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哪有這麽多危險的秘境,就算是以“長與危險相伴”為名的冒險家,生活的主題也多是稀鬆平常的日常。


    太久的精神緊張會讓人發瘋,所以,就算是常常處於焦慮和緊張的精神狀態裏,人也會不自覺地忙裏偷閑。


    而且不止如此,人在不自覺做的時候,做的事情還有好多。


    比如,總是會下意識地忽落掉自己熟悉的東西。


    而不久前通過的那扇門,對於這兩人來說,相對可以算得上“熟悉”,檢查之暇的下意識的忽略,也勉強合理。


    不過許歸期又在鑽牛角尖:他懊惱的很,對於這種時不時的粗心大意,他總是沒法很好的原諒自己。


    “這不算什麽,沒什麽好自責的。”


    班尼特的話在理,許歸期也知道,可是他就像一個出了故障的發條機關,一卡一卡的執行著任務;或者說像一個極端的強迫症,稍有一點失誤,沒有達到心理預期就開始陷入自耗。


    在剛來到蒙德就有這種感覺,他處於一種刻意自在又有心無力的狀態,像一片爛了一半的荷葉,好的一半努力的浮在水上,想要托起整體,可是爛掉的那一半有氣無力的懸在水裏,要死不死的樣子令人喪氣。


    說實話,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但好在,他知道這種別扭的狀態是怎麽迴事。


    對未來發生的事的擔憂肯定是有的,但這隻是其中之一,用一個更準確的詞來形容,不如說是害怕。


    很令人意外吧?天不怕地不怕,不怕七星和愚人眾,也不怕許安禾和許輕煙的那個人,現在竟然開始有些微微發抖。


    而這一切的根本,甚至還沒有開始發生,就已經讓許歸期小心謹慎起來。


    他的樣子讓人發笑,像一隻小傑瑞看上了一隻睡著的湯姆懷裏的奶酪,擔心危險而不敢靠近,又因為貪心而在自認的危險邊緣遊離。


    兩人順著幾個小時前進入的那扇門出去,將那個秘境拋在腦後。


    而在他們出去後,在第二間房間裏,中間那扇怎麽也推不開的門,“嘎——”的一聲,開啟了一個小縫。


    若是有人推門進入的話,進門後一拐就能看見一座奇怪的石像。


    細細看去,竟是一座倒懸著的,滿身汙穢的七天神像!


    但那兩人顯然沒興趣再迴頭,所以,這個秘密還不知道要在這個山洞裏埋藏多久......


    ......


    秘境裏估摸不出時間,但從他們出來以後看到的天色來說,估計也就過了三五個小時。


    天已全黑,月明星繁,一道銀河懸掛在天上,將自己的美麗毫無保留地展現給世人。


    天上與地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甚至恰當到讓人不合時宜地想要用“天壤之別”這個詞去形容,但在天與地相交的那一線,又是那麽自然的相連在一起,沒有一絲違和。


    但在這靜謐的氛圍裏,總有破壞氣氛的人。


    “你累了嗎?”


    許歸期活動了一下手腕,又把脖子”哢哢“別了兩下。


    “還好,咱在秘境裏休息過了,不算累。”


    “那就是不累嘍?”


    “嗯。”


    “那我們就繼續走吧!”


    許歸期連忙拉住班尼特的手腕,“喂,喂,我的好團長,就算不累,咱也該休息了。”


    許歸期指了指天色,“你瞅,你覺得咱能在這個時間段趕路嗎?更何況,按地圖上的路程來看,就算咱走一晚上也到不了蒙德城啊!”


    “可是......”


    班尼特明顯有些猶豫,“你的身份很重要,還是不要耽誤......”


    “安啦安啦!”


    許歸期按住他的肩旁,“你冷靜聽我說完,我不是兩國的外交使臣,我隻是個前來探探口風的刀筆小吏。”


    班尼特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又把腦袋倒到另一邊。


    “真的?”


    看見班尼特終於開始重新考慮這個問題,許歸期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當然,你見過正經的外交使臣來到他國,不去做正事,反而跟著冒險家下洞找刺激的嗎?”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班尼特又露出了那副當初剛見到許歸期時的勉勉強強相信的表情,心中的不安一下子散去大半。


    “準備休息吧,晚上的魔物也多,趕路的話也容易遇上。”


    “也對。”


    兩人一邊商量著,一邊朝著一處平坦開闊的地界走去,這裏離水邊不遠不近,旁邊不遠也有密林做掩護,正適合紮營。


    “我值前半夜?”


    “那我盯著後半夜。”


    兩人很快就敲定好任務,開始收拾東西。


    “巴巴托斯大人保佑,希望安全度過今夜。”


    班尼特搭建帳篷的時候順口一說,也順手將手裏沒用的木棒往後麵一拋。


    木棒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落到草叢裏,放心,沒人去求它的函數表達式。


    可是,一聲悶響從草叢裏傳來,緊隨其後的就是一個很熟悉的叫喊聲。


    “ya!”


    兩人瞬間反應過來,轉身,謹慎地掏出武器,盯住從草叢裏冒出的那個丘丘人。


    那個被打醒的丘丘人先是誇張地撓了兩下麵前的空氣,又甩了兩下木棒,“唿——唿——”的破空聲好像是在威脅。


    “唉,我這張嘴......”


    班尼特歎了口氣,隨後轉身,對許歸期說:


    “我來解決它吧。”


    許歸期猶豫一下,手掌不留痕跡地按了按壓在衣袍底下的神之眼,又點點頭。


    “麻煩你了。”


    一隻落單的丘丘人自然不是班尼特的對手,被他三兩下的就撂倒了。


    看著班尼特拖著那隻丘丘人的腳踝,將它拖遠,許歸期的目光漸漸變的空洞,眼神裏的高光一點一點的消失。


    他總感覺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裏。


    看見地上那道由屍體拖拽形成的痕跡,許歸期突然意識到了問題在哪,忍不住大喊出聲。


    “屍體!”


    “屍體怎麽了?”


    剛洗完手迴來的班尼特有些奇怪,“放心,我將那個丘丘人的屍體拖遠了。”


    “不是這個......”


    許歸期的表情很是驚慌,這讓班尼特很奇怪,明明在秘境中被困住都能表現的那麽冷靜的人,現在怎麽會表現的這樣慌張無措。


    “屍體沒有消失,它的屍體沒有消失!它的屍體沒有消散掉!”


    “屍體當然不會消散,要屍體消失是要等待很長時間的,要麽就隻能火化掉。”


    班尼特不明白,許歸期為什麽會不明白這麽簡單的道理,他明明看起來挺聰明的呀。


    “所以,你見過的所有魔物的屍體,都不會,呃,就是忽然一下子消散?”


    “當然不會。”


    班尼特徹底被他的莫名其妙的問題問住了,“說句很冒昧的話,這些問題不像是你能問出來的,發生什麽事了嗎?”


    聽到這話,許歸期反而冷靜下來。


    他坐下來,忽視班尼特後麵說的話,輕輕地按住自己的心髒,感受著它劇烈的跳動。


    “所以,隻有我一個人是這樣的嗎?隻有我經手的魔物,死後才會一下子融進地脈裏......”


    許歸期的嘴角微微顫動,似哭似笑。


    “這問題有些大了,搞得我有些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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