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舒服!”藍忘機前腳剛剛踏出靜室,魏無羨已經迫不及待的“撲通”仰麵躺在了榻上,嘴裏滿足的嘀咕著。想了想,又伸手將被褥抱在了懷裏,放在鼻尖深深唿吸著。一陣久違的淡淡檀香,悄然沁入心田。魏無羨心中輕輕顫動,巨大的滿足感,席卷全身。


    “還是靜室的榻舒服。”抱著藍忘機的被褥,魏無羨閉上雙眼,低低嘟囔著,隻覺得身心徹底放鬆,愜意而又舒適。


    不多會,藍忘機向管事交代清楚,待到轉迴靜室,卻隻見魏無羨已經蜷縮著躺在榻上,睡著了!


    藍忘機猛然驚醒,從攻打不夜天,一直到炎陽殿大戰,數周的時間,魏無羨從不曾停歇,如今又馬不停蹄的趕來雲深不知處,這兩天一直施法給自己打散怨氣,如此耗費靈力,豈能不疲憊!


    藍忘機自責不已。輕輕走到榻邊,剛想伸手給那人蓋上被褥,才發覺,魏無羨竟然將被褥緊緊抱在懷裏,就仿佛抱著一個自己最心愛的寶貝,微微上揚的薄唇透出的淡淡笑意,那麽恬淡,那麽滿足。


    藍忘機忽然有些恍惚,這樣的情景好像曾經出現在自己夢中。那個人,那個聽學時期撩動自己心弦卻不自知的少年,自己竟然在夢中和他同榻而眠,兩個人靜靜的躺在榻上,什麽也不說,卻是盡在不言中,仿佛一切都歲月靜好。


    藍忘機久久佇立,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近在咫尺的那張睡顏,安詳乖巧。那一排仿若羽扇的濃密睫毛、高挺的翹鼻、豔若凝脂的紅唇……像極了自己夢中的那張笑顏。


    藍忘機隻覺得心底深處輕輕顫動,泛起陣陣漣漪,不覺輕輕坐到榻邊,伸手去撫摸那張微微閉著的紅唇。


    “二哥哥……魏嬰……好想你……”一聲囈語,聽在藍忘機耳尖卻是“轟”的一聲,隻覺得心口狂跳,幾乎已經觸碰到那張紅唇的手猛地一顫,隨即僵直在半空,一動也不敢動。


    “他在說什麽?可是說的自己?他是否也……”藍忘機不敢再想,穩了穩心神,毅然起身坐到案幾邊,閉目打坐,再也不敢去看榻上。可是不多會,卻是再次睜開了雙眼,不由自主的望向榻上,腦中不停的迴想著剛才魏無羨的那聲囈語:二哥哥,魏嬰好想你。


    “魏嬰……”心中默念那人的名字,一顆心再次突突狂跳,再也不能靜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藍忘機深吸了一口氣,漸漸穩住心神,可是隨之魏無羨獨身一人立於炎陽殿屋脊,渾身被濃濃的黑氣包裹的情景又再次浮現在腦海。那一陣陣清澈的笛音,廣場上兇靈大戰的慘烈,仿佛如同一幅畫卷,清晰的展現在眼前。藍忘機心裏一緊,抬頭遠遠的注視著躺在榻上的那個人,深深的擔憂,溢滿了淺淡的眼眸。心裏默默低語:“魏嬰,你到底修習了什麽?”


    直到第二天申時,魏無羨終於睡醒,卻是依然雙目微閉,習慣的摸向身邊的半邊床榻,當手心傳來一片空蕩蕩,方才不情願的睜開了雙睛,入眼一片熟悉的潔淨。也許是睡的太久了,魏無羨竟然有些恍惚,隻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離開靜室,和那個人每天的繾綣情事仿佛就在昨天。陣陣漣漪拂過心田,眼光不由搜尋著那個白色的身影。


    案幾邊,藍忘機依然一襲白衣盤膝而坐,雙眸微閉,漆黑的烏發沒有一絲淩亂,柔順的披在肩上;清減後的身姿更顯得修長緊致。淡淡的日光透過窗欞灑在身上,使得整個人宛若月華裏的一株修竹,優雅而不染纖塵。


    魏無羨抿嘴輕笑,靜靜的欣賞了一會,方才輕喚道:“藍湛。”


    藍忘機立刻睜開雙眼,微微抬頭注視著魏無羨,溫聲道:“魏嬰,你醒了?”


    “嗯,”魏無羨點了點頭隨即坐起身,倚靠在床頭。


    “藍湛,我睡了多久了,什麽時辰了?”


    藍忘機緩步走到榻邊坐下,溫聲道:“已過未時。”


    “啊?睡了這麽久了,怪不得我都餓醒了。”魏無羨嘟著嘴。


    藍忘機抿了抿嘴,不發一語,起身走到了案幾邊,從食盒裏拿出膳食,一一擺在案幾上。


    魏無羨輕輕一笑,快速跳下榻,兩步奔到案幾邊,看著都是自己愛吃的紅彤彤的辣菜,立時食欲大開,嘴裏忙不迭道:“太好了,這下我可要大飽口福了。”


    藍忘機瞥了他一眼,慢吞吞的從食盒裏拿出了一瓶天子笑。


    “哈!二哥哥,你真好!”魏無羨眉開眼笑,一把將天子笑抓在了手中。


    藍忘機也不多話,從袖中取出一塊潔白的錦帕,遞給魏無羨,溫聲道:“去盥洗。”


    魏無羨剛想拒絕,隨即又似乎想起了什麽,嘿嘿笑道:“好,就聽二哥哥的。”


    說著拿起巾帕快步走向隔間。注視著那人的背影,藍忘機久久不曾移開目光,深邃的眼眸有著一絲滿足,不一會,卻又升起一絲黯然。


    待到盥洗結束,魏無羨整個人神清氣爽,精神抖擻。整整一天一夜沒有進食,雖然早已饞涎欲滴,但是魏無羨依然還是先伸手摸向了天子笑。


    “魏嬰,”卻是被人按住手,藍忘機低沉的聲音有些無奈:“空腹太久,飲酒傷身,還是先用膳。”


    魏無羨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也沒有強求,嘿嘿一笑,放下了酒壇,隨即也不矜持,雙手並用開始大快朵頤。


    終於酒足飯飽,魏無羨斜倚在案幾邊,看著藍忘機有條不紊的收拾著,想了想,道:“藍湛,昨天我睡在榻上,那你豈不是一夜都沒睡?”


    藍忘機平靜道:“無妨。”


    魏無羨不滿道:“什麽無妨,藍湛,總不能你一直都在案幾邊坐一夜,那還要不要人活了!要不,我們兩人睡一張榻上吧?”


    藍忘機忙碌的雙手立時頓了頓,卻是默然不語。


    魏無羨當然盡收眼底,心底暗笑,嘴上卻依然道:“反正你的榻睡兩個人沒問題的,大不了我倆擠一擠唄。”


    好一會,藍忘機方才有些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卻是沒有轉身。


    魏無羨“噗嗤”笑出聲,站起身跑到藍忘機麵前,咪咪笑道:“藍湛,看把你緊張的,我開個玩笑而已。要不你還是再弄一張床榻吧,我睡在隔間,如何?”


    藍忘機暗暗鬆了一口氣,淺淺一笑點了點頭。


    魏無羨轉了轉眼珠,忽然又道:“不過,我可先說好,我有夢遊症的,萬一半夜跑到了你的榻上,你可不能拿劍刺我。”


    “夢遊症?”藍忘機疑惑。


    “哦,可不是?”魏無羨一本正經。


    藍忘機微微蹙眉,須臾又一臉平靜道:“無妨!”


    “哈哈,太好了。”魏無羨心中一陣狂喜。


    待到一切收拾妥當,兩人坐到案幾邊,藍忘機又給魏無羨倒了一杯水。


    “魏嬰,你……是不是修習了別的法術?”終於,藍忘機有些艱難的開口。


    魏無羨早知道藍忘機定會有此一問,略略想了想,一臉認真道:“藍湛,你信不信我?”


    藍忘機不假思索點了點頭。


    魏無羨立時心情大好,雙眼炯炯的凝視著藍忘機道:“藍湛,你認真聽我說,我是修習了其他法術,具體是什麽我一時半會也跟你說不清楚。但是你信我,雖然修習的是非常之道,行的卻是正義之事,我絕不會失了本心,更不會背叛我們一起許下的諾言。你信我!”


    自從從藍曦臣口中聽說魏無羨一己之力僅憑一隻竹笛輕易除掉了溫晁和溫旭,重創了仙門人人變色的化丹手溫逐流,藍忘機心裏始終隱隱不安。雖然具體細節,外人不知,但是僅僅憑借這些就已經驚世駭俗。深深的憂慮和擔心,讓藍忘機坐立不安,最終不顧自己重傷之軀,趕赴不夜天。


    當親眼目睹了魏無羨驅使陰靈大戰溫若寒數以千計的兇屍,藍忘機終於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魏無羨修習的絕非正道。


    尤其是幫自己打散體內的怨氣,竟然毫不費力,而且好像還很得心應手,藍忘機更是心驚憂慮。


    可是數月的擔心,在此時聽到魏無羨的一句:雖修非常之道,但行正義之事。藍忘機竟然莫名安心,深信不疑。


    遲疑片刻,藍忘機緩緩而言:“魏嬰,我信你!”


    低沉輕緩的語氣,卻是讓魏無羨如沐春風,“藍湛,你不愧是我的二哥哥。”


    藍忘機微微一怔,隨即耳垂爬上一抹粉紅。


    魏無羨不覺好笑,心道:“小古板,這都不好意思了,我要是告訴你,在榻上你是怎麽折磨我的,還不得把你嚇死!”


    魏無羨莫名心情大好,忽然覺得重來一世好像也不賴。不僅可以彌補自己和藍忘機缺失的十六年,更重要的是,這一世師姐還在,江叔叔也在,蓮花塢一個不缺。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魏無羨不禁嘀咕。


    “魏嬰?”藍忘機不解,剛想詢問,卻隻見藍光一閃,一張銀色紙碟飄蕩在麵前。


    “金氏傳信紙碟?”魏無羨驚奇道。


    藍忘機不語,伸出手掌,紙碟輕巧落在掌心。


    “藍湛,是不是兄長?說什麽?”藍忘機凝神剛剛聽完,魏無羨迫不及待道。


    藍忘機點了點頭道:“兄長說,不日蘭陵即將召開清談會,現在金氏正在清理溫氏餘孽。”


    “哦,他們金氏現在倒是積極。”魏無羨撇了撇嘴。


    “溫氏餘孽?!……溫寧!!”魏無羨忽然臉色大變,猛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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