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章和沈飛塵正感為難之時,焦修傑許是看出了二人眼中的疑問之色,大咧咧的開口問道:“二位這般為難,可是在聽過這番分析之後,不知如何是好啊?”


    焦修傑都這般開門見山了,趙建章和沈飛塵也沒有繼續藏著掖著,直言不諱道:“不瞞焦護法,這些話語原本也算不得有多稀奇,但這般從你口中道出,著實有些讓人意外!既然焦護法已然言明其中利弊,倒是頗為讓人好奇,這般情勢之下,如何來的信心走這一遭,可是有什麽讓人無法拒絕的條件尚未道來?”


    趙建章和沈飛塵雖心機不深,但卻也都是聰明人,焦修傑即便將話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可能就此改變兩派的決定。可既然對方敢於反其道而行之,其中必定也有所依仗,雙方接觸雖然不深,但焦修傑的留給他們的印象實在不淺,這也是他們主動追迴對方,並給雙方一個機會的原因。


    焦修傑見魚兒上鉤,故作深沉道:“二位宗主可知已然大禍臨頭?”


    這突如其來的質問,讓趙建章和沈飛塵都心中一驚,暗自苦思片刻之後,卻一無所獲,不得已之下隻得將疑惑的目光投向焦修傑,嘴中謙虛道:“不瞞焦護法,恕我二人愚鈍,實在不知這禍從何來,可否請焦護法告知一二!”


    焦修傑等得就是這麽一問,意味深長道:“二位可還記得是用什麽手段來的這裏,又是如何瞞天過海半道殺出的?如今這魔門態勢,就是不說相必二位也心中清楚,所謂的魔門八派,實際上隻剩下了魔門六派,其餘各方即便各有私心,卻始終不敢冒出水麵,二位可知這是為何?”


    焦修傑的話,趙建章和沈飛塵也明白,無非是在暗指二人斬殺同門奸細,暗自籌劃參選聖主一事。這其中固然有天大的機遇,卻也暗藏殺機,遠的不說,那些出身各大派的奸細個個死無全屍,這筆賬哪怕不能在明麵上算,暗地裏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正因如此,趙建章和沈飛塵才會待在一處,選擇了天蓮宗作為靠山,如此一來才能免去後顧之憂。而焦修傑最後提及的疑問,其實也是二人一直以來的疑問,為何各方即便各有私心,卻始終沒有將之放在明麵上來。


    慈航靜齋麾下各派在正魔大戰之後群龍無首不談,黃沙門麾下各派大抵也是不想負了當年黃沙門人在正魔大戰的恩情,可三十年過去了,無論是恩情還是亂象,也早該過去了,可這麽多年下來卻始終沒有太大的變化,這其中必然有些緣由。


    “看來焦護法深知其中利害,不妨說出來與我二人聽聽,若是能有些許助益,日後兩派必定深感大德!至於這投奔門道一事,也可就此商量一二,隻是事關門派未來,不得不小心行事,還望焦護法能理解一二!”


    這番話說得客套,但指望憑此拉攏到邪極道和魔相道的支持,卻無疑是癡人說夢。不過趙建章和沈飛塵也心裏清楚,若是半點好處也沒有,恐怕焦修傑也不會把話說得幹脆,索性就先許下個人情,再以此觀望其話中隱意。


    焦修傑深諳這種心照不宣的討價還價,也沒有什麽介懷的想法,與聰明人合作總比笨蛋來得強,更何況前者一旦分清利弊,比之後者可要穩重踏實得多。


    一念及此,焦修傑也不賣關子,正色直言道:“槍打出頭鳥的道理,二位宗主恐怕再清楚不過了,可若說這點風險各派都無力承擔,未免也太過小覷魔門各派的血性,既然如此,為何這麽多年下來隻有二位做出了這番驚人舉動呢?”


    “事情到了這一地步,二位恐怕也是早已察覺到門中細作,這才能於競選來臨之前掃清關隘,可在這件事上,二位著實是占著不小的運氣!說句不客氣的話,若是第一次聖主競選,二位就莽撞的加入進來,此刻恐怕連屍骨都已經涼了!”


    焦修傑這話說得半點也不客氣,但聞言的趙建章和沈飛塵卻同時心中一寒,想到了某些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能在各方勢力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這兩人的心智本就數上乘,不然也不會按捺下心中對權勢的渴望,錯過了第一次聖主競選。


    “你是說,若是第一次聖主競選沒有錯過,便會有人出手暗殺我們,好讓我們沒機會參與到後續的競選中來!可若真是這樣,一旦死訊傳出,豈不是會引起眾怒,那樣一來,出手的那一方豈不是會被千夫所指!”


    焦修傑淡淡的搖了搖頭,語氣平淡的說道:“恐怕你們太過小覷魔門六大派的實力了,別人不說,若是花間派欲對二位不利,恐怕傾邪極道和魔相道上下全力,也決計保不住二位的性命!有些事情恐怕二位還不知道吧,第一次的聖主競選之後,包括夏塵夜在內的四位參選者,每一位都曾遭遇過不止一次的刺殺,這樣的話,二位還以為自己的性命真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嗎?而且之所以說二位運氣極佳,可不單單是這一點,莫非真以為貴派的門人弟子中,就再無細作了?”


    說著,焦修傑拍了拍手,一位魔相道弟子打扮的少年便循聲而來,卻正是之前給兩人端上茗茶的弟子。而能被留在此間聽命的,又怎會是籍籍無名之人,這一點,光從趙建章臉上的震驚神情便可見一斑!


    “子瑜,怎麽會是你?”趙建章的聲音有些嘶啞,臉上滿是訝異,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個自己最器重的弟子,竟會是別派安插的細作。


    “師傅,讓您失望了,不過弟子在入門之前便是花間派的人,也隻好說聲對不起了!不過弟子倒是可以保證,除了泄露了些魔相道的發展決策之外,絕無半點對宗門不利的舉動,這一點相必您也可以察覺,否則的話弟子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您的身邊!”


    這位名叫子瑜的少年所言不錯,趙建章接掌魔相道多年,門中大小事務無一不清,若是其真有什麽逾矩作為,恐怕早就隨著那些細作一同趕赴黃泉了!饒是如此,被身邊最親近的人背叛,趙建章還是感到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焦修傑卻沒有理會這些,衝著少年略微點頭,示意其可以退下了!這少年也不拖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給趙建章磕了三個響頭,便頭也不迴的出了門去,身法動作瀟灑利落,顯見得也是個難得的年輕高手。


    這一幕讓趙建章感慨萬千,卻又不得不按捺下心中怒意,嘶聲向焦修傑問道:“焦護法這是何意,難不成是在向我展示手段,若真是如此的話,怕也隻能是不歡而散了!魔相道雖人少式微,但這骨氣還是不缺的!”


    聽著這話,焦修傑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迴應,沈飛塵就已經伸手拉住了趙建章,嘴裏連連勸慰:“趙兄恐怕是誤會了,若是展示手段,也用不著在這種情形之下,相必這是焦護法想用這種方式展示誠意,若不是花間派的存心包庇,你我二人又哪裏有機會來此一行!”


    這話一出,趙建章也冷靜了下來,不過被人背叛的感覺仍舊讓他心中難受,便賭氣似的重重的歎了口氣,坐了下來不言不語。沈飛塵審時度勢,朝著焦修傑苦笑了一聲,既表現了自身無奈,又順勢給了對方一個台階。


    焦修傑也不以為意,這種爾虞我詐實在太過平常,若是連這都想不通,趙建章也不配坐穩宗主寶座。看了一眼趙建章的神色,焦修傑又繼續說道:“之所以展示這些,即是為了表現誠意,也是為了讓二位看清眼前態勢!滅掉邪極道和魔相道確實困難,但若是除掉二位,這中間的難度就要小得多,而若是提前栽培好了合適的人手,恐怕想要執掌兩派,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


    “之所以說二位幸運,便是出於這一點,若不是各派因為細作折損收到消息太晚,再加上準備第二次聖主競選牽扯了太多精力,恐怕這時節兩派的話事人,也未必還是二位!如今諸事已畢,二位又提前退賽,這中間的危險,相必就是我不說,二位也有所察覺吧!”


    焦修傑的話句句紮心,但卻無一處可供反駁的地方。原本趙建章和沈飛塵便已經對危險有了直覺,卻不料危險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恐怖,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身首異處,數十年的基業轉手相讓,這種結果於他們而言,簡直比死還要可怕。


    臉上變顏變色的二人,再也顧不上先前被人背叛而帶來的屈辱感,略有些遲疑的問道:“此刻天蓮宗已誠心接納,有了這個靠山,莫非其餘幾方仍要冒著風險動手不成?須知此間事情未了,聖主之位也還沒有定奪,若是事情泄露,豈不是自毀長城?”


    焦修傑冷笑一聲,神情間帶著說不出的嘲諷意味,“二位莫非還看不清楚形勢,若是所料不差的話,天蓮宗要的,可不單單是邪極道和魔相道的支持,這裏麵的差距,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本來還抱著些許僥幸的二人,聞言徹底變得心如死灰。焦修傑說得沒錯,無論這條消息是從何處得來,此刻估計所有人都知道,隻要能拉攏到魔相道和邪極道,就有極大的可能將那些零散的慈航靜齋麾下各派盡皆拉攏過來。


    這份誘惑實在太大,大到若是自己得不到,就必須得想方設法的不讓別人得到!天蓮宗確實是來訪的幾方勢力中最有誠意的一方,但這份誠意中帶著幾分試探,又帶著幾分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恐怕就隻有安榮鑫自己知道了!


    焦修傑說得沒錯,哪怕投向天蓮宗,邪極道和魔相道也不會有任何安穩的可能,就更別提他們兩個自己了!過了今晚,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個問題,若是哪一方態度堅決到不管不顧,恐怕連今晚都未必能安穩度過。


    隻是話說到這個份上,兩人卻也有些懷疑,要不是危言聳聽的話,焦修傑又如何保證花間派就能保住他們!要知道無論哪一方能爭取到他們的支持,勝算都會大大提升,這種此增彼減的事態發展,不可能有任何一方能夠容忍。


    孰料這時候,似乎是猜到了兩人心中的想法,焦修傑笑著攤開手道:“二位不要誤會,花間派也沒把握一定能護住邪極道和魔相道周全,不過與其餘幾方不同,論起誠意,恐怕就是幾家聯合起來,也未必有我們堅決!”


    頓了頓,焦修傑一指齊乘風,“這位恐怕二位都不會陌生,花間派這一次可不是抱著湊熱鬧的心情來的,說句不好聽的,若是競選的結果不如人意,花間派上下未必會認新任聖主的顏麵!況且真要是合作,二位難道不覺得,賭上性命換來的報酬有些太輕了嗎?”


    焦修傑能知道合作的具體內容,這一點並不讓趙建章和沈飛塵驚訝,有了先前那一幕的出現,很大程度上來講,雙方才算是有了平等合作的基礎。別看焦修傑說得嚴重,事實上與邪極道和魔相道相比,花間派的形勢才是最不容樂觀的。


    無論邪極道和魔相道存亡與否,隻要齊乘風得不到這一股助力,憑借花間派一家之力,後繼乏力隻是遲早的事情。其餘幾方勢力就算得不到,隻要沒有其他人得到就可以高枕無憂,而齊乘風和花間派卻不得不全力爭取。


    這也是為什麽,趙建章和沈飛塵一開始興致不高的原因,甚至對齊乘風和焦修傑先入為主,認為對方必定會苦苦哀求,哪料到事情發展遠遠超乎了他們的預料,主動權反而掌握在了對方手中。


    不過即便如此,趙建章和沈飛塵也沒有完全失了方寸,話說得再好聽,沒有真材實料也隻是空談。既然焦修傑嫌棄天蓮宗開出的價碼太低,倒不如聽聽他的價碼如何,若是確實讓人心動,倒不失為一條好退路!


    抱著這樣的心情,趙建章和沈飛塵都已經準備獅子大開口了,誰知道焦修傑的答複,卻讓他們不禁懷疑其自己的耳朵來!


    “花間派隻負責保護二位的生命安全,期間二位則需要負責遊說各方全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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