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府中,聚義廳內。


    琅玕道:“據冷姬提供的信息,很有可能真正的六吉棉連在黑夜人和幽靈王手中,隻是他們解不開其中的謎團才出此拙計,令江湖沸騰眾人解答。”


    榮泉道:“之前大家得到的信息應該是半真半假,若是沒有猜錯,奇怪的字跡和特殊的符號肯定都是真的,圖形十有八九是假的。”


    寸斤直白道:“就是說我們被欺騙了,也成為他們手中的棋子唄。”


    鍾離沬不屑道:“可惜的是我們這些做棋子的,也沒有讓他們如願以償,這人估計是要發大火了。”


    歐陽羽笑道:“發火是毋庸置疑的,可要是發恨發瘋了,估計挺嚇人的。


    萬俟嵱迴道:“子謙認為呢?”


    “矛頭指向幽靈穀,再明確到靈使者,我猜測解密的關竅就在靈使者本人身上。”


    “看起來隻能從靈使者的身份入手查起。”


    歐陽羽與三司關係密切,早已查閱幽靈穀中的每一個人,說:“隻能讓在坐的失望了,一點信息都沒有記錄在冊。”


    寸斤不屑道:“這還用檢查嗎?從幽靈穀出現在江湖上的那一刻,三司就不斷地想法設法滲人,卻被一個一個的絞殺在彼岸和林海而訊息全無,即使在外的其他細作,僅僅隻能活動在林海和彼岸,幽靈宮從未有其他人進入,這宮內的人像是與世隔絕一般,前塵往事一概是空白,像是憑空落下的。”


    萬俟嵱說:“除了前任陰姬。”


    “盟主下一步該怎麽做?”


    “散布在各處的弟子們正在四處巡查,估計也是個空空空。”


    琅玕道:“幽靈宮隻是個殼,幽靈王才是這個殼中的魂。”


    子謙補充:“卷土重來,隻是瞬間之事。”


    榮泉道:“至少近期不會,受了重傷需要恢複,再者靈使者還在此處,若是靈姬不再出現,幽靈王和那黑衣人、紅衣人一定會尋查而來。”


    萬俟嵱道:“冷姬的屍體還在冷苑,該如何安置呢?”


    慕容郷安撫過靈姬,也趁機詢問過,說:“靈使者請求盟主,先將冷姬的屍體安放在冷苑,等事情解決之後,迴來帶走屍身,而且已經換上了一件嶄新的衣衫。”


    琅玕追問:“解決什麽?”


    “她沒有說話。”


    “那她人呢?”


    “用完早膳之後就走了,什麽也沒有留下來。”


    “爹爹……?”


    “珝兒,這裏在談論要事呢?”


    “我知道我隻想讓爹爹派人找找靈使者,她是個好人,她救了女兒,與鬼使者相拚,差點丟了性命。”


    “那鬼使者呢?”


    因為答應過靈姬,不得將穀內事務外宣,一直憋在心裏,昨晚見到靈姬失去哥哥那種痛苦的樣子,讓她生出了憐憫的惻隱之心,敵人不是敵人,反而成了朋友。


    “打著打著就飛到其他的地方,之後靈使者過來救下珝兒,又指明了方向,女兒才逃了出來。”


    “既然你昏迷了,怎麽知道靈使者與鬼使者打拚呢?”


    “自然是聽那些把我押來押去的幽靈穀弟子竊竊私語,說什麽鬼使者天生就是靈使者的克星,是靈使者的影子,一直都是,特別是近日,一直都秘密跟蹤靈使者,察覺她的一舉一動。大人預測靈使者迴來一定會救走這個千金小姐,那鬼使者也一定會來阻擾,二人肯定會有一場血雨腥風的大廝殺。”


    正說著,有一個弟子跑來稟報,在幽靈穀後山懸崖之下發現了一具男屍,三司已經核對畫像,確認此人就是幽靈穀的鬼使者。


    聽到這裏,萬俟珝跪地道:“爹爹,珝兒求求你,你一定要找到靈使者,她是女兒的救命恩人。”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_____


    在與冷姬的閑聊中,得到師父的屍身,不,是屍骨,必須迴一趟幽靈穀的後山中尋找,當年夜姬痛恨師父到讓她死無葬身之地,這讓靈姬心中燃起了質問夜姬的念頭,更生出了要為師父報仇雪恨的決心。


    ————


    “你們認為靈使者會去哪裏?”


    琅玕道:“應該是返迴了幽靈穀,尋找她想要的物件,否則也不會冒險。”


    “可那裏已經住進了三司的人了。”


    榮泉道:“那是她生長的地方,機關暗道自然熟悉,出入不是問題。”


    琅玕又生出一片癡心,說:“我與榮泉去找她。”


    萬俟嵱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希望靈使者不要與那些人相見。”


    還沒等萬俟嵱後話,兩人就快速的消失了。


    考慮到兩位客人的安全,草草擬了兩行字,遞給子謙,說:“子謙,速去四象館將此物交給前輩。”


    “盟主是想讓神算子前輩暗中保護兩位公子。”


    “是。”


    “盟主是多慮了,兩位公子並非池中之物,武功內力修為高深,即使派過去許多弟子,那些弟子也是死路一條。再說了,幽靈穀現在處處都是官兵和三司的人,隻要在明處,都不會有危險。”


    “明槍易躲,暗箭難抵。”


    寸斤道:“若是碰上了那個黑衣人、紅衣人和那個幽靈王,我看就是聯手也抵擋不住這些人的力量。”


    “他們都是警覺聰慧之人。”


    “我以為算了,否則會引起其他細作的察覺,也會在不經意間節外生枝。”


    萬俟嵱細細想來,這樣的想法確實是不應該,多此一舉反而引起了意外的事故就此作罷。


    ————


    靈姬四處踏尋,並沒有在冷姬敘述的地方找到師父的遺骨,冷姬是自己的哥哥,不會欺騙自己的。


    此刻的靈姬左思右想,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好像被置於了一個圈套中,哥哥不會欺騙自己,可夜姬會欺騙哥哥,一秒驚醒了她,正要離開之際,被人點了重要穴位。


    “小妹妹,真是生的清麗柔美。”


    “你不是那個紅衣人,你是另外一個人。”


    “小妹妹果真是位高手,本公子蒙著麵都能猜測到。”


    “是你身上的味道,也是你體內的氣力。”


    “聰明如我。”


    靈姬試探道:“你才是黑暗中的那個有智慧的操控者,對嗎?”


    靈姬能意識到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此人在背後主控,大人早已與他合謀策劃了這麽一出陰謀,自己年幼才沒有付諸執行計劃,如今自己已經承認也到了該解開迷局的時刻了。今日入了局,未必是死路,可不能對不起哥哥,更不能丟了父親母親的臉麵,隻可惜……,隻可惜自己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你千辛萬苦不擇手段,可惜我靈姬什麽都不知道。”


    “嘴硬的人見多了,不過本公子從來不會酷刑嚴烤,隻要一味藥材,讓你說什麽,都是本公子來決定。”


    “藥?又是毒瘤王。”


    “博學廣知,這是一件好事。”


    說完,那人用手捏住靈姬的下顎,嘴巴自然張開,一枚丸藥被那黑衣人強行服下。


    ——


    琅玕和榮泉進穀之後,與在場的官兵又重新四處尋覓了一番,還是沒有找到靈姬的芳影,讓琅玕和榮泉心頭一顫,起了生怕之心,焦慮之後又是三番五次地搜尋,仍舊沒有靈姬音信,更沒有找到幽靈王的蛛絲馬跡。


    “恐怕他們已經相遇了。”


    “那靈姬篤定是兇多吉少了。”


    互相唉聲歎氣了好一陣子,琅玕說:“你們辛苦了,都下去。”


    “轉了一圈又一圈,終究是毫無收獲。”


    “那就打道迴府吧。”


    ——


    靈姬昏迷了兩個時辰後雙眼慢慢睜開,整個人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性情與之相反,她兩眼迷離模糊,眼神兇神惡煞,表情冰冷木訥,完全像是一個被詛咒一般的玩偶,呆若木雞,杵在一側久久靜止不動。


    弱弱的光線下隻瞅見三個人立在麵前,可靈姬一個人都不認識。


    “藥效非常靈驗,夜姬大人開始盤問了。”


    夜姬雙手豎在靈姬眼前左右搖晃著,靈姬還真的是紋絲不動,活生生一個死人,不過還是持有懷疑態度的疑惑道:“真的能奏效?


    “誰都可以不相信,西域毒瘤王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想想那毒瘤王天下聞名,叱吒風雲數十年,無人敢忤逆背叛他,沒有人敢懷疑和否定他,製作出來的神藥絕對可以問鼎天下,無人匹敵,值得用心之人傾心稱讚。”


    冷姬接過夜姬早已備好的手抄展開立在靈姬眼前,說:“這些文字,從左到右,認真地讀一遍。”


    靈姬很聽話,她抬起頭,動了動僵硬的眼珠子,眼神中充滿了無知和不懂,久久都沒有讀出來一個字。


    冷姬又重申了一遍,說:“那就按照你的想法,讀出來就可以了。”


    須臾,還是沒有動靜。、


    冷姬著急,指著第一個字,靈姬目光空洞;指著中間一個字,靈姬目光依舊無光,指著……。


    那紅衣人怒火生起,一個巴掌過去將靈姬打倒在地,頭部不小心撞擊到身後的石壁上,暈眩了過去。


    “看起來我們的目標錯了。”


    “不是還有冷姬嗎?”


    夜姬揮手,假冷姬趕往密室提拿真冷姬。


    “既然無用,該怎麽處置?”


    那紅衣人略加思索,說:“留著,她還有其他的價值。”


    “這是什麽?”


    “唯我獨尊。”


    “一身劇毒,天下人避而遠之。這自然是製毒用毒的泰山北鬥,天下獨尊的毒瘤王傑作,連藥名都跟他的野心一樣霸道無敵。”


    “可惜,生不逢時。”


    “霸道的人多了,能活到老的卻是很少。”


    “他的帝國在西域,可他偏偏要占領大人的領域,這就是該死。”


    “你家大人夠毒辣的。”


    “不毒不丈夫。”


    服下了三粒唯我獨尊。


    “明日,大人手中就會多了一把利劍,直接刺向天下人的心窩。”


    “本座拭目以待,希望都能如願以償。”


    ——


    殘居二樓皓字間雅房,一位黑衣男子,一位青衣女子,一樣的是都不約而同的蒙著麵紗。


    “我要見我的女兒。”


    “他已經代替本大人迴答了你這個不可能實現的要求,還有本大人的脾氣和風格你不知道嗎?若是一次兩次的規勸還不識趣,後果是什麽?你,包括他們必定是聞風喪膽,你是在挑戰本大人的耐心嗎?或者說你在利用你我的關係而得寸進尺嗎?”


    那位青衣女子哼哼地仰天長笑了一會兒,說:“你是你,我是我,你在乎的,本座不在乎,而你不在乎的,本座非常在乎,不用太剛愎自用,自以為是了,我隻想見我的女兒,其它的本座不感興趣,也沒有欲望。”


    父親母親才有資格批評和指責自己,你憑什麽資格敢信口雌黃,說著就是左右各一記響亮的耳光。


    投去惡毒的眼光,說“事情還沒有做到盡善盡美,故事才剛剛進入**,你這把利劍就鈍了,你覺得我會放過鋒利而讓它遁世嗎?你的價值還沒有使用到盡頭,若是想要見到你的女兒,必須要百般低頭順服,否則這一生你都別想見到她。還有以你自身的武功內力足夠反水倒戈,可別忘了你到底是誰?身份的暴露能夠讓你承擔起天下人的指責和謾罵嗎?你的女兒知道了自己母親曾經是什麽樣的人,她會認你嗎?而且從小到大,沒有盡到過做一個母親的絲毫責任,她會接受你嗎?”


    “你……?”


    思考須臾,還是妥協了,不情不願道:“力可以為你出,不過你別忘了孩子也是你的,若是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做出這種事情來,同樣的道理,她也會原諒你嗎?”


    “成王敗寇,曆史永遠是勝利者書寫的。”


    “人言可畏,總有一天她會一查到底,最終會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什麽樣的人?”


    “那是我們父女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來議論。”


    “可……?”


    那黑衣人顯然不耐煩了,怒氣道:“好了,給我住嘴。”


    “等這些事情妥善完成後,本大人正式納你為妾,給你你想要的名分和地位,孩子終究還是歸你教育和照顧。”


    那女子發出絕望失落的消沉笑聲,心灰意冷道:“九年了,足足九年了,僅僅見過一麵,等待的煎熬已經掏空了我的心,這樣牽腸掛肚的惦念你不會懂得?”


    “沒有這份奢望,你會唯命是從嗎?不過本大人依然鄭重感謝九年來你傾盡畢生智慧創建的力量和資源,讓本大人有資本有骨氣做出這天下人最向往、最大膽、最華麗的一筆生意。”


    一步錯,步步錯,沒有迴頭的餘地的,就算死了也要見到女兒最後一麵,錯了,就一錯到底。


    “下一步計劃。”


    “到事成了,你也該退位讓賢了。”


    一臉的驚訝,道:“什麽意思?”


    “有人要逆天,代你而駕馭權利。”


    “誰?”


    “這不是你該問的。我為你在城內購置了一所宅子,先安心入住,事情了了,我自然會迴來迎接你,記住我不來,你不準出宅子,否則,後果你是知道的。”


    “這就是我的任務。”


    “對。不過勞煩你交出行使權力的符令。”


    “符令在我的屬下手中。”


    黑衣人定眼略思,道:“原來是他們。”


    ——


    次日清晨,沉睡了許久的靈姬醒了,不過他沒有之前的疼痛,也沒有之前的木偶姿態。


    “夜姬?”


    夜姬?大人兩個字呢?臭丫頭真的是背道而行了,鐵定是要做仇人了,敢於直唿其名,更敢於刺殺。這叛逆的種子應該不是剛剛種下來的,是很早很早就種在心裏了,已經生根發芽結果了,怪不得這麽斬釘截鐵的說離開就離開,說逆我就逆我。


    夜姬想要抽上她幾次,卻被紅衣人阻止,說:“既然冷姬被人救走了,也活不了多久了,可她呢,必須活著,我們才有籌碼。”


    靈姬思來想去,這麽多年沒有將冷姬殺害,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清楚秘密到底在我們兩個人誰的身上,才肯留下冷姬殘廢的身體,說:“你錯了,你們都錯了,我們兩個不是你們想要解開秘密的鑰匙。”


    “你父親的權威和霸道,讓你們今日受了這般痛苦,要怪就怪他,你們不是,那你們的父親才沒有那麽傻將你們送到這裏習武練功,成就一番大事業。”


    “父親的掌控之能,絕不會遺留後顧之憂。”


    “你與他分離數年之久,還保留著那幾分欽佩和敬愛,倒是讓我說你善良還是裝腔作勢,或者說你就是一個被蒙在鼓裏的真傻子?”


    “他是一位慈父,自然要敬愛,倒是你,不放過同門,更不放過自己的師父,就是一個惡毒的女人。”


    慈父?讓夜姬往事迴憶在腦海,在眼前。


    那一日的離別,那一刻的傷痛,那一瞬的仇恨,都是他一手早就的,“慈”?他配嗎?


    “你知道你是誰嗎?”


    “靈姬。”


    夜姬一副陰笑。


    蘇溪姐姐臨終前,附耳告誡自己一定要找到自己,真正的自己,找到自己的根,‘根’?就是從哪裏來?之後又囑咐自己一定要從夜姬開始查起。姐姐說根,夜姬說的也是自己的根,那麽到底自己是誰呢?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都是你那高高在上的父親做的冤孽,想要明白前因後果,沒有人比你父親更加清楚和明白。不妨再說直白一點,這裏發生的一切而你的父親才是始作俑者。”


    話外之意,直接指向父親,可奇怪的是夜姬怎麽認識父親,他們是有關係還是沒有關係?”


    “父親不在當麵,什麽話任你胡說。”


    “小丫頭有你哭的時候,你就準備好錦帕試淚吧。”


    沒等反應,急速的點穴,靈姬不能動彈了,紅衣人抱起靈姬,說:“走吧,送她去她該去的地方。”


    “哪裏?”


    “主人早已安排妥當,你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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