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齊將小雙帶到軍營,除了他的親衛,誰也不知道南夏的嘉惠郡主在邊關的營帳裏。當然,他的親衛也不知道這個嘉惠郡主實際上是已經遠嫁的嘉敏郡主。


    “大哥,你怎麽會去接我?”一迴到安全地帶,小雙顧不得全身疼痛,她被關得太久了,急需知道外麵發生的一切。


    “是李放林通知我去接人的。”嶽齊如實相告,如果沒有李放林,他確實也不會知道小雙被秘密遣送了迴來。


    “如今雙方局勢怎樣了?”既然在邊關,那麽戰爭的情況是小雙最關心的。


    “雙方僵持不下,項天歌果然是天生將才,雖然我們有了北齊的地勢圖,也隻能和他打個平手。留夏關,是無論如何都攻不破了。”


    “什麽?”小雙大吃一驚,“你怎麽會有北齊的地勢圖的?”


    嶽齊驚疑不定地看著小雙:“你不知道嗎?楚太後軟禁了北齊皇帝,現在是借南夏的刀殺項天歌這個最礙她事兒的人。”


    小雙被擄走的時候北齊還沒有發生政變,她被李放林關起來以後,李放林根本就不讓她知道外麵的任何訊息,因此這是小雙第一次聽說戰天狂被軟禁了。“那我姐呢?大雙呢?”小雙握著嶽齊的手有些顫抖,難怪李放林要綁著她,如果她在路上聽到任何風聲,她一定會拚命逃迴北齊的。


    “不知道,北齊皇宮裏的消息我們一點都不知道。不過你別擔心,大雙總算是北齊的皇後,也是南夏的郡主,楚太後不至於對她不利。”嶽齊安慰著小雙,同時也暗暗做好了打算。一定要讓人死死盯住小雙,不然她可能真的會跑迴北齊送死。現在北齊的局勢混亂不明,她跑到北齊。可說不定是什麽結果。


    “項天歌就不迴去?”心煩意亂之際,小雙突然腦際靈光一閃。戰天狂擺明了是和項天歌一個陣營的,項天歌對於北齊的政局有著不可估量的影響,隻要他帶兵迴上京。


    “他要是走了,我的兵馬立刻就會衝進留夏關,北齊整個南部防線崩潰,你說他走不走?”


    北齊的軍營裏,項天歌在細心地擦拭著弓箭,他一寸寸撫摸著弓身。已經幾個時辰了。他在想,他要不要迴去呢?一柄弓箭被他拭得油光發亮,他還是沒有下決斷。楚太後不就是想用邊關戰事拖死他嗎?可若是他不顧南夏是否打進北齊,迴上京呢?項天歌輕蔑地笑了,楚太後以為南夏能磨死他項天歌嗎?就算讓南夏攻入北齊,可是南夏久戰兵疲,也沒有後勁吃下全部的北齊。他若帶兵迴到上京,穩定了上京的局勢,再發兵征討南夏,要將南夏吃進去的土地讓他全部吐出來也不是難事。


    可是。我為什麽要迴上京?項天歌白嫩嫩如同小姑娘一樣的手握緊了長弓,弦上無箭,他輕佻地撥弄著弦。一下又一下,迴去?不迴去?


    沒有人知道項天歌和戰天狂為什麽能在短短的時間內結成聯盟,那個時候他們一個是沒有實權的傀儡皇帝,一個是剛剛靠著戰功進入京城的鄉下小子。在一個下著傾盆大雨的夜晚,兩個少年用假的令牌騙取了禁衛軍。那一夜,血流成河,即使是最老辣狠毒的禁衛軍也沒見過如此瘋狂的殺戮。殺的都是上京最有名有姓的世家大臣。上至國公丞相,下至廚房裏打雜的幫工,就算是一條狗。項天歌都沒放過。就算禁衛軍省悟過來上當了又如何?殺了這麽多的人,誰還能再全身而退?而且。太後總是會老的,皇帝也總有一天要親政的。既然殺起了頭,那就一條血路走到黑吧。那一夜,血水混合著雨水,染紅了上京的青石板磚路。那一月,有多少官員的帽子是用死人血漂紅的。


    可是依舊沒人知道,為什麽年僅十四歲的小皇帝會把姓名交到項天歌的手上,要知道,那時候的項天歌也不過弱冠之齡,如果項天歌失敗了,戰天狂將承受最嚴酷的反撲。


    項天歌摸摸自己俊美絕倫的臉,在皇宮裏的戰天狂隻會比他美吧?明明不是一個娘生的,兩人的外貌還是有些相似的呢。可據說,先帝生得可不美。


    同父異母,項天歌和戰天狂本就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啊。世人不知,楚太後也不知,可是項天歌卻知道,戰天狂也相信。除了兩人的血緣,最能讓兩人結盟的,是仇恨。對於楚太後為代表的楚氏一族的仇恨。


    北齊皇室血脈凋零,不得不說是楚太後盡了一份“綿薄之力”。當年楚太後無子,有子的妃嬪個個被她整治得生不如死,或死或瘋,竟是沒有一個逃得過去的。


    楚氏外戚強悍,也為楚太後這麽做撐足了腰。隻要楚太後無子,宮裏的女人就誰也別想下個蛋。


    可是總有那麽幾條漏網之魚,一個宮女被先帝意外臨幸了,沒有記錄,沒有人知道,直到她十月懷胎,在冷宮偏僻的角落生下了項天歌,也沒有人知道。不知道這個宮女用了什麽方法,還在繈褓裏的項天歌被送出了宮,幾經轉折,流落到了邊關。撫養他長大的跛腳老兵,在死之前,告訴了他身世。而他的母親,還沒出月子的時候,被當時還是皇後的楚太後發現惡露不斷,他的母親一口咬定孩子沒保住,大月份的時候落了,可還是生生被打死。


    項天歌不知道撫養他的老兵到底是誰,到底是什麽身份,自己為什麽能被送出來,他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問,老兵已經斷氣了。他隻能混進軍營裏,靠著自己的悍勇和驚人的直覺與後天慢慢學習的才能,積累軍功混到了上京。


    還有一個妃嬪,也不幸地懷上了龍種。是的,她非常不幸。她的家族雖然也有強大的實力,在一定階段保護了她,加上先帝求子心切,終於發火整肅後宮,讓她得以平安地生下了一個男孩子。先帝喜得嬌兒,欣喜若狂之下,取名戰天狂。


    可是戰天狂還在繈褓之中,先帝就去了,當時的楚皇後,第一時間不是為自己的丈夫發喪,而是封鎖了消息,先將這個生下皇子的嬪妃殺死,再屠盡了她滿門,才抱著小皇子將先帝送走。從此戰天狂登基,可是他的背後永遠坐著自己的仇人,他一舉一動都要在楚太後的同意之下。他的母親最大的不幸就是生下他,而招致了死亡的災禍,也為整個家族招來了死神。


    兩個有仇的少年,又是天生的兄弟,結合在一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盡楚氏滿門,軟禁楚太後。可是如今楚太後翻盤,項天歌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去救自己的兄弟呢?


    即使是兄弟,也親得有限,除了有共同的死鬼老爹以外。可是戰天狂不知道發什麽瘋,居然對他言聽計從。有言官上書彈劾他,戰天狂駁了奏折,還將言官廷杖。有老臣狀告他兇殺不仁,老臣很快就被迫告老還鄉。平心而論,戰天狂對他可真是不錯。


    隻是不錯,也終究是皇帝。皇帝這個位置,戰天狂坐得,他就坐不得麽?


    項天歌丟了弓,在營帳裏踱起了步子。他如今還真是沒什麽心思打仗,要不然,南夏也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節節推進?


    總是打仗,項天歌有些膩歪,他倒不稀罕做皇帝,可是換一個方式玩玩,應該會比較有意思吧?


    他停下了腳步,喊了自己的親衛進來。


    “上京沒有消息過來嗎?”


    “迴將軍,上京的探子傳迴消息,朝廷上有人上書奏請太後稱帝。陛下和皇後原本一直被軟禁,可近幾日,太後頻頻去冷宮探望。”


    “稱帝?老太婆還真是有野心。”項天歌小聲嘟噥著,他突然想到大雙被軟禁在宮裏,小雙豈不是要急死?


    “嘉惠郡主在府上可有什麽動靜?”


    “嘉惠郡主已經失蹤多時,她的侍女尋了她好久,可是最後也失蹤了。”


    “什麽?”項天歌拍案而起,“失蹤了你不知道說?”


    “是,末將知罪!”親衛嚇得立刻跪倒在地,雖然他不明白將軍為何突然如此著急,就算楚太後重掌朝政,將軍也不過是冷笑幾聲就算數。


    “派人去找,讓留在上京的人都去找,就算把上京給我翻過來,也要給我把人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能是覺得要死要活說著不吉利,項天歌馬上閉了嘴。


    小雙早被送迴了南夏,項天歌再怎麽找都是徒勞,可是他的人,卻隱隱約約發現一些其他東西,不止是他們在找嘉惠郡主,也有其他勢力在找她。


    安氏暗部做得再幹淨,也不可能什麽痕跡都留不下來。他們能做的,就是盡量將屬於安氏的信息抹去這種暗對暗的對決,有時候靠的不是實力,而是直覺。


    就像萬裏之外的項天歌,僅僅憑著屬下隱隱約約的猜測,甚至是沒有任何證據支撐的捕風捉影的感覺,他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些應該是郡主的手下,他們也沒能找到她,看來事情很棘手了。郡主可能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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