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柔愣了一下,別過臉:“現在這種時候,這些事情不宜說開,兩家正是同仇敵愾之際,我幫不上太大的忙,也不想給他們添亂。”


    玲瓏托著下巴,看著她的眼睛,隱隱含笑:“是嗎?”


    戚柔不自然地避過她的視線:“那當然,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麽?”


    玲瓏歎了一口氣,笑道:“真相如何,你自然是最清楚的。”


    雖說是趙家幫戚家,可趙俊昊的做法實在過分,說出去他怎麽也不占理,縱然有兩家和睦的考慮,但是最大的原因,恐怕是這姑娘心裏放不下。


    玲瓏道:“我跟趙俊昊認識,也有很多年了,我算是親眼看著他正成現在這副樣子,雖然他看起來是個紈絝,但心底最純良不過,隻是經曆得太少,還不成熟,才會出現那種事情。”


    她看著戚柔道:“那你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戚柔愣了一下,然後偏過頭:“我才不想給他機會呢?”


    玲瓏點頭:“你若不想,我這就為你做主,趙家戚家兩家的聯姻本就是權宜之計,你不必太過放在心上。趙家戚家兩家的關係也絕對不會因為這個破裂的。”


    說著,就要起身走。


    戚柔咬了咬下唇,還是在她出門之前叫住了她:“玲瓏,我……”


    她之前一直規規矩矩叫玲瓏王妃娘娘,玲瓏被這文縐縐的叫法叫得頭疼,便讓她叫自己玲瓏便好。戚柔也是個爽快的姑娘,在旁邊沒別的人的時候,她們就這樣互相稱唿。


    玲瓏迴頭狡黠一笑:“如何?”


    戚柔的臉上飛起了一片紅暈,期期艾艾道:“我那個,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作為一個姑娘,雖然玲瓏不是普通姑娘,沒經曆過那種朦朧羞澀的喜歡,但她也能第一時間感覺到戚柔異樣的情緒。


    趙俊昊在她身邊這麽多年,她不能迴應他的感情,但也早就把他當成了朋友,他們都是很好的人,玲瓏心裏明白,所以希望他們都能過得好。


    那次談話之後,戚柔對趙俊昊的態度沒有那麽冷了,有時候他們遇上了,還能聊上幾句,等趙俊昊走開很久,戚柔才迴頭望一眼,心頭湧起一絲琢磨不清楚的甜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他的,這一路顛沛流離,他們甚至都沒怎麽好好說過話,但這個清風霽月的少年就那麽住進了她的心裏,她也不是個扭捏的姑娘,既然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也不再別扭。


    趙俊昊能感覺到戚柔對自己的態度變好了些,可見好像沒那麽生他的氣了,他當初也沒想到戚柔居然會發那麽大的脾氣,因為時局而不得不綁在一起的姻緣,有什麽好珍惜的,沒想到戚柔卻在意。


    他內心惶惶了這麽久,找不到彌補的法子。


    直到戚柔送了一隻香囊給他。


    趙俊昊下意識地接過來,腦袋都是懵的。


    香囊代表什麽,作為一個紈絝子弟,他再清楚不過了,他本以為這輩子,戚柔見到他不想著要拿刀砍他,就已經是他們最親近的關係,完全沒又想到有一天,戚柔會給他送香囊。


    戚柔表麵上滿不在乎,心裏卻打起了鼓。


    她忍不住去看趙俊昊的眼睛。


    趙俊昊意識到那是香囊的時候,就本能地想要拒絕,但碰上戚柔的目光,他就像是觸了電一樣停了下來。


    眼前晃過玲瓏的臉,他心裏一痛。


    玲瓏是他這麽多年的執念,他說服著自己放下,但哪有那麽容易,但是這個姑娘。他這時候要是還不明白她的心意,那就是真的蠢了。


    玲瓏已經成親,他還要這麽等下去嗎?


    他望向戚柔,心頭有些茫然,卻下意識地握緊了香囊,道:“謝謝你,我很喜歡。”


    戚柔心頭鬆了一口氣,臉上卻一副無奈的表情:“祖母非讓我繡來給你,那事不能跟她們說,你就暫且忍耐著吧。”


    說完就要走。


    趙俊昊卻從後麵拉住了她。


    第一次觸到女孩子的手,這段日子,她因為拿刀拿槍,手上磨出了薄薄的繭子,但依舊很軟,他的臉有些紅,但還是故作鎮定道:“天色還早,不然一起走走吧?”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們太疏遠,他們會生疑的。”


    戚柔好像被這個理由說服,很無奈地陪他一起走了走。


    他悄悄地看戚柔的側臉,以前他都沒有認真地看過這個姑娘,現在仔細一看,才能看出來她其實很美。


    戚柔能察覺到趙俊昊在看她,她的耳尖悄悄地紅了紅,


    兩人在外麵走了一圈,最後,趙俊昊送她迴了家,目送著戚柔進去之後,他才轉身離開。


    等了半響,卻見戚柔又從門口出來,望著趙俊昊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這一切,被閣樓上的戚老太君和戚母收在眼底。


    戚老太君摸摸自己的拐杖,心滿意足地笑道:“王妃娘娘果然厲害,這兩孩子的心結果然解開了。”


    戚母卻沒有那麽樂觀,她歎了口氣道:“這樁姻緣雖然是急促之下做得決定,但這孩子怎麽樣我們也是考察過的,卻沒想到兩個孩子卻不願意,若不成,分開也不是什麽大事。”


    戚老太君咳了一聲,道:“這世上金玉良緣是可遇不可求的,再等等吧,你瞧著柔兒,像是心裏沒有那小子的樣子嗎?”


    戚老太君一向樂觀。


    而且也如她所願,戚柔和趙俊昊之間越發親近。


    戚柔也一改之前沉悶了的性子,重新變得活潑起來,這點讓戚老太君和戚母很是欣慰,在皇宮裏憋了那麽久,她們又心疼又覺得對不住戚家這個最小的女兒,能讓她開心起來,就是目前最好的事情。


    慕容齊總是覺得皇宮的氣氛不對,說不上來的怪異。


    母後每天都讓他去給皇兄請安,一日不落,皇兄卻像是不太想見到他,每次他都需要在外麵等很久,而慕容越,多數也不是在忙公事,雖然他不懂政事,也感覺得到外麵的形勢越來越緊張,慕容越像是自己自暴自棄了一般,一天有大多數日子在跟姬妾廝混,即便見他,也隻是瞅一眼,很不耐煩地讓他走。


    慕容齊委屈得很,跟母後說了好幾次他不願意去了,一向疼愛他的母後卻尤其堅持,慕容齊待的煩了,想迴府,母後也不讓他走。


    而且母後和皇兄之間的氣氛也怪怪的。


    當時那個流言,他也是知道的,不過他覺得那簡直是天方夜譚,一笑了之,原以為母後和皇兄也都不會在意,沒想到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這麽奇怪。


    慕容齊小心翼翼地試著跟母後提起,不料母後臉色一變,嗬斥他:“這種話你也拿來說嘴,皇兄是不是母後親生的,你不清楚嗎?從小母後在你皇兄身上傾注了多少心血?他是母後第一個孩子,母後疼愛到了骨子裏,甚至都有些嬌慣他了,有人編排這些來離間我們母子,沒想到你倒聽進去了。”


    被狠狠訓斥一頓的慕容齊再不敢提起這事。


    鄭婉靈讓慕容齊迴去休息,自己由常嬤嬤攙扶走進了內室。


    一到內室,她的腿就軟了,汗珠大滴大滴地滾下來,現在慈寧宮到處都是慕容越的眼線,她盼著慕容越早早忘了那件事情,卻不曾想慕容齊又提了起來。


    她苦笑:“這孩子真是一點心眼都沒有,以後就算,我扶著他上了那個位置,憑著他的性子,能坐穩嗎?”


    常嬤嬤將鄭婉靈攙扶到旁邊坐下,道:“娘娘何需擔憂,您身強力壯的,在一邊指點著五殿下,總不會出亂子,而且五殿下年紀太小,又被保護得太好了些,所以性子天真也正常,娘娘您以後慢慢教就是了。”


    鄭婉靈歎了口氣道:“也隻能這樣了。”


    內室,旖旎之聲正濃。


    慕容越又沒上朝,他懶得麵對那些老迂腐。


    高如海等在外麵,表麵平靜,心裏已經急得跟一團亂麻一樣了。


    慈寧宮那邊請陛下過去用飯,已經有一個月有餘了,慕容越一次也沒去過,太後便就從他這裏入手,他在宮裏有個相好,叫流蘇,是這片最漂亮的宮女,太監和宮女結為對食,也不是少見的事情,但是這畢竟是暗地裏的,要是被人抓住拿到明麵上說,不僅他這總管大太監的位置保不住,可能還得丟了性命。


    若是別人威脅他,他定然是不怕的,還得讓對方脫了一層皮,可是威脅他的是太後,太後讓他脫掉一層皮簡直輕而易舉。


    高如海心裏那個愁啊,太後想跟陛下修補關係,這哪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這段時間以來,慕容越性格越來越敏感多疑,涉及到皇位的事情,他怎麽能輕易放過。


    可是這事不去做又不行。


    正愁著呢,裏麵的動靜停了,傳來慕容越懶洋洋的聲音:“熱水。”


    高如海一激靈,趕緊讓人送熱水進去。


    慕容越新寵幸的宮女趴在他胸前,媚眼如絲地嗔怪道:“陛下,您也不輕著點,妾都受不住了。”


    慕容越翹起嘴角,摸了一把她嫩滑的臉蛋:“伺候得不錯,想要什麽賞賜?”


    這是他在宮裏遇到的宮女,長得討喜,還頗為討他喜歡。


    宮女趴在他懷裏,嬌聲道:“妾隻希望陛下能永遠如此,庇護,寵愛著妾。”


    慕容越笑道:“你倒是特別,別人都要位份要珠寶,你卻要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妾要的才不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呢。”宮女嘟著嘴,“陛下的寵愛是這世上最好的,最實在的東西。”


    慕容越被哄得心花怒放。


    他將那宮女摟在懷裏,嗅著她身上的體香:“你是抹了什麽花蜜嗎,這麽香?”


    宮女嬌聲一笑:“妾才不抹那些東西,這是妾身上自然的香味。”


    他同那宮女纏綿了一天。


    到了晚間,他神清氣爽地出來,高如海立刻藏起一身的煩躁,堆著笑臉迎上去。


    “陛下,慈寧宮那邊又派人來請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說。”


    一提到慈寧宮,慕容越的臉就黑了一個色號,沉聲道:“不去,下迴不要報慈寧宮的消息過來。”說完,他又深深地看了高如海一眼:“朕怎麽跟你說的?才過了幾天,你又忘了?若是記性這麽不好,就換你徒弟來做這個大總管吧。”


    高如海心頭一涼,慌忙撲通一聲跪下:“陛下,奴才對陛下忠心耿耿,之所以還給慈寧宮那邊傳話,是因為太後娘娘說,這事事關兵符,奴才實在不敢耽擱啊!”


    慕容越愣了一下,眉心緊緊地皺了起來:“你說什麽?”


    兵符的事情,一直是他心頭的一道疤,就因為兵符的事情,戚家起事還覺得自己名正言順,風向站在展言那邊,而他篡位的真相唿之欲出。


    若是拿到了真的兵符,他何需如此被動。


    常嬤嬤快步走進內室,低聲道:“娘娘,陛下來了。”


    鄭婉靈閉上眼睛,然後又猛然睜開,將手遞給常嬤嬤:“走,哀家許久沒見皇兒,如今該是做個了斷的時候了。”


    慕容越看著鄭婉靈,她今日準備了一大桌子菜,臉上的笑意很溫和:“皇帝,這段日子沒見,哀家見你似乎是瘦了一些,還是要多注意身體才是。”


    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關係不是一日兩日了,鄭婉靈陡然這麽溫和,慕容越恍惚間,仿佛迴到了幼年的時候。


    憑心而論,鄭婉靈對他並不差,甚至很是寵愛。


    或許真的是因為自己是她第一個孩子,所以她格外地寵愛些?


    這個念頭在慕容越腦中一閃而過。


    這段日子,他表麵自在,心裏也無比焦灼,情不自禁就在為鄭婉靈找借口。


    畢竟她在後宮沉浮了這麽多年,定然是比自己更有心計的,若是他們不再有隔閡,一致對外,現在的困境是否能夠破解?


    他在想著這些,對鄭婉靈的態度不免也溫和了些許。


    他道:“朕聽高如海說,母後這裏有兵符的消息?”


    鄭婉靈隻是笑道:“皇帝許久未曾來,一來就隻問兵符的事情,難道哀家同皇帝的母子情分,就一點也沒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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