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顏終於正眼看了眼琉璃,倒是有些眼熟,不過應該是原身認識的人吧。


    聽他自述月華殿,應當是封舞的男妃吧。


    看著他自己的陳述,安顏心裏有了計較。


    “臣多謝琉璃侍郎。”


    那雙眸子隻有清冷的幽寂,一如那次最後分別時的冷然。


    琉璃倒是滯了一下,又扯扯嘴角,暗自唾棄自己怎沉淪於另一個女人的清明眼神中。


    “好了,愛卿,舞也看過了,說說看,你立了如此大功,要何獎勵?”封舞再一次想從安顏的眼神裏尋到那些熟悉的感覺。


    可她注定失望了。


    有的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


    安顏此時倒是真心實意的笑了,低頭看了看同樣微笑寵溺看著她的封胥。


    堅定的走到中間,封舞正下首。


    撩開衣袍,跪下,言語強勁有力:“臣想求一道賜婚聖旨。”


    此言一說,滿座驚訝,連那些後座家眷的公子都緊張的抓緊帕子,又期待,又忐忑不安。


    而封胥卻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心裏劃過暖流。


    像是要深深地在心中劃刻下痕跡。


    封舞的心卻短暫的停下一刻,連悠哉垂放在龍椅上的手指都下意識抓住那扶手上凸起的痕跡。


    “請陛下賜婚我與封胥,並下旨此生唯他一人。”


    封舞目光灼灼的看著那個一臉幸福的女子,心裏五味雜陳。


    你曾說會助我,你做到了。


    你曾說我甚好,


    你曾求助於他人討好我,


    你也曾免我委屈,免我受傷,


    你也曾專注於我一人,


    你卻也曾言放棄……


    可是,此時我才真的信了那句話,你說的從來都是真的,都怪我不曾有一刻的重視。


    所以,你要離開我了,對嗎?


    我應該高興的,畢竟我要的從來都隻是皇位和你手中的令牌。


    ……


    琉璃看著那下方跪著的女子,倒是僵硬了表情,那些看著封胥眼帶嘲諷的痕跡在這一刻碎了一地。


    所以,她明知道他姿色不堪,卻也沒有厭棄他?為什麽?


    琉璃被授意再獻曲一番,樂曲響起,安顏倒是有了一瞬的恍惚,那些沉埋於原身的記憶也不斷朧現出來。


    安顏這才想起來,這位是花樓的琉璃公子,那個原身一受傷就去的藏身地,那個原身迷茫的舔傷處。


    安顏壓下記憶裏卷起的情殤,握住封胥的手,感謝能再次相遇不易,與彼此的珍視。


    卻忽略了封舞看向她目光裏那些閃爍不停的流光。


    宴席結束之後,次日封舞下旨賜婚安顏的旨意傳遍大街小巷,乃至阜邯。


    婚禮三個月後舉行。


    其中有少數知情人知道是安顏自己請下來的聖旨,而外麵多數人都隻會感慨封舞心疼照顧大皇子,封舞的威望又提高了一層。


    而有的人則在猜測是不是封舞用大皇子來牽製安顏,安顏逼不得已才主動請求,同意這樁婚事。


    除了阜邯地區的百姓為了二人終於可以大婚而感動,其餘人女子都不懂安顏對於封胥的感情。


    是夜,封胥在自己的寢宮處休息,倒是難得迎來了一位稀客。


    自從自己被賜婚給安顏,因為安顏在阜邯立功,如今聲明顯赫,倒是有不少貴公子邀請自己赴約,那些宮裏的內侍也開始巴結自己。


    封胥倒是難得在皇城中受到這些禮遇。


    不過,他知道這些都是因為安顏,那個他深愛的女子。


    來的人不是別人,是琉璃。


    倒是讓封胥一時摸不準他來的用意,他自還是記得那日宴席上一舞一曲盡是驚豔的人。


    可是他來做什麽呢?


    琉璃在宮裏聽那些下麵閑時說閑話的宮中侍從,自是知道封胥從前過的日子。


    也更知道他是何時被封舞賞給安顏的。


    所以他推測安顏曾經在花樓喜歡的人絕不是封胥。


    這倒讓他心裏平衡許多。


    可是,隻要一想到近日那些宮侍的話語,就會想起之前的往事,心裏卻實在不舒服。


    雖然因為大婚將至,二人需要短暫分別,可是安顏送的禮物,書信都不差一日的傳遞到封胥那裏。


    宮裏封舞的男妃沒有不豔羨,內心泛酸的。


    琉璃的心裏倒不是羨慕封胥,而是嫉恨。


    因為曾經他也是被寵愛,被許下承諾的人。


    可是……


    二人在月光下打量著彼此,琉璃此時也不得不讚歎封胥的身姿卓絕,除卻右臉的疤痕毀了這俊秀的臉龐。


    “封胥參見琉璃侍郎。”


    “大皇子折煞臣侍了。”說著倒也規矩的迴了禮。


    二人一去一來,走到了寢宮裏。


    來到桌子邊,琉璃餘光清晰的看見了放在上麵剛剛拆封的信件。


    琉璃像是揶揄般笑意濃濃的指著那封信:“怎麽?還沒讀完?我可打擾到你了?”


    封胥拿起那信,將露出的白色信紙推迴信封中,交代宮侍將信放到裏屋。


    他不希望別人看到安顏寫給他的任何墨跡,那隻能是屬於他們二人的。


    “侍郎見笑了。”


    琉璃眼裏卻沒有善意的調侃,隻有濃重的霧,浮在眼周圍。


    層層不散。


    不過,等封胥忙完看過來又恢複了那副八麵玲瓏的樣子。


    “看來高大人倒是一直很會寵愛男子啊,這點陛下做的就不如高大人了。”


    說著像是有些感慨的看著封胥。


    正在倒茶的封胥動作一頓,“侍郎為何這麽說呢?”


    封胥眼裏劃過淡淡的不悅,看來此人來意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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