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婦!你這不下蛋的母雞,爛婊 子!我抓的就是你那臉,免得你栓不住男人就要出去偷野男人。」


    「整天說我不下蛋,你怎麽不說你兒子沒種呢?就是你兒子沒種,要不然那勾欄裏的女人早該生了十個、八個了!」


    「你……」年老女人氣急,忽的一下用肥胖的身軀撞倒了自己的兒媳婦阿蘭,趁對方被砸得眼冒金星,翻身壓在她身上不要命似的拳打腳踢,那兒媳婦暫時吃了點虧,發起狠來又把年老的女人推了下去立刻又是踢又是打……


    兩個人間什麽汙言穢語都統統向對方開炮,圍觀的人興匆匆地看熱鬧,絲毫沒有誰要上去拉架的意思。


    「聽聲音怎麽有點像夏汪氏?」張惜花疑惑地問。


    張荷花翻了個白眼,嘲諷道:「可不是她!咱們村裏,除了她那麽不要臉,還能有誰?」


    這個夏汪氏當年因為她兒子夏士元鬧著要娶自家大姐為妻,夏汪氏瞧不上張家,整天來張家胡攪蠻纏,害得大姐惜花差點活不下去。


    當年,張惜花每日被人指指點點,說她便是還要一點臉麵,就該去投湖自盡,那時日子著實過得艱難,但凡張惜花的心誌有一絲不堅韌,就會被逼死了。


    故而,張家一幹老小,全都厭惡夏汪氏一家人。


    張惜花問:「這又是那一路的官司?這般鬧得也太難看了,怎麽夏家的不出來攔一攔?」


    「那也要能攔得住才是。兩個都是不怕丟人的呢。隔一段時間便要打鬧一陣,忒煩人。」張荷花說得毫不客氣,語氣裏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接著,張荷花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將夏家這一幹丟人事說給了張惜花聽。


    幾年前,張惜花嫁給了何生,同年,夏汪氏給自己兒子夏士元定下同村富戶家的閨女阿蘭,之後夏士元與阿蘭很快就成了親。


    婚後兩個人相處的還算不錯,因阿蘭家大哥在大良鎮上開了個鋪子,賣些日常雜貨營生。加之阿蘭是家裏唯一的閨女,陪嫁的嫁妝十分不錯,故而,夏汪氏一直待阿蘭十分親密,兩個人好時,處得就像親母女似的。


    不過好景不長,那幾年本就天災人禍不斷,糧食嚴重歉收,阿蘭大哥的鋪子生意一直十分慘淡,已經虧損了一年,他家實在頂不住。當時大良鎮已經有很多富人變賣資產搬走了。阿蘭大哥聽聞嶽家風調雨順、田地肥沃很是心動,為了活命,阿蘭大哥變賣了鋪子、村子裏的田產後就帶著一家老小投奔嶽家。


    阿蘭是出嫁女,當然不會跟著去。


    夏汪氏本來也想搬走,可苦無門路。那會以為兒媳婦娘家從此走上康莊大道了,家裏可能需要兒媳婦娘家照顧,不想隻過了一年多,阿蘭大哥一家似個落魄戶的迴了村。


    原來阿蘭大哥一家趕路趕到半途中出了事故,銀錢一夜之間被偷盜光了。沒辦法硬著頭皮也要趕到目的地,沿途中,他們做過苦力,要過飯,期間還病死了一個五歲小兒子。誰知道,嶽家是個十足的勢利眼,見他們這一行老的老,小的小,身上又沒一分錢,就不太肯接濟。蹉跎了一年,日子過得一點也不好,他們就決定迴到大良鎮討生活。


    阿蘭一家早變賣了田地,迴到村子也沒有地種,幸而他家當時沒有連祖屋一道賣了,還留了個安生的地兒。


    夏汪氏弄清楚原委後,她登時直了眼睛。對於親家的遭遇,夏汪氏非但沒同情,反而嫌棄得要死。


    加之阿蘭與夏士元成親這麽久一直沒有孩子,夏汪氏本來就非常有意見,之前是顧忌著親家,現在沒了顧忌,她心裏頭又活泛起來,於是就想法設法攛掇著丈夫、兒子一起休妻。


    阿蘭家如今就想靠著閨女接濟,自然是不願意。家裏啥都沒有,十足的光棍一條,自然不怕夏家的什麽威脅,因此耍橫的、耍愣的啥啥都對夏家使過。


    愣是將夏汪氏這麽個潑婦唬得鎮住了一段時間。


    之後,夏汪氏與阿蘭婆媳兩個再沒好過了。


    張荷花說到這兒,厭惡地唾棄一口,道:「那死老太婆還把注意打到我身上,幸而我現在定親了。」夏汪氏曉得兒子喜歡張惜花,為此常不跟兒媳婦同房,張惜花是沒指望了,就想給兒子娶了對方的妹妹,反正姐妹倆一母同胞,總該有相似的地方。


    夏汪氏的意思一露,可把蔡氏與張大福膈應得喲,蔡氏這麽個與人為善,文文弱弱的人生生氣得直接往她家大門倒了幾天大糞。


    後來,見張家實在不肯,加之與荷花定親的那戶人家不是好相與的,夏汪氏隻得歇了心思。


    張惜花聽完,心口一堵。幸而妹妹未來夫家能耐,以夏汪氏那混人的做事手段,家裏還不知道會吃什麽虧呢。


    「怎麽這樣大的事,爹娘也不派人知會我一聲?」張惜花皺著眉頭問道。


    張荷花低頭羞澀地笑了,小聲道:「大成家一出麵,那惡婆子哪裏還敢蹦躂。爹娘也說,不讓家中的事情擾了你清淨的生活。加上本來就沒什麽事,就沒知會姐姐了。」


    大成就是與張荷花定親的對象,兩個人同一個村子,自小就有點情意。


    張惜花忍不住道:「下次再不能這樣了。等會我要跟爹娘說道說道。」


    張荷花笑道:「大姐,你就別過多憂心了。俗話說惡人自有惡人磨,那惡婆子如今是活脫脫的現世報,可不就作死的自己給自己弄了一個母夜叉家來。以後夏家這爛攤子還不知道怎麽收場呢,我們呀,就和村裏人一道在旁邊看戲就成。」


    阿蘭當年沒少對姐姐張惜花落井下石,張荷花自然樂得瞧她的熱鬧,說起話來十分幸災樂禍。


    接著,拋開夏家的醜事不提。姐妹兩個就著嫁衣上的該繡啥樣的紋路,細細的討論起來。


    期間,小睡蟲榆哥醒過來,嘴甜的喊張荷花’姨姨‘喜得張荷花抱著他一個勁兒的親親。


    臨到飯點,張惜花跟著一起燒菜煮飯。


    到中午時,蔡氏、張大福領著女婿,張祈升與祈源兩兄弟都趕家來用飯。幾個人扔下工具,直接上了飯桌。


    蔡氏近年來身子一直很弱,靠著張惜花用藥材調理才沒病沒痛,張惜花忍不住數落她怎的又跟著下田,蔡氏便笑道:「我就跟在旁邊打打下手而已,我沒做重活。」


    張祈源立時肯定道:「大姐,我能證明,娘真的沒幹啥重活呢。」他說完又奮力扒了一口飯進嘴裏,今天的菜如此美味,一嚐就曉得是大姐下的廚,他得多吃一些。


    午飯的菜式用何生買的魚燒了一道魚湯、還有一道紅燒魚、清蒸魚,加之幾個素菜,弄得十分豐盛,家人皆胃口大開。


    飯畢,趁著今天日頭不烈,張大福領著女婿何生、並兩個兒子繼續下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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