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的法力倒是不缺,因為煉水法一邊煉化,一邊可以從已經煉化了的河水中提取法力。


    隻是他的身體開始有些堅持不住了。


    他隻是個小小的地仙,若是參禪打坐,十天半個月不吃東西,不眠不休是沒問題的,可是他現在是需要一刻不停地施法煉化。


    幾天過後,他現在的樣子非常狼狽,桃花眼變得通紅,眼中全是血絲,眼睛周圍是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眼袋極厚。


    活像一個連打了幾天幾夜麻將的老賭鬼。


    其實長生最明智的做法便是先放棄之前的進度,去準備好吃食,休息好,再重新開始煉化。


    漫漫修仙路,這短短三日的苦功又算得了什麽?


    可惜長生從根子裏來說,還隻是一個普通人,隻有普通人那種時不我待的危機感,卻少了修道者對道法自然的體悟。


    長生又堅持了一日,一個長相醜陋的和尚來到長生身邊。


    這和尚穿著一件金絲大紅袈裟,身體散發著淡淡的金光。


    紅色的頭發,青色著臉,可是眼睛又大又亮像盞燈,口角丫叉,又有獠牙卻又長的像動物,有點像蛇,又有點像鱷魚。


    雖是麵目猙獰,卻自有莊嚴寶相。


    沙悟淨遠遠便看見這個有些狼狽的小道士,見他修為低微,鬆了一口氣,直接來到他的麵前。


    長生一見來人,心中一懍,這位狠人要是動起手來,自己肯定是十死無生。


    他手中未停,搶先開口說道:“敢問大師可是南無八寶金身羅漢菩薩?”


    沙悟淨有些驚了,這道士年紀輕輕,修為也不強,也的確不是老妖怪,他怎麽能一下就認出自己來的?


    看他現在使出的這個道法倒是古怪得緊,自己也算是見識廣博,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麽霸道的法術。


    他問道:“哦,汝認得我?汝是何人,為何要在此施法?”


    “小道長生,隻因這流沙河之水太惡,阻斷兩岸聯係,使兩岸百姓苦不堪言。


    小道正巧習有一個煉水之法,便想把這惡水取走,使這天塹變通途。”長生一付悲天憫人的模樣,講到這裏,他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可惜小道我本事低微,隻怕,隻怕無法做到啊!”


    沙悟淨看了看長生這狼狽模樣,又聽了長生這番話,肅然起敬,這慈悲心腸,比他這個已經做了菩薩的人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呀。


    隻是他心中還是有點沒想通,按照這個小道士的邏輯,水太惡便除了水,那山太高,難道還把山也搬走嗎?


    以他這個土著的理解,不應該是人去適應環境嗎?


    得,不懂就問吧,沙僧真接開口問道:“小道士,我敬你這慈悲心腸。


    隻是這流沙河在此地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月了,如今這兩岸也沒多少百姓了。


    可若是你把這河水取走,那兩岸剩下的百姓也無水可用呀。”


    長生見成功地忽悠到了他,暗暗鬆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遇到那種話不多說,直接就動手的敵人。


    隻要對方肯聽他說,總會慢慢進入他的節奏之中,至少他的性命可以保住。


    他正義凜然地說道:“大師此言差矣,長生不敢苟同。


    若是把這鵝毛都沉的八百裏流沙河,換成一條溫順的小河,那兩岸會多出多少良田?可以多養活多少百姓?”


    沙悟淨心想,有道理呀,此舉雖然比不上自己西天取經,可依然是慈悲之舉呀。


    他點點頭,正準備開口,卻見這個小道士突然停止了施法,身體軟倒了下去。


    他上前查看,還好,這道士隻是脫力,累昏了過去,休息一下便沒事了。


    其實長生要是願意再死撐幾天是沒問題的,可是從見到沙僧的那一刻,他就放棄了收取這條河的打算。


    這次他還是太冒失了,沒想到流沙河會把遠在靈山的佛門弟子引來。


    他或許可以忽悠到沙悟淨,但是靈山那麽多能人,隨便哪個來給他使個真言術什麽的,那就完犢子了。


    所以他幹脆順勢放棄,疲倦加上饑餓,他昏倒在地,倒不是假的。


    沙悟淨盤腿坐在長生身邊,為他護法,以免他在昏倒之後被野獸害了性命。


    長生足足睡了兩天兩夜,一覺醒來,精神好了很多,可是肚子卻更餓了。


    他摸著肚子,耳邊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小道士,你醒了。”


    長生一驚,想起了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這沙僧還沒走嗎?


    他站起對沙僧躬身作揖,道:“長生謝過大師護我周全。”


    沙僧雙手合什,笑道:“小道士,你的慈悲心腸,和尚我很欽佩。


    隻是你如此行善,永遠都隻是小慈悲,不如你拜我為師,我帶你去靈山修行,傳你大乘佛法,真正的大慈悲之法。”


    長生見這沙僧竟動了收自己為徒的心思,一時間他竟有些心動了。


    可是他猛然想起,若是歸了靈山,那國王與羅刹卻是再也不得相見了,而且還要剃度,頓時便把這個想法拋在腦後了。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之所以會心動,是因為沙僧說這話的時候,帶著金身菩薩的加持,會讓他所說的話影響凡人的心智。


    其實就是相當於沙僧成了金身正果之後,得到的一個被動技能吧,這也是佛門高僧的通用技能了。


    好在長生還是一個貪花好色的假道士,這才沒一下就被對方說服,轉投佛門去了。


    長生正色道:“長生不覺得此舉是小慈悲,若是能把這條害人的惡河收走。


    故然比不得百年前,大師你師徒四人西天取經的壯舉,但依然是大慈悲之舉。”


    沙僧本就對這個小道士有些興趣,要不然也不會衝動地說出收徒的打算,聽到長生說到他們當年的取經事後,他更感興趣了。


    “小道士,你就算取走了這條河,也隻能惠及這兩岸少數的百姓,對於其他地方並無影響,如可能稱得上是大慈悲呢?”


    長生仍然是滿臉正氣,睡了兩天之後,臉上疲憊之色已經全部消失,現在又變迴了那個唇紅齒白的俊俏小道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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