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胥眼珠子一骨碌,但凡他爹看到自己這副慘樣,倘若還胳膊肘朝外拐的話委實有點說不過去吧!


    當下反倒心定了不少,篤悠悠坐在圈椅上搓揉著手臂與腳踝長籲短歎地嚷疼,自然有幾分是真,另外也有幾分裝模作樣,想想又氣不過,終忍不住破口大罵:“臭丫頭,你若是不想死的話,趕緊出來跪下磕頭,磕到本世子饒了你為止!”


    正罵罵咧咧,赫王還沒有到,卻見門外遠遠地有個瘦嫋的身形快步向他衝來,刑依月纖細的手提著薄刀殺了過來,秋老虎灼烈的陽光之下,雪亮的刀身明晃晃地掠過一道耀目的白光。


    平胥倒抽了一口涼氣,直著眼猛地站了起來:“你做什麽?!”


    “想要我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


    刑依月發鬟微散,滿麵淚痕,赤紅著雙眼咬牙切齒地道。


    平胥:……


    “我隻是、有話好好說,都好說,你犯得著玩命嗎?”


    刑依月卻是抱著必死之心來的,當下拿刀對著平胥道:“少囉嗦!是你,你毀了我,要死我也得先手刃仇人,方能瞑目!”


    這麽個瘦弱依依的女子真的發起狠來,手持兇器,那渾身上下仿佛炸了毛的冷凝氣勢也夠嚇人的。


    平胥清醒地認識到,齊國公府可不是自己的地盤!


    就在刑依月決絕地衝上前,平胥唬得怪叫一聲往圈椅背後躲去:“別殺我呀,救命啊!好漢饒命!”


    慘唿了兩聲,逃竄到了齊國公背後,齊國公能讓他躲?


    果斷一把將他推到刑依月跟前:“這事怎麽解決?”


    平胥踉蹌地衝著頭,迎麵刑依月的刀毫不留情地豁然劈了過來,情急之下連忙眼疾手快地捉住:“大姑娘,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有什麽好商量的?”刑依月已經殺紅了眼,一根筋地想要魚死網破了。


    方才聽得消息,老夫人嫌棄她失貞,玷汙了齊國公府的門楣,勒令大伯母將她即刻沉塘,都已經派人去請族裏的長老了!


    她原本就活得隻剩下喘息的份了,看著她母親忍辱負重卻苦於幫不上忙,如今更是連條活路都不肯給她了,且她若死得這樣不堪,將來她母親在那些惡毒的嘴裏的不是又多了一項教女無方!


    刑依月焉能就此含恨而終?!一夜醒來,平白無故被弄髒了寶貴的女兒身,不帶罪魁禍首上路,她豈能甘心赴死?!


    卻不防後頭趕來的丁婆子急得什麽似地,指揮左右道:“哦喲,要死啊,月姑娘已經瘋了,你們快些將她按住,傷了赫王世子可怎麽得了。”


    刑依月聞言連頭也不迴,當下怒氣更盛,雙手握緊了刀柄想要掙脫:“留下你的狗命!我做鬼也不會饒了你!”


    平胥被丁婆子一說,登時漲迴五分膽氣,當下用力搶奪之下,刑依月自然不是他的對手,那刀便被平胥奪了過去,啪地飛到角落去了。


    蘭陵長公主與阮氏還有刑二夫人早就已經到了,蘭陵蹙眉看著花廳裏雞飛狗跳,隻是瞧著刑依月並沒有吃虧,當下未發聲,卻不想形勢被丁婆子一句話挑唆得逆轉過來。


    眼瞧著平胥奪下刀來,又想起來教訓刑依月,剛揚手打算甩個耳光,卻不防刑依月早急了,一把揪住平胥的頭發,劈頭蓋臉用盡全力照打下去。


    平胥雖說紈絝,可一身嬌皮嫩肉,到哪裏不是被捧著?上馬怕摔著,下馬怕閃著腰,想打人便有人上趕著遞鞭子,什麽時候見過這麽兇的女子?!


    人一懵已被暴雨般打了四五下。


    真是丟光了身為男人的臉!


    平胥寒著臉正待重振雄威之時,阮氏已示意下人火速地將刑依月拉開,平胥憋屈得想捶胸脯,饒是如此,刑依月嘴裏還極憤怒地嬌吒著:“放開我,讓我殺了他,我今兒一定要殺了他!”


    那模樣簡直恨不得咬下平胥的一塊肉來。


    “瘋子!”平胥見自己安全了,啐了一口,斜著齊國公道,“你們國公府的姑娘怎麽瘋成這樣?!”


    蘭陵當下臉一垮,轉眼便看到丁婆子讓榮福堂的下人來拿刑依月,阮氏的人手一鬆,刑依月順手撈起桌上的花瓶就朝平胥砸過去。


    正在此時,赫王與刑二老爺一前一後來到花廳,恰巧看到一個花瓶落在平胥腳下,平胥跳著腳哇哇大叫:“呀呀,疼死我了。”


    赫王的臉登時黑了,上前周身打量了平胥的傷:“國公爺,你們這是做什麽?”


    刑二老爺默默地看了看刑依月,再望望捂著腳差點沒哭出來的平胥,不發一言。


    齊國公拱了拱手,不無挖苦地道:“赫王爺,赫王世子行為不檢,半夜跑去我侄女屋裏,被拿住了!”


    你問我們做什麽,我還沒問你呢!


    齊國公府的管家上赫王府來請,說赫王世子晨起出現在大長寺客寮裏,正是齊國公府二房長女的房間,當時沒人認得,被捆迴了齊國公府,多有得罪等等。


    赫王是個明白人,齊國公府立等著討說法呢!


    扭頭飛快地覷了眼被刑二夫人與阮氏拉在一邊的刑依月,嗯,長得倒還可以,隻是,太兇了!


    赫王再瞄了縮頭縮腳側身站在人後的刑二老爺,想了想遂道:“已經是這樣了,說什麽都沒意思不是?按你們這姑娘的品性脾氣,挑個日子抬進王府做個良妾吧。”


    他說話時並不看齊國公,而是對著刑二老爺,刑二老爺不曾想赫王竟征求他的意見,倏地睃了赫王一眼,複又低頭囁嚅地道:“對,對,就按王爺的意思來吧。”


    刑二夫人心如刀割,忍不住嗚咽起來:“我苦命的兒啊!”


    刑二老爺橫了她一眼,這是什麽話,這不等於得罪人嗎?再一想,自家嫡女給人做妾,也心疼的,可又有什麽辦法呢?


    刑依月聞言更是萬念俱灰,倒是沒有哭,慘白的小臉兒,隻管冷笑道:“呸!哪兒來那麽大的臉!我稀罕你家那勞什子的妾?我要你同歸於盡!”


    丁婆子歎了聲氣道:“月姑娘失心瘋了,滿嘴打打殺殺,死呀死呀的,也不嫌晦氣。”


    赫王聞言當下更加不滿了:“不稀罕?那好啊,咱們府上確實也不缺人,二老爺,你不如開個價,這事兒賠多少銀兩,就此了結了吧。


    又道:“看把他打得,這是要殺人呐!”


    齊國公睥睨著赫王,這父子倆今兒是不打算走出齊國公府這扇門了?!


    隻他尚未發話,卻不想氣力快用盡的刑依月竟還憋著一口氣,衝到角落裏將那刀又拾了起來:“不必費什麽銀兩,咱們拿命做個了斷,豈不幹淨利落?”


    阮氏身旁兩個媳婦看似著急慌忙地去攔刑依月,可明眼人誰都能看出來,平胥被擾得躲閃不開,刑依月唿唿三兩刀下去,真的險些砍到平胥的脖子。


    平胥嚇得快哭了,赫王眥目,當下急出一頭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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