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挑眉,翻身從一旁士兵手中抽出自己的武器,接過來後麵人的襲擊。


    風沙也被利刃劃破長空,形成一處高高築起的屏障。


    等黃色的風沙下去,薑鶴羽的笑容逐漸凝固在臉上,他的瞳孔深處是年輕男子笑握長槍指直過來的畫麵。


    那記憶裏稚嫩的麵孔被眼前的男子取代,薑鶴羽的眼底彌漫紅色的水痕,眼看男子就要攻擊過來。


    薑鶴羽一把用手挑起對方的長槍,兩把花槍交纏在一起,發出摩擦的雷音,彼此交纏踏空打鬥好久。


    那旁切磋的士兵也都停下來,看著打鬥的雙方,彼此間好奇的詢問那個和將軍打鬥的年輕男子是誰。


    花槍被年輕男子抽出,一個虛晃,轉身翻到薑鶴羽身後,左腳一勾,就把薑鶴羽手中的花槍擲出好遠。


    眾人被這一變故嚇得倒抽氣一口,紛紛擔憂的看著薑鶴羽。


    阿忠摸著自己的絡腮胡,讚歎的看著年輕男子,心裏隻道他這些年出息了。


    接著年輕男子的長槍也跟著扔了出去。


    兩人開始空手赤拳的打鬥,直到男子出了一掌把一旁高架的火盆掀翻,這才結束。


    本以為薑鶴羽身為將軍對此會感到憤怒,沒想到空氣靜謐好久,迎來了中年男子的豪爽大笑。


    那笑聲響徹在軍營經久不散,遠處的馬匹都被驚到鳴叫。


    笑了好久,就見身穿鐵甲的男人衝上前狠狠摟住年輕男子,背對著眾人,是看不到的淚水彌漫,層層浸染。


    阿忠帶著眾人離開把空間留給多年後團聚的父子二人。


    薑豐諾看著那個曾經偉岸十足的男人如今在自己的懷裏抱著自己,哭的像個老小孩兒,又是想笑,又是想哭。


    那個在娘親走後都可以繃住不哭的男人,如今因為自己的迴來,就這樣大喜大悲,對於曾經對方的誤解和不諒解,薑豐諾早已徹底放下。


    等到薑鶴羽的情緒緩和,薑豐諾從男人懷裏脫離出來,掀開衣袍徑直跪下。


    “孩兒不孝,讓爹擔心多年,孩兒不孝。”


    黃沙的石粒因為男子用力的磕頭,在額頭上留下坑窪的痕跡,卻也印在了薑鶴羽的心上。


    他一把撈起兒子,搖頭歎息,隻怨自己當初不願意花費時間陪伴兒子,一心想要報仇,才忽略了兒子的相處,被那喬氏有機可乘。


    “是爹不好,爹不該相信那個喬氏女,而誤會你,都是爹的錯。”


    想到自己那時一心想要除盡匈奴,替夫人報仇,就忽略了孩子,而對兒子的成長都是來自於那個女人的口中。


    本以為是夫人的丫頭,會替夫人和自己照顧好薑豐諾,沒想到她卻處處在自己麵前詆毀阿諾。


    導致自己對薑豐諾失去耐心,後來邊疆軍事機密被人泄露。


    那天恰巧是夫人的生辰,孩子不過過來書房藏起來等自己,就被她說成偷了機密,是因有大,自己又因為傷亡慘重,懷疑兒子,這才親手把兒子送到了敵人手中啊。


    想到這些薑鶴羽又是羞毀,又是惱怒。


    但是看到自己和愛妻的孩子平安無事的迴來,薑鶴羽心裏才好受許多。


    拉著薑豐諾一同進入軍帳,讓人備好酒肉,非要和他喝個不醉不歸。


    進到軍帳,稍等片刻,就有士兵抬著酒肉上來,不過臨走之際都會既好奇又佩服的看一眼薑豐諾。


    薑豐諾都會迴之一笑,表達友好。


    等士兵離開,薑鶴羽迫不及待的打開一壇酒,倒在碗裏,喝個痛快。


    看著麵前成長這麽多的兒子,薑鶴羽欣慰不已,拿著酒一邊喝一邊詢問薑豐諾這些年是怎麽過的。


    明明那時派人去找過薑豐諾,可是卻在一旁河灘濕地上撿迴來一具相似的屍體,年紀和身上的印記都一樣,出了麵部被刀刃大火毀的差不多。


    雖然心中存有疑慮,不過當時也不過抱著僥幸的期盼,盼望薑豐諾還活著。


    提到這個,薑豐諾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日母親壽辰之際。


    自己被罰跪在母親靈堂前,夢中迷茫之際聽到母親囑托自己主動向爹解釋,他是被誤會的,要小心避開喬姨娘。


    自己就偷偷藏到了書房裏,卻是時間太久,不小心睡著了,期間倒有幾人的交談,但是他睡得太死,不記得了,也沒聽清。


    再醒來,發現我方大敗,後來查出是有叛徒,把機密布局傳了出去。


    而那日自己等了好久沒見父親迴來,就提前走了,走後就來到軍營碰到一個像是士兵的人,他向自己索要了桌上的圖紙書冊。


    自己以為是父親的部下要求的,自己立刻去取,卻被別人看見。


    之後,薑鶴羽調查出來,那人不是軍中的士兵,而是匈奴假扮,因此眾人懷疑是薑豐諾私自把軍事機密給了敵人。


    喬姨娘又在一旁煽風點火,但是自己真的記得那不過是一本無關緊要的圖冊,但是薑鶴羽也確實記得自己書房裏沒有。


    所以,薑豐諾一時衝動,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衝動的衝進了匈奴的軍營,想找到那人。


    沒想到自己卻被抓了起來,折磨的奄奄一息,自己小沒聽懂他那時的話,等長大,和師父學藝,才知道,這些都是他和喬姨娘一起設計的。


    就是為了除掉自己,後來跟在牲畜的糞桶裏才逃出來。


    不過那時已經出氣多,進氣少,多虧了師父,自己才活下來。


    而自己那時候還喪失了嗅覺,沒少被師父作弄,也是那個時候認識了師兄。


    自己年紀輕,什麽都不懂,一心想迴去報仇,後來還是師父強調時機未到,本命未定,才拖到現在。


    直到師兄被人下毒,拘禁宮中,自己才明白自己的本命是助沐秋謹穩固帝位。


    薑豐諾一邊講了些那時的遭遇,一邊笑著說了些和師兄,師父相處的畫麵。


    可是麵前的薑鶴羽卻是捧著酒碗沉默好久。


    最後沉重的放下酒碗,看著眼前的孩子,不再如兒時衝動易怒,那模樣又肖其母,如今已經可以把怒氣隱藏的很好了。


    “阿諾……”打斷了薑豐諾的話,薑父,站起來就要待他出去找喬氏對證。


    “爹,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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