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恆遠麵上冰冷,路瑤瑤越哭越小聲,逐漸變成低聲的啜泣,後來幹脆自己擦幹淨眼淚轉身出去,她哪敢真的在紀恆遠麵前作妖啊!


    紀恆遠看她出去,鬆下一口氣,陷入的一種極度批判的矛盾,懷孕本來就會讓身體發胖,她又向來愛美,剛剛的話,是不是過於打擊她了?是不是得換一種更柔和的方式?


    他蹙眉站了一會,路瑤瑤已經出了庭院,進了長廊,一聲尖叫傳來,紀恆遠嗖地一下就衝下了樓。


    路瑤瑤一腳踢開撲上來的軟軟,這像小豹子一樣的東西到底是什麽玩意!林向北她怎麽能養這麽恐怖的東西,那眼睛綠油油的嚇死人了,牙又尖,剛剛還朝著她齜牙,把她旗袍的絲線扯得亂七八糟,還要咬人?!


    軟軟彈跳力本來就比較不一般,這迴被踢開,又要做勢撲上去,這女人不是向北,這女人的氣息像蛇一樣,惡心的要死,怎麽可能是向北!


    軟軟繼續咆哮著,利爪全部張開,平時好看的黃棕色豹紋此刻都直接炸開來,顯得異常猙獰,路瑤瑤眯著眼,再三確認這東西是隻貓,才鬆下一口氣,以前家裏院子外全是這種野貓,一到秋天就發情,嗷嗷叫得人心煩,她見一次打一次!


    現在這貓嗷嗷低吼著就夠勾起她對自己出身無比清晰的認知,她絕對不會輕易敗在一條狗和一隻貓身上,她捂著肚子舉起了槍,“去死!”


    紀恆遠及時趕到,揚高她的手,試圖把槍奪下來,看她滿臉憤恨,全然要失了理智的狀態,手上用力,把她鉗製住,以往軟軟毀了她的畫,她也最多咆哮一下,軟軟撞碎她花瓶,她最多揪它後脖頸拍它兩下,隻是撕爛旗袍,何至於要殺了它!


    “向北!這是你家!你已經安全了,不需要配著槍,你撒手!”


    紀恆遠聲音嚴厲,路瑤瑤清醒過來,那槍就被紀恆遠奪走,收到身後,她突然推開紀恆遠,慌慌張張往後退,除了再次裝瘋,她沒辦法掩飾這一次的失態。


    軟軟慢慢退開,依舊萬分警惕地盯著路瑤瑤,這個女人不僅殺了那隻笨狗,還想殺了它?真正的向北到底在哪裏?為什麽紀恆遠這狗男人認不出來,這女人根本就不是它媽啊!


    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方姨,在紀恆遠的眼神示意下,快速把軟軟往林向北經常拿來裝貓的籃子裏一塞,按住軟軟的頭就往外跑。


    小姐這次迴來到底是怎麽了,雞飛狗跳貓也鬧的,殺氣那麽重,是不是招惹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讓夫人找個道士來瞧瞧?


    路瑤瑤已經退到扶手旁,再退她就會栽到水裏,她瑟瑟發抖著,好像想起了什麽極其恐怖的遭遇,“不要過來......不要碰我......離我遠點!”


    紀恆遠的心一下子糾緊,舒悅在待產期,這迴請她過來不合適,向北這個情況又沒誰能搞得明白,路瑤瑤心一狠,就要往後倒,可一想到落了水,假肚子的事必然會曝光,她又生生停下來,整個人卡在欄杆上異常尷尬,她隻好突然抱著柱子,又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紀恆遠的神情從擔心到訝異,再到頭疼至極的煩躁,路瑤瑤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個小醜,她注定要穿林向北那些她擠不進去的旗袍,她注定要穿林向北那些小一碼的鞋子,她注定永遠都得活在林向北近乎完美的陰影裏,永不超生。


    隻要她稍微有一絲不如意,暴露自己一丁點痕跡,她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她真的很討厭林向北的完美,那讓她吃盡了苦頭,她腦子並沒有很聰明,脾氣家教也並不好,她運動細胞一點都沒有,但是她要活著,就要把自己重新揉碎......


    孟子久和紀懷清那種鄙夷、無所謂、不把她當人看的眼神,她早就看夠了,從一開始自己都以為自己辦不到,到後來一點點慢慢有所了解,甚至有上手的可能性,她到現在始終隻能學到一半一半,她一度覺得林向北就是個喜歡自虐的變態......


    可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迴想起那般惡劣的紀懷清,她突然理解了林向北,她不鞭策自己完美,她不可能在紀恆遠身邊站得住,她不可能鬥得過紀懷清,她同時又開始瘋狂妒忌,因為林向北真的什麽都做得到,那是她再努力,也追不上的。


    她到了這裏,享受林向北擁有的一切的同時,也掉進了有著無限恐懼、擔憂、欲望的深淵,她依舊逃不開紀懷清的禁錮,她洋洋得意那麽久,第一次如此清醒地審視了自己。


    起初她覺得自己配得起林向北這些東西,隻要她努力清空妨礙自己的所有人,終究能苦盡甘來,可現在,她才明白,沒有林向北這層皮,她就隻是一坨發臭的爛泥,自己都嫌。


    “向北......”紀恆遠見她終於冷靜些許,試圖性朝她伸出手,“過來,迴來我這裏,我帶你迴北苑。”


    路瑤瑤睜開眼,看著又恢複柔和的紀恆遠,握住他手的那一刻,異常溫暖,她麵露安心的神情,她原本是誰無所謂,因為真正的林向北,已經沒有迴來的可能性,現在,她才是這個男人心裏的第一位,她伸出手,放在紀恆遠手裏,“好......迴去。”


    樓閣裏看到整場變故的方文熙,隻覺得的這樣的向北,陌生得可怕,已經徹徹底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般,她看著林向北被紀恆遠成功接迴懷裏,感覺心跳沒由來漏了一拍,叫她心悸。


    要經曆什麽,才能讓向北把以往的愛貓愛狗都要殺死,要經曆了什麽,才能讓向北在家裏也要帶著槍也無法安心,到底要怎樣,她的女兒,才能變迴從前的那個向北?


    路瑤瑤一路沉默,開始複盤這兩三天來,自己的表現,看眾人的表情,她確實有些差強人意,問題是處在哪裏?


    他們對她的外貌完全沒有懷疑,看來問題還是出現在性格和對事物的態度上,孟子久先前也總說她的小聰明太多,容易畫蛇添足,她看著被撕爛的裙角,依舊沒什麽動靜的肚子,手背上被貓抓傷的痕跡......


    她脾氣是暴躁,林向北是急躁,還是有區別的,很多時候,她應該更冷靜一點,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林向北喜歡把別人的想法和感受放前,自己在最後,自己確實是個自私自利形的,她得裝得更寬容一些。


    紀恆遠見她出神,看一眼她泛紅的手背,得安排範晟和清歲來一趟北苑,不能再任由她的性子,她的身體的傷和病情再拖延下去,隻會越來越棘手。


    “範晟,軟軟就留在方夫人那裏,不必再往北苑送。”


    路瑤瑤轉過頭,這個時候,真正的林向北會說什麽?


    “是我自己想要抱它,許久沒有迴來,是它不認識我了吧,或者是怪我太久沒陪它玩鬧。”路瑤瑤把左手覆蓋在右手手背的傷口上,“對不起,我今天......又失態了,是我沒用。”


    “沒事。”紀恆遠伸手揉揉他頭發,手滑過她耳朵,路瑤瑤被戒指輕輕刮了一下,語氣略帶埋怨,“你碰到我耳朵了!”


    紀恆遠鬆開手,是了,向北耳朵最敏感了,什麽時候碰了,都是要炸毛的。


    範晟和衛九互相對看一眼,這會的太太,好像是終於恢複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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