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沒吃過胡麻湯圓,可他邊說邊想著,讓她能清楚感覺到他往年吃那香噴噴、甜蜜蜜的胡麻湯圓時的開心。


    「我娘平常很忙,就冬至才有空包湯圓的。」他笑看著她,對著那冒煙的湯圓吹了兩口氣,說:「來啊,我替你吹涼了,嚐一口看看,別咬太大口,小心燙嘴。」


    阿澪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張開了嘴,咬了一小口。


    添了石蜜的胡麻湯圓,外皮軟嫩,內餡濃香甜,胡麻與石蜜的味在嘴裏化開,又燙又香,真的是好吃得不得了。


    「好吃吧?」他笑看著她,得意洋洋的說。


    「又不是你包的,你得意個什麽——」


    她話沒說完,突然又聽敲門聲,嚇得她慌忙抓起毛毯又再縮頭遮臉。


    他見了,忍不住笑,誰知那女人竟然在毛毯底下伸手擰他的腰,害他手上調羹差點掉了,他好不容易才穩住了手,卻還是忍不住笑。


    「進來。」


    聞聲,白露一手提著裝滿水的茶壺,一手提著裝滿了火炭的小爐進門,見少爺手裏拿著那調羹,和調羹裏吃到一半的湯圓,不禁挑眉。


    他笑看著她,隻鎮定的將那剩下半口湯圓,送入嘴裏。


    白露好氣又好笑的在地爐邊跪坐下來,把茶壺掛迴鐵鉤上。


    宋應天看著她,一邊吃著湯圓,一邊問:「對了,冬冬最近生意還好嗎?」


    「還不錯。」白露拿鐵鉗把燒紅的火炭一一擱進地爐裏,道:「不少雷大哥的老客在關照她,生意還算過得去。」


    「所以,她不打算迴藥堂住了?」


    「嗯,應該是。」白露其實有些心疼那孩子,可她也明白,冬冬想守著那家豆腐店的心,那是她爹娘留下來的店鋪,那兒對她來說,才是家。


    「易家的少爺,有消息嗎?」


    「阿魅說,易少確實有打算在嶽州起樓,正談著呢,說不得,明年開春就要動土開工了。」


    聞言,他淡淡的笑著道:「那孩子,也是有心啊。」


    對這話,白露有些不置可否,但她沒多說什麽,隻將火炭全都鋪平了,這才提起小爐起身。


    宋應天看了,忙道:「白露,阿澪昨兒個夜裏沒睡好,你就別去擾她了,讓她好好補個眠。」


    躲在毛毯裏的女人,又試圖伸手擰他,可這迴他先行抓住了她的手。


    白露眼角瞧見那動靜,卻仍是沒說什麽,隻應著:「知道了。」


    話落,她便又再提著那小爐,退了出去。


    門才被關上,毛毯裏的女人就又鑽了出來,「你沒事提我做啥?」


    他二話不說,先塞一顆湯圓到她嘴裏。


    「快趁熱吃,涼了這味可就差上一截了,這會兒不燙不涼,正剛好呢。」


    她惱火的瞪著他,卻又舍不得那胡麻湯圓,她方才明明看見碗裏有四顆湯圓的,才這麽一眨眼,碗裏的湯圓就被這貪吃鬼吃到隻剩這一顆了,怕他貪嘴的連這顆也不放過,她隻能先張嘴吃了再說。


    他見了,方笑著道:「我怕她一會兒給你送茶水,你還得衝迴去裝睡,才要她別麻煩了。」


    她哼了一聲,但還是不忘邊吃著那軟糯香濃,尚冒著氤氳白煙的甜湯圓,邊冷聲道:「易家那小子是不是真對冬冬有心,還不知道,他對雷風說的話,都幾年前的事了,說不得他早忘了。」


    宋應天笑看著懷中那邊吃湯圓邊瞪他的小女人,道:「他若真忘了,那也沒什麽,十多歲的孩子話,如何能當真?可他若沒忘,便是有心人,若然如此,我當然是樂見其成。」


    阿澪聞言,冷哼一聲。


    「易家是大戶人家,你以為冬冬真嫁進去,會有什麽好果子吃?她耳朵聽不見,性子又軟,不被欺淩才有鬼。就算易遠一開始真能護她疼她,你覺得這事能持續多久?將來冬冬人老珠黃,他能不娶個三妻四妾、五房六嬌的?」


    誰知,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他一直笑,搞得她一陣惱火。


    「你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


    話聲方落,她早已察覺到他在笑什麽,她能清楚感覺到,看到他的想法。


    這些日子,冬冬上島送豆腐時,她總避著那丫頭,他還以為她討厭了冬冬,因為冬冬與她同命卻不同運,教她羨慕妒嫉,誰知她竟仍在擔心那丫頭呢。


    刹那間,有些羞惱,偏生他還笑著迴。


    「沒?」他笑看著她,道:「隻是覺得你人真好。」


    這話教她又羞又窘,差點被那才剛送入嘴的最後一口湯圓給噎著,猛地咳了起來,他邊笑邊替她拍背順氣,她迴身撥開他的手,起身又要走,卻被他又撈了迴來。


    她才要迴身推他,就聽他道。


    「噓,瞧,白露還在外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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