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嘩啦啦碎成一片,門外很快聽到動靜,沒多時,燕姐去而複返。


    “作,對吧。”


    燕姐氣急敗壞,夾著香煙的手指,直接戳過去。


    嗞啦......


    江長雪像是沒有痛覺神經,笑了笑,撐著身體去撞另一麵鏡子。


    嘩啦啦,鏡子在燕姐眼皮子底下碎了。


    “好,很好。”


    燕姐怒極,拽住她長長的頭發,力度大的人跟著被拽起來。


    良響,她甩開手,冷笑了會兒,“來人,帶她去幹活。”


    “這......”


    門口的人愣住,“燕姐,她,昨晚......”欲言又止。


    “昨晚?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能一早上摔碎三麵鏡子,可見還不累。”


    “給她活,擦桌子擦地板,幹什麽都行。”


    燕姐耳環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出冰冷的光芒。倒影的那張保養得宜的臉,麵目可憎起來。


    “累了,晚上就消停了。”


    “總能治好這身壞毛病。”


    當江長雪被拖走時,心裏是滿足的。


    隻要不呆在四麵都是鏡子的空間,哪怕不停歇工作,她都覺得很幸福。


    臨時興起的奮起發泄,成就了她生命中唯一一束光線。


    她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或者反抗意思,跟著被拖下去帶到了廚房。


    這棟舊樓的熱水是給客人和聽話的狗用的。


    冰冷的天,她遍布凍瘡的手,侵在冷水裏洗碗擦桌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記得廚房不間斷的做午餐,做晚飯。


    餓的肚子咕嚕嚕叫,正巧被廚子聽到,他猶豫了會兒,沒等做出行動就被廚師長給拉走了。


    “你,對,就你,燕姐吩咐讓你出去當迎賓的。”


    江長雪想,大概今天是幸運日吧。


    可以不用呆在那間房,還能不用陪笑陪......


    她毫不猶豫轉身跨到門口!


    在這棟樓生存的人,除了廚子,沒有所謂的棉襖狐裘,再聽話也是一樣的。


    夜晚冷風颼颼的刮著,江長雪一身單薄衣衫,站在門邊迎來送往,非常敬業了。


    淩晨一點半,那扇門始終沒有為自己打開。


    她望著遍布掛著紅燈的街道,寥寥無幾的小巷,嗅著平素最厭惡的味道,突然感覺心很累,有點撐不下去了。


    情緒來的快,去的慢。


    她動作緩慢僵硬縮在門板邊,攏緊衣服攝取微弱的溫暖。


    當她頭腦發沉,鼻翼唿吸困難時,聽到從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換做以前她會猶如嚇破了膽的小鳥兒,她太累了,沒有活的動力......


    那道沉重的腳步,從遠處走到她麵前。


    江長雪掀開沉重的眼皮子,看到了一張帶著麵具的男人。


    岩德斯有很多國際通賞的人,帶麵具不足為奇。


    她關心的是......不冷嗎?


    深黑色的風衣,堅固冷硬的皮靴,腰間有個腰帶,上麵掛著和麵具相符的狼頭。


    不保暖呐。


    那個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自己麵前,居高臨下睥睨了會兒,竟然蹲在了自己麵前。


    她怔怔然......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願意和她平視了。


    她已經忘記上一個願意用這種眼神的人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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