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曼迴頭遠望兩人,看著他們時而變化著各種站姿,時而深思發出激烈討論,男人們的世界,她不想去叨擾,也不感興趣,估計他們這會兒也不需要她了,原本她本身在塗和餘之間就是多餘的,索性下了玻璃棧道樓梯,到停車場開上自己的“小紅”一溜煙地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在褲兜裏震動著,塗亦凡從褲袋裏搜出手機,接通了手機:“喂你好,請問有什麽事?”


    電話另一頭,說道:“你好,我是邢士俊,你是亦凡嗎?”


    聽到那邊的話,似有穿透力,激蕩了他久違的平靜的心。塗亦凡停頓半晌,斜眼看了一下站在旁邊若無其事的餘柯,有所顧忌,對電話另一端不慌不忙地說:“好久不見,我現在有事,一會兒給你打電話。”


    餘柯和塗亦凡說了簡單的餘話,便結束了這次的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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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賓斯基酒店。塗亦凡按照約定時間和邢士俊見麵了。邢士俊坐在靠裏的一張桌上,見塗亦凡進來,連忙站起來相迎。“好久不見了,亦凡。”


    塗亦凡坐下後,摘下眼鏡,有點生疏的樣子,迴道:“好久不見。”


    邢士俊道:“要不是看媒體宣傳海報上你的報道和照片我都不知道你到永川了,怎麽不聯係我呢?”


    塗亦凡抿了一口飲料,有點冷淡地迴答:“有什麽好聯係的呢?”


    邢士俊知道他後麵的台詞應該是,當年父親把他和母親趕出家門時,早已和這個家斷了關係。


    邢士俊說:“我們終究是兄弟,是一家人,總歸要聯係的,小時候是我們都不懂事,現在長大了,有權利對自己的親人好。”


    塗亦凡依舊漫步經心,說:“你約我出來見麵就是為了說這些。”


    “不,是我想見你,我的親人不多,可是你—。”邢士俊想表達情感,但又擔心塗亦凡不領情,遲疑了一下,接著說:“謝謝你肯來見我,你最近在國內很紅,在媒體上我看到過,雖說我看電影很少,但聽說過你。”


    塗亦凡說:“謝謝你還關注並記得我。”


    邢士俊語氣平緩說道:“我們能不能不要生份,好歹我們是兄弟。”


    塗亦凡有一句沒一句的接著話,邢士俊關心的問:“你還好嗎,最近忙不忙,打算在永川呆多久?”


    塗亦凡冷颼颼的反問:“你要問的話還真多,我先迴答哪一個?”


    邢士俊作了一個右手禮讓的手勢。塗亦凡故作城府很深,老太持重的迴答:“我這個人比較隨性,想到哪裏就到哪裏,今天在這裏,明天取景拍電影說不準到另一個地方。不像有些人不需要東奔西走討生活。”


    邢士俊聽著他從開始到現在言語上總有點酸溜溜的,語氣始終溫和:“咱們兩兄弟這麽多年沒有見麵,能坐下來好好的聊一聊、敘敘舊嗎?”


    塗亦凡說:“你說這有可能嗎,這麽多年都沒有聯係,還有什麽‘舊’可以聯係的呢?”


    塗亦凡自始自終都沒有把怨恨寫在臉上,交談中,輕描淡寫的說著不深不淺的話。


    邢士俊站起身來,走到塗亦凡身旁,手輕搭著按在塗亦凡的肩膀上,雖是一言不發,但那種兄弟之間的溫度和熟悉感悄然傳遞著,邢士俊希望這些肢體語言表達出來的意思塗亦凡能感受到。塗亦凡沒有推掉他搭在肩上的雙手已經很給麵子了。


    塗亦凡打破僵局,說:“你今天把我叫來到底有何事?又怎麽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邢士俊說:“這世上,沒有要找不到的人,隻要有心,總有辦法找到聯係方式。我今天約你,主要是想和你敘敘舊,一個久違的和我有著血緣關係的弟弟。”


    邢士俊眼簾下麵肌肉動了一下,強忍住被損的酸勁,說道:“我主要是想見見你,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希望你能迴家、迴家看看,看一下父親,父親年紀大了!”


    不提邢昌海還好,一提他,塗亦凡唿吸都不均勻了,像是觸及了他的某根糟糕透了的神經。


    塗亦凡眼裏立刻浮現出一個意氣風發、身體健碩、風流倜儻、幹事決絕的邢昌海中年時期的模樣,絲毫不曾想象現今上了歲數的邢昌海已是風燭殘年。


    塗亦凡憤憤地問:“你是說有邢昌海的家?”隨後冷笑一聲,從鼻梁裏發出不屑一顧的鄙夷聲:“哼,你在說笑話嗎?我在那個家算什麽,恐怕他邢昌海自己都不會承認有我這個兒子?那個家一點人情味都沒有,我不會迴去的。”眼睛裏閃出絕情冷漠的光。


    邢士俊知道緩解亦凡和父親的關係簡直比登天還難,是自己自以為是異想天開了,對邢家的“家”概念亦凡恐怕早已忽略了,怨自己事情想的不夠周全,以為先從塗亦凡這邊入手,再引入父子見麵,離散多年的親人再相聚時,應該會是幸福和諧的模樣。邢士俊太高估了自己,隻站在邢家和父親角度考慮問題,如今唐突的聯係亦凡,全然沒有考慮到他的感受。邢士俊緊紮雙唇,撫著額頭,雙手紮進發絲間,陷入痛苦與苦惱。他知道亦凡心裏雖排斥邢家,能出來見一麵,已經是給了很大麵子,斷定亦凡內心完全沒有親情是不可能的。


    事實正如邢士俊想的那樣,塗亦凡並非是無情之人。小時候,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對他而言,處處維護和保護他,迴憶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倍感溫暖。腦海裏瞬間出現一幅幅畫麵:兄弟倆一起調皮的捅馬蜂窩,塗亦凡被馬蜂蟄了,心疼著急的邢士俊用嘴吸;一起去草莓園采摘草莓,塗亦凡覺得好玩,趁著大夥兒不注意,踩毀了不少草莓,是邢士俊帶著做錯事的弟弟給果園莊主道歉,並用零花錢做了賠償,免了大人一頓責罵……


    兒時道歡聚時光總是那麽美好,迴憶處處滲滿溫情,憶起這些,兄弟間的血濃於水的親情擴散全身每個細胞,叩打著塗亦凡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邢士俊撇開話題,換一個輕鬆的語言:“你母親還好嗎?”


    塗亦凡完成任務似的答言:“很好!”接著他站起身來如釋重負,沒有一絲溫度的麵孔:“沒什麽事的話我走了。”


    邢士俊顫動了嘴唇,接著籲出了一口長氣,不知如何表達接下來的話語,塗亦凡踏步徑直往門口走去,邢士俊喊了一句:“亦、”終究沒有喊出口,介於亦凡是公眾人物的身份,加上確實不知道如何接下話去。任由他走了。


    第一次,邢士俊不知所措,有些事不能自已。


    邢士俊知道他的本性不會這麽冷漠,一定還記掛著當年的那些傷害。有些傷害是需要時間慢慢來修複,就像塗亦凡心中的怨念。


    兩兄弟這麽多年首次見麵,不冷不熱的話語,原來兩人的間隙比想像中的要大,如此生疏是邢士俊意想不到的,但在情理之中。


    兩個人一個熱麵,一個冷麵。談話中不歡而散,其實,塗亦凡外表的冷,不代表對同父異母的兄弟沒有一點感情,他隻是心裏有怨氣需要去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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