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陌由眾人簇擁著進入了大樓,大執行長沒有出來,但是經略使卻不能不出來迎接,看到翟陌的陣仗,也嚇了一跳。


    “翟大帥,這裏很安全,不必如此。”


    翟陌道:“人生地不熟,還是慎重點好。”


    經略使笑道:“是,你這麽說也有道理,昨天晚宴的事情實在是很抱歉,突然有一個緊急會議要開,所以大家就沒過去,你不介意吧。”


    跟著經略使一起出來迎接的幾位,都想從翟陌臉上看出一絲尷尬和難堪,或者是故作不在意的大度。


    不管是哪一種,都能讓他們覺得自己勝利了。


    這位戰無不勝的大帥,在社交場上還不是要看他們的臉色。


    可是翟陌臉上什麽也沒有,一張細細密密的網將翟陌所有的情緒都過濾掉了,成了一幅睥睨的神色。


    十分不友善,沒有任何惱怒以及想要討好他們的意思。


    “介意。”


    簡單的兩個字,卻說的讓人心驚肉跳。


    他身邊的槍口似乎都因為這短短兩個字上了鏜,隻要翟陌一聲令下,就能讓他們身首異處。


    大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說介意,那是不是代表他會報複。


    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目光,轉念一想,不管他怎麽報複,輿論和話語權始終是掌握在他們手裏的。


    翟陌沒去看他們,道:“不是有工作要安排我嗎,怎麽都在這裏堵著我,要是沒事,我就迴去了。”


    經略使迴過神來,連忙將他請上樓。


    而尋光也領著玉安開始幹自己的事情,他們有的是錢,在這亂世裏,有了錢,你就什麽都是,要是沒錢,就什麽都不是。


    讀書人體麵全無,就連發出自己聲音的機會也沒有。


    尋光將這些讀書人都聚集了起來,讓他們發出自己的聲音,再將係統查到的消息一天一條的往外放。


    “津城小報”席卷而來。


    這份小報什麽都說,而且十分便宜,隻要半個燒餅的錢,認字的人都能看,甚至還設置了讀報亭,專門說給不認字的人聽。


    裏麵時評犀利,見解深刻獨特,甚至有人發出了要一統南北的唿聲。


    報紙裏更是將社會名流扒的底褲都掉了。


    收受賄賂,販賣煙土,用煙土控製底層人民,讓他們醉生夢死,避免他們在痛苦的生活中覺醒,以此來緩解社會矛盾。


    而翟陌在平城和川城禁煙、不拿百姓一分一毫的事情被大麵積的報道出來。


    翟陌的風評前所未有的好了起來,針對翟陌的人已經臭到上街都會百姓扔臭雞蛋的地步。


    那天晚上沒有參加晚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沒有漏掉。


    如果隻是這樣,他們忍一忍也就過了,可是他們的生意也受到了打擊,學生不知道被誰煽動起來,四處遊行,還燒了好幾艘煙土船,富人損失慘重。


    那日受邀參加宴會的人惶惶不可終日,都知道這是翟陌明目張膽的報複,可是他們卻連反擊的力量也沒有。


    不論是輿論還是武力,都站到了翟陌這一邊。


    “經略使,您快想想辦法吧,再這麽鬧下去,津城就要換人了。”


    一人將報紙拍在桌上。


    津城小報將他們說成是蠹蟲,貪婪無饜,忿類無期,簠簋不飭,賣官鬻爵。


    這話就說的過重了,可是長期被壓製的文人終於有了一個宣泄的窗口,怎麽難聽怎麽來,恨不得將大執行長的照片貼上去。


    經略使道:“我去找大執行長商量,不能放任不管。”


    眾人點頭,又說起自己被燒的船。


    “雖說法不責眾,可是這些學生怎麽會知道船上裝的是什麽,還不是翟陌那個王八蛋泄露出去的!”


    “就是,此人不除,天下永遠沒有太平的日子。”


    大家憤憤不平的說了一陣,等離開之後經略使才皺眉將袁竹君叫來。


    “通知你舅舅,讓他速來。”


    袁竹君連忙去辦,又心氣不平,想到翟陌以前還叫他當馬騎,現在竟然騎到他們頭上來了,他必須要去教訓一下他才行,爸爸不好動手,他就不用顧忌了,動不了翟陌,也要把他那個印刷廠給砸了。


    他去找了許多酒肉朋友,浩浩蕩蕩的往印刷廠去,見翟陌和尋光都不在,更來了精神,將印刷廠和編輯部一起砸了。


    一個大學生因為還手,竟然被打死了。


    袁竹君當天晚上就被巡捕房帶走了,就連他那些參加了打砸的酒肉朋友也一個沒跑。


    翟陌坐在家裏,覺得身心舒暢。


    他脫了外套,換上輕便的綢衣,在尋光身邊聞香水。


    “姐姐,這個香水還沒有你身上的味好聞。”


    尋光拍了他一巴掌:“你這樣一輩子也找不到女朋友,不許這麽說。”


    翟陌笑道:“我說的是真話。”


    他在尋光麵前就像個孩子一樣輕鬆自在,時常讓自己顯得可憐又委屈,就像是備受壓迫的小職員。


    餘謹從外麵過來,透過窗戶看到翟陌歪在尋光身上撒嬌,立刻停住腳步,在外麵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大帥。


    翟陌這才起身坐好,道:“姐姐我出去一趟,估計是印刷廠被砸的事情,那些人被抓了,肯定不消停,晚上我想吃牛扒補一補。”


    尋光點頭應了,和係統湊到一起挖八卦,一人一係統做狗仔做出了樂趣,更加大力的挖起了秘密。


    餘謹看翟陌出來,跟翻書一樣變了臉色,心道大帥真是個人才,年紀輕輕的,就這麽會裝。


    “出什麽事了?”翟陌邊走邊問。


    餘謹道:“是袁竹君那幫人被放了,雖然我們已經給巡捕房打了招唿,可是經略使和大執行長那裏直接下了命令,巡捕房就不買我們的帳了。”


    翟陌冷笑一聲,低頭在花園裏琢磨了半晌,忽然道:“這倒是一步好棋。”


    餘謹道:“大帥這話我不明白,這怎麽還是好事了,我們準備借著這些小的打擊大的,他們被放了,我們的計劃不就被全部被打消了嗎?”


    桌上的籌碼都沒了,大帥居然還說好,還是太年輕了。


    翟陌似笑非笑:“你說這些人被放出去了,最氣憤的人是誰?”


    餘謹道:“學生啊,他們指不定怎麽生氣。”


    “是啊,”翟陌點頭,“這件事往大了說,是整個上層在拿下層當傻子耍,這些學生以前不敢鬧,可是現在敢啊,背後不是還有我們撐腰嗎?”


    餘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想著自己剛才竟然還覺得翟陌太年輕,這心眼,自己就是再活十年都趕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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