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運氣差了真是喝涼水也塞牙縫。正在躲避追殺的羽殤和齊乘風二人,如今最怕的就是惹麻煩了。不說會不會因此暴露行蹤,就光是二人如今的狀態,就經不起太大的風波。


    可世事就是如此,你不想惹麻煩,可麻煩卻偏偏要撞上你。坐在羽殤和齊乘風旁邊這桌的,恰恰就是些愛惹麻煩的家夥。這幾個家夥的諢號叫做西江四鬼,算是亦正亦邪的家夥,平日裏行事多憑自身喜好。


    當然,嚴格來說的話,真要是拉到沒人的地方給這四人都給殺了,也不算冤枉了他們。之所以說他們勉強算個亦正亦邪,隻不過是他們沒在公開場合幹出違背盛元王朝律法的事情罷了。再加上朝廷時不時會登出些任務,賞金豐厚,又多是些配合各地府衙或軍隊的行動,為了賞金他們四個也都會做上一些,這才勉強說是亦正亦邪。


    雖說沒有公然抗法過,但這背地裏四人幹的壞事可也不少。如今自認為被羽殤和齊乘風駁了麵子的西江四鬼,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了。


    不過羽殤雖然有傷,那副高手的氣質還是在那裏的。嘴上不積德倒也罷了,這幾個老江湖動手前還是會試探試探的。


    於是西江四鬼的老二,陰陽判官楊通,眼睛一轉就有了主意。給身旁的三人使了一個眼色,起身說道:“許是酒喝多了,有些尿意,等我去方便一下,再迴來繼續。”一邊起身,一邊假裝步伐散亂,特意往羽殤和齊乘風那桌靠近。


    等到走近了之後,楊通故意裝作腳下一個踉蹌,向羽殤放在桌上的劍趴過去,準備把羽殤的劍給掃到地上。可趴是趴下去了,劍沒趴到不說,頭臉倒是和桌子來了個親密接觸,一時間撞了個七葷八素。


    原來,羽殤看著楊通神態就知道其是故意裝醉。再看到他故意步伐紊亂的向自己這邊靠近,早就猜到了這人心懷不軌,提前就做好了防備。


    一看楊通趴上來的動作,就知道他起了什麽心思,左手拿劍後撤的同時,還不忘用腳把桌子向前踢了一寸,本來準備用手把羽殤劍拍落的楊通還沒反應過來就一頭撞了上去。


    這一撞的動靜可不小,客棧外這幾桌的視線都集中了過來。羽殤倒是沒怎麽在意,一般來說這一番試探互相也差不多有了底了,看這些人的樣子也不像是些沒點城府的。


    可他這邊是淡定了,那邊的楊通倒是不幹了。其實這一番暗地裏的交手他也知道對方不是什麽好惹的了。可偏偏自己這動靜著實不小,連帶著其他兩桌的人也看了過來。看也就罷了,旁邊桌的那個少女竟然還噗嗤一聲笑出了聲,著實讓他羞怒交加。


    這江湖中人最好麵子,而男人在女人麵前就尤其如此了。再一看羽殤右手有傷,旁邊也隻坐了個半大小子,怒意一上來,那就是惡向膽邊生。起身時話都沒說,便從腰間取出了隨身的兵刃-陰陽判官筆!


    要說這判官筆,在冷門兵器中也算是有名的了,也絕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轉的。嚴格說起來其實判官筆屬於暗器類,算是近身戰的兵刃,比之刀劍更為兇險。


    如今楊通離羽殤不過一步之遙,這一番變故也隻在一瞬之間,他抬手進筆,徑直便向羽殤肩頭點去,勢要找迴這一迴合的麵子來。


    羽殤雖然有些驚訝對方的反應,但也沒有心情去硬接對方一擊。左手抓住劍身,用劍鞘拍打在楊通拿著判官筆的手上,隻用力一點就啪的一聲將楊通右手打的通紅,手上拿著的判官筆也掉在地上。


    這第二迴合的交手院外眾人都看的清楚,連那和少女一起出來的青年也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這聲好不要緊,西江四鬼這剩下的三鬼都站了起來,不動聲色的就向羽殤和齊乘風圍了過來。


    羽殤右手微勾,把齊乘風護在身後,左手抓住墨曜劍的劍柄,嗤啷一聲拔劍出鞘,起身就和四人對峙了起來。


    楊通從地上撿起判官筆,向後和身後的兄弟退到一起,這才開口說道:“我們兄弟四人乃是西江四鬼,我是老二陰陽判官楊通,旁邊的三位分別是我大哥杖閻羅歐陽慶,三弟斷頭剪沙置,和四弟鬼爪孫葵,閣下今天駁了我的麵子,還請留個名號,免得我兄弟四人不知道是和誰結了仇怨!”


    羽殤猶豫了一下,才道:“我沒什麽名號,也不想和你們結怨,今天這事也不大,你們的酒錢就算我的,就當我給你們賠個不是,你們看如何?”


    楊通見羽殤服了軟,心中的氣倒是去了一些。不過這人啊,有時候真得硬氣,麵對這潑皮無賴,姿態越是低他就越不把你當人。這西江四鬼就是這樣的,楊通還沒說話,那老四鬼爪孫葵就開口了:“我看你那劍還不錯,還有剛才騎來的那兩匹馬,就一並當做道歉的賠禮吧!”


    羽殤聞言冷冷道:“我要是說不呢?”


    孫葵被羽殤看的一激靈,但隨即就是大怒,雙手勾爪交擊,發出聲聲金屬碰撞聲,語氣陰森的說道:“那就要問問我們哥幾個手上的家夥同不同意了!”


    羽殤正準備說上兩句場麵話,結果另一桌的那個少女倒是先開口了,“你們四個還要不要臉了?明明是你們找茬在先,人家不和你們一般見識就罷了,還得寸進尺,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孫葵被那少女這麽一擠兌,心中極為不悅,但看到對方身上的製式勁裝,還是強壓下心頭不滿,開口問道:“姑娘不知何方出身,豈不知禍從口出,引火燒身的道理?”


    那少女聽了這話倒像是等到了正想聽的話一般,滿臉喜色的說道:“那你可聽好了,本女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城派三代弟子劉一芳是也,可不像你們這些孤魂野鬼似得,也不知名號是自己起的還是哪來的。對了,我旁邊這個是我師哥,李煜,不過你們不用管他,記得我的名頭就行了。”


    在不情不願的把身旁的師哥介紹完了之後,少女才又開口道:“這世上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行走江湖還怕什麽引火燒身!今天這事兒你們做的不對,本女俠還偏要管了!”


    孫葵聽少女說自己是青城派的時候就猶豫了一下,旁邊的其他三鬼也都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他們四人之所以從西江過來,就是因為在那裏混不下去了。這青城派乃是這巴蜀之地本地門派,門派駐地青城山,離著巴渝州都城渝州城也不過二百裏地,算的上是地頭蛇之一了,剛來這裏就因為這點小事得罪地頭蛇倒是真犯不上,一行四人倒是打消了當麵撕破臉皮的念頭。


    老大杖閻羅歐陽慶出來說了幾句場麵話,也就把這番衝突給按了下來。等重新平靜下來之後,幾桌人又都各自吃了起來,隻有少女那桌似乎隱隱有壓製不住的歡喜交談聲傳來。


    西江四鬼雖說吃著東西,但眼睛還是在暗地裏打量羽殤。之前對峙的時候老大歐陽慶多看了幾眼羽殤手上的墨曜劍,看出了墨曜的不凡,起了貪念,要不是青城派這兩位三代弟子在,早就動手搶奪了。


    和三位兄弟小聲交談了會兒,四人就叫來小二,先結賬上路了。至於賴賬這種事,他們是不敢的。別看這酒舍開的地方前後上十裏都沒什麽官門中人,可人家做買賣是交稅的。霸王餐這東西,隻要你敢吃,人家還真就敢報官,而人家當官的還真就抓你。沒點本事的話,這一行還真不是誰都敢幹的。


    這邊西江四鬼一走,羽殤和齊乘風也都鬆了口氣。剛才一交手羽殤就試探了出來,這幾個人也就是三流的水平罷了,比之瞿影手下那些黑衣人,在某些方麵都略有不如。但他如今隻能用左手持劍,這四個家夥用的又都是奇門兵刃,真要打起來,不能用內力的他還真得吃虧。


    所以見四人走了,羽殤也帶著齊乘風,向青城派那桌的青年和少女道了謝。這一番作為更是讓少女笑魘如花,看得出應該是第一次出師門曆練,對於自己剛一出門就能行俠仗義開心不已,也讓羽殤心中念頭通達了些,這世上總歸是好人多壞人少的。


    迴到自己桌邊,才注意到那邊單獨吃喝的大漢在打量著他。見到自己看過去,還點點頭打了個招唿,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禮貌性的點頭示意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唿了。


    一行人本就是萍水相逢,也就是因為那西江四鬼才打了個照麵。如今西江四鬼一走也沒什麽可說的,各自吃喝完了便就各走各路。羽殤和齊乘風因為擔心追兵,所以吃飯喝水都很快,帶足了幹糧和水之後就跟青城派的師兄妹打了個招唿,便準備上馬離開了。


    走的時候那肌肉大漢還在吃喝,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吃空了的碗碟,也不知還要吃到什麽時候。見到羽殤和齊乘風要走,又對二人笑著打了個招唿,兩人隻好迴了一禮,道了句後會有期!


    一直到駕馬離去,齊乘風才問道:“師傅,你認識那人嗎?”


    羽殤立馬醒悟齊乘風說的是誰,疑惑的迴道:“不認識,但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齊乘風也說道:“我也覺得,就好像他認識師傅你一樣!”


    羽殤搖搖頭,“想不起來,算了,趕路要緊,你留點神,剛學會騎馬,不要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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