陣掌風襲來,自己竟然不能抵擋,順著掌風之勢,身體不由自主的飛了起來,撞上了香遠樓大門旁邊的木牆上,“咣”得一聲,木牆被砸了個大窟窿,丘神績從窟窿裏出來,重重的摔在了外麵的地上。


    丘神績剛想掙紮著爬起來,隻覺得身子一沉,原來已經被來人提了起來,眾人這才看清來者,正是那日奪得炙陽劍的楊逆,隻見楊逆又把手裏的丘神績重重的扔在地上,然後一隻腳踩在丘神績的胸口,說道:“放他們走!”


    此時的丘神績已經被摔得有些狼狽,而且五髒六腑都好像錯位了一般,嘴角也滲出血來,隻聽他費力的說道:“放,放人!”


    士兵們聽罷,緩緩的讓出了一條道來。楊霽月見狀,走進香遠樓,扶起了馮六,攙扶著他,走了出來,經過楊逆身邊的時候,楊霽月開口說道:“謝謝你,爺爺!”


    獨孤勝聽罷,朝著楊霽月說道:“月兒,沒必要跟這種人說謝謝,縱是他今日救了我們,我也不會對他有半分感激之情!”


    隻見楊逆歎了口氣,說道:“你們走吧,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們!”


    四人聽罷,楊霽月扶著馮六,獨孤鳴扶著獨孤勝,從士兵們讓出的道上走去,待走了一大截後,隻聽羽兒說道:“叔父,方才楊逆救了我們,我們這樣不太好吧!”


    隻聽獨孤勝冷笑著說道:“嗬嗬,月兒,你還是太年輕了,他接近我們,拉攏我們,無非是想跟我們合夥,你想想,如果把他當成自己人,將來複國成功後,按照資曆自然是他最大,到時候他要做皇帝,別人自然也會信服,他隻不過想把屬於他的東西搶迴去,你們千萬不要上當!隻不過我剛才見他並沒有拿炙陽劍,不知道這炙陽劍現在在哪裏?”


    獨孤鳴聽罷,說道:“父親,如今我們該怎麽辦?”


    獨孤勝歎了口氣說道:“如今我跟你馮叔都受傷了,你們倆又太年輕,也隻有先找個地方養好傷外做打算,蘇州城南紅葉穀有我一摯友,名叫傅正清,不如我們先去他那裏休整一下吧!”


    這邊的楊逆,踩著丘神績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估摸著獨孤勝他們也應該出城了,為了防止自己出城時城牆上的弓弩手襲擊,隻見他一把提起丘神績,雙腳發力,躍上了房頂,眨眼間,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


    不多時,登封城外,楊逆確定自己安全後,一把將手裏的丘神績扔在了地上,說道:“快滾吧!”


    隻見丘神績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轉身向登封城走去,一邊走一邊罵道:“他奶奶的,炙陽劍沒搶到,沐月刀又溜走了,老子今天真是倒黴!”話未落音,丘神績隻覺得身子又是一輕,再一看,又被楊逆提在了手裏,接著又被扔在了地上。


    隻聽楊逆開口問道:“你見過拿炙陽劍的哪幾個年輕人?”


    “何止見過,還交過手,他們被少林寺的老禿驢救了!”丘神績沒好氣的答道。


    楊逆心想:“少林寺乃天下正義之宗,慈悲為懷,既然被少林寺救了,那幾位小友定然也安然無恙。”想罷,也不再理會丘神績,一躍而起,消失在了已經降臨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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