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宮,夜色濃鬱,漆黑的魅影下是燭光點燃的光海勾勒的痕跡。


    一位位宮人身著宮衣侍立在重臣旁邊,手提宮燈。


    各位大臣身著錦衣坐在座位上等待著女皇。她們的身後是跟隨的家眷。


    低矮的桌案排排有序的鋪開在地衣邊,上麵備著果蔬和美酒佳肴。


    這時,安顏攜帶封胥走了上來,女子一襲深紅色錦袍,烏發高高豎起,用象牙白雕刻好的玉簪別住。


    手執一把清寒玉扇,扇子是封胥找的上好寒玉雕刻的扇柄,上麵畫著宮中二人第一次相吻的花樹湖景和白衣男子被女子推倒在層層花瓣上的景象。


    這景象自然是安顏親筆,題了兩句詩詞


    ――落花撫衣盡,相偕永盛園。


    君臥花漫漫,情思水悠悠。


    這扇子是在阜邯時又一次新年的新年禮,安顏自從收到就棄了原身一直用的扇子。


    封胥緊跟在安顏身後,男子此時換了衣袍,豔麗的紅色,和安顏一深一淺,在月光下顏色鮮明卻難舍難分。


    男子帶著半遮的紗幕,那紗幕緊到男子高挺的鼻梁處。


    豔麗的唇瓣也隻能在深夜中若隱若現。到帶來了些神秘的蠱惑味道。


    還好,燭光微亮,夜光似淺,倒是沒有人注意到封胥臉上的傷疤。


    重臣和後麵的各家公子雖是好奇封胥的身份,卻也隻當是安顏收的郎君,畢竟前身的名聲在那裏,而且女子有幾個男卿並不奇怪。


    雖有人不滿安顏在如此重要的宴席上帶著男卿,但阜邯一事,安顏的身份已水漲船高,那些人明裏也不敢多說什麽。


    待到二人被宮侍領到位置上,才發現二人居然是同座一桌。


    這下那些人實在忍不住的在後麵議論起來,還好聲音沒有傳到安顏耳中。


    因為安顏一坐,周圍就不停有人敬酒。


    官場上,有的酒也不得不喝,哪怕封胥有心阻擋,此時他也深知此時此刻不可以。


    那些好奇封胥身份的人,卻也被男子端坐一旁,慵懶望著安顏的模樣驚豔到了。


    絕代風華的佳人,一襲紅衣,豔麗無邊,目光似水,柔情滿滿……


    這大概就是所有女子想擁有的男子吧。


    諸位客氣不停,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對於那些曖昧的看著封胥目光的女子,安顏倒是毫不吝嗇的與她拚酒一番。


    終於宴席門口傳來女皇駕臨的宣聲。


    封舞此番倒是難得的隆重,後麵跟著不少內侍,那些內侍化作兩列舉著宮燈,待到封舞走上地衣,才有序散開。


    此時,遠空下的宴席化作點點繁星在靜謐的皇城中央散發著惑人的光芒。


    封舞步步沉穩的走向皇位,眾人跪拜行禮。


    封胥的眼前出現了明黃色的衣袍和黑色的宮靴。


    封舞看著跪在下首的安顏,目光中沉沉浮浮的閃過什麽,尤其是掠過封胥的時候。


    她知道他們二人這些年經曆的事情……


    也清楚的知道那個男子是封胥。


    封舞的短暫停留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不過礙於龍威,也依舊低著頭。


    安顏瞥過眼前那雙宮靴,像是沒有感受到背後的目光,目光清冷的看著靴子旁的紅色地衣,等著封舞的離開。


    封舞身後的內侍忍不住提醒。


    封舞收迴目光,越過那些群臣,走到皇位上,看著安顏所在的角落。“眾卿平身”


    “謝陛下。”


    眾人依次站在桌案邊,看著皇位上的封舞,等待她的令下。


    “各位愛卿也都知道是為了給高丞相接風洗塵的宴席,不用拘束,坐下欣賞歌舞吧。”


    “是。”


    宮娥侍女上來掌燈,場麵靜了下來。


    笙樂漸起,翩衣男娥拿著扇麵屏風錯步踏樂而起,音樂稍緩,各位男娥又變化齊陣。


    屏風排排裂開,交錯間透著微光,映著虛實的影像,燭光微閃,屏風再次變動。


    一位青衣男子被擁簇其間,赤腳起舞,腳腕處還傳來合樂的敲擊聲,甚是悅耳。


    樂聲開始高昂起來,似擂鼓宣天,似火光綻現,青衣男子越身而起,腳踏低矮成階的屏風,用翻飛的衣袖卷起排排浪雨。


    旋身變化,衣角錯落起伏,音聲低迷,男子俯身伸出白皙的臂脖沉醉其中,音樂又起,緩緩起身立腰。


    烏發層層下落,終於舞畢。


    音聲也消弭,隻有震撼留給在座。


    那青衣男子溫順的在眾男娥退場後向前行禮。


    “月華殿琉璃參見陛下。”


    封舞看著下首的琉璃點頭,扶手稱讚,“卿郎的舞想不到也是極好的。”


    “怎能算作極好呢,還是陛下抬舉臣侍了。”琉璃嘴上雖是誇讚,眼裏卻是含情脈脈的看著封舞。


    那柔情乖順的樣子倒是撫平了封舞看見安顏時心裏的微恙。


    “琉璃特獻此舞給高丞相,以表琉璃對高丞相的敬佩之意。”


    琉璃倒是謙遜的垂首,望著那個一直扶杯垂首的紅衣女子。


    經年未見,她身邊的男子就是她曾想法設法討好的男子嗎?


    倒是意外她能夠有治理水患的本領,不過終究是個花心之人,得到了那個男子之後……


    琉璃看著那個麵紗下模糊的臉龐。


    就會拋棄他吧,一如自己的曾經。


    琉璃想到這,嘲諷的看著封胥,好像恥笑曾經愚蠢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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