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王豐的話,眾將都有些憋悶,對於這等尋摸不到的敵人,眾軍也無計可施,隻得愁眉苦臉地散帳。待眾將走後,就聽巫明月道:“王公子,以你的手段,真的無法查出暗中施法之人?”


    王豐愣了一下,道:“怎麽這麽問?”


    巫明月道:“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不短了,王公子的神通道法,我們都很熟悉。那暗中施法之人跟著我們的大軍推進,想必離得不遠。以你心如明鏡的神通,隻要用心去查,哪有查不到的?”


    王豐聞言,苦笑了一下,沉默了片刻,這才道:“不錯,我的確知道施法的人是誰!那是我的大師兄,道號神光子。他是奉了我師尊之令,帶著師門法寶前來阻攔我領兵北上的。你們說,麵對這種情況,我能怎麽辦?大師兄也是好意,不想我違逆天下大勢。我難道還能與他打?真的爭鬥起來,豈不說能不能打得過,就算真能打過,破了師門重寶,這豈不是讓師門臉上無光?我也討不了好啊!”


    巫明月聞言,這才恍然,道:“怪不得你一直退避!”說著,巫明月沉吟了片刻,道:“其實你大師兄的確是為你好。王公子何不借此機會,就駐兵淮安,不再前進?如此一來,也不算違抗軍令。”


    王豐笑了一下,道:“辦法還是要想想的,總不能真的嚐試一下都不行吧!”


    巫明月道:“王公子想怎麽做?”


    王豐道:“如今大軍被堵在淮安,無法北上。但以我大師兄的心性,雖然阻攔我的兵馬,但卻絕不會困擾百姓。這運河沿線雖叛軍四起,但商船往來卻也依舊頻繁。一旦商旅怨聲四起,我大師兄必定把持不住,一定會放開一條道路,讓商旅得以順利往來。”


    巫明月道:“王公子的意思,是想要將大軍假扮成商旅?抑或是借商旅的怨言,逼迫你大師兄離去?”


    王豐點頭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若不用這個辦法,難道要我真的去跟大師兄打?”


    巫明月聞言,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也就是說短時間內我們沒得打了?那也好,正好可以輕鬆一下。”


    王豐笑道:“不錯,道友若是有其他事情,抑或是想要四處遊玩一下中原的名山大川,可以前去。若是不認識道路,讓雪薇陪你們一起去也行。”


    巫明月笑了一下,道:“我豈敢勞煩葉道友!其實是近來忽有所感,想要潛修一下罷了。我和冰雪天女一起去尋個隱秘之地,閉關一陣就行了。”


    王豐點了點頭,道:“既然是修行上的事情,那自然不能怠慢。道友且安心前去,不必有所顧忌。”


    巫明月點了點頭,與王豐和葉雪薇道了別,當即拉著冰雪天女離去了。


    待二人走後,就聽葉雪薇淡淡地道:“那巫明月道友應該不是真的想要潛修,而是擔心此次北上,氣運反噬之下,會危及自身。”


    王豐聞言,輕歎了一下,道:“我怎會看不出來?不過這也怪不得她。我不能強求她跟著我北上冒險,自然隻能同意她離去了。”


    葉雪薇道:“她如今走了,日後來會迴來嗎?”


    王豐沉吟了片刻,道:“當日她們二位之所以會留下幫我,應該是冰雪天女有什麽隱憂,需要我幫忙。但我數次追問,她卻都不肯說。我想著,她們二人法力高深,跟在我身邊,那也是莫大的助力,故此便沒有深入去探詢。時至今日,冰雪天女的問題應該還沒有解決,所以我想,她們應該不會長久離去。多半在此次我軍北上受挫,迴軍之後,便會又迴來的。”


    葉雪薇點了點頭,道:“其實我也不明白,明明我們可以乘著迷霧阻路的機會,就此停步不前,為何夫君卻仍舊要執意北上?”


    王豐聞言,沉默了片刻,道:“道理很簡單,我們既然想要將揚州府打造成亂世中的世外桃源,那就必須給天下人信心,讓他們看到揚州府的實力,使他們相信揚州府有能力保護他們的安全,這樣一來,飽受戰亂之苦的流民百姓才會不辭艱險,紛紛前來避難。這是我們北上中原的第一戰,即便心中已經打定了遲早都要撤退的主意,但卻依然要打出威風來,讓中原的百姓都知道,在揚州還有我們這一支實力強大,驍勇善戰的軍隊。百姓們心中有了這個印象,日後事情就好辦了。此外,這也是為了震懾各路叛軍。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日後我們不主動招惹別人,別人也不要來主動招惹我們。”


    葉雪薇聞言,這才恍然,點頭道:“原來如此!所以我們若是被這一陣迷霧阻住,傳了出去,各路叛軍中的修士便會小視我們,以為我們的實力不過如此。而天下百姓,不明真相之下,多半也會以為天降迷霧,阻攔大軍北上的腳步,這是天意不在我軍。如此一來,他們便更不會前來投奔了。”


    王豐道:“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此次出兵,非北上打一仗不可。打了這一仗,顯示了實力,方可從容撤退。否則便還不如當初就不出兵!”


    二人正說著,就見帳外複又走進了一人,卻正是冰雪天女。王豐頓時覺得驚訝,正欲詢問,忽然一怔,道:“這是道友的第二元神?”


    就見那冰雪天女點了點頭。王豐見狀,又問道:“道友的本尊陪著巫明月道友去潛修,因此讓第二元神前來幫我?”


    那冰雪天女又再次微微點頭。


    王豐頓時歎了口氣,道:“道友好意,真是令我感動。隻是道友如此幫我,卻不知要我日後如何報答?”


    冰雪天女看了王豐一眼,似乎想要說什麽,嘴唇微微動了動,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王豐見狀,輕歎道:“道友這性子,果真是冷!不過道友日後不管有什麽要求,都隻管提。咱們並肩作戰了這麽久,情誼非比尋常。你若有困難,我絕不會坐視不理。”


    冰雪天女聞言,看了王豐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王豐為冰雪天女奉上茶點,請葉雪薇陪著,這才又招來一名將領,囑咐他去組織過往商旅鬧事。


    運河一向繁忙,不過一兩日間,淮安這裏便匯聚了四五百艘船隻,都被迷霧堵住去路,無法北上。商客們都心憂貨物不能按時抵達,恐會賤賣,人人心中都焦急無比。再被軍中將士一鼓動,頓時都紛紛來到運河口處。有的人怒罵施法之人,有的人卻備齊祭品,沿河設祭,祈求作亂的“山精水怪”收了神通,不要禍害了大家的生計。


    如此數日,南來北往的客商越聚越多,人人都怨聲載道,口口聲聲都對釋放迷霧之人多有怨言。這一日,王豐正準備巡營,忽然心中一動,抬頭往淮河北岸看去,隻見那邊有一道神光閃爍。王豐當即起身,飛了過去,卻見神光子已經站在岸邊等著了。


    見了王豐,神光子不由苦笑了一下,道:“師弟這一招,真是無賴的很!這幾日之間,師兄我便成了千夫所指的惡人,這滋味兒可著實不好受。雖然我並未真的作惡,但群情洶洶之下,長此下去,卻也會大損我的福緣。師弟,這一次便算你僥幸過關了。我已經稟告了師尊,師尊同意我收了法寶,不再阻攔於你。”


    王豐聞言大喜,當即稽首道:“多謝大師兄網開一麵!”


    就聽神光子道:“這也是你自己爭取來的。師弟,雖然我不再阻你,但你也切切要小心才是。其實你若真的被我阻住,那才是太平無事。可是你卻偏偏……。兵兇戰危,日後北上,師弟切切要小心才是啊!”


    王豐道:“大師兄的囑咐,我記下了,必定時刻不敢輕忘。”


    神光子這才點了點頭,抬手一揮,籠罩在淮安附近水域的迷霧頓時翻滾湧動起來,越收越小,最後化作一麵輕若無物的輕紗屏,落入神光子手中。


    神光子收了法寶,頓時漫天雲霧一掃而空,水麵上複又恢複了晴明。南來北往的客商見狀,頓時齊聲讚頌,人人都對施法破了迷霧之人感恩戴德。


    神光子默默感受了一下,這才道:“千夫所指,足以殺人。千人讚頌,卻也足以凝聚其不小的氣運了。罷了,此間事了,我這便迴山繼續潛修了。師弟,前路艱險,你要善自珍重才是啊!”


    王豐急忙點頭道:“我會的,師兄慢走,我軍務繁忙,就不送你了。”


    神光子點了點頭,當即縱身而起,化一道清光而去。


    送走了神光子,王豐這才迴轉軍營,召集眾將,道:“河上的迷霧已散,我軍再無阻攔。耽擱了這麽久,我們要加快行程了。傳我命令,眾軍今日整備,明日一早拔營北上,沿路不可再做耽擱,務必盡快掃清運河沿線的叛軍,早日凱旋。”


    眾將低迷了數日的情緒這才好轉,盡皆興奮地領命,各去準備去了。


    次日一早,王豐率領大軍繼續出發,過洪澤湖進入泗水,然後再進入人工開鑿的運河。


    這一路之上,王豐都著力打聽各地的叛軍,先後擊殺了十餘股大小不等的叛軍,每戰勝一次,都大張旗鼓地向朝廷和揚州這兩個方向報捷。可以說報捷的文書日日不絕,沿途的叛軍可就遭了殃,要麽被直接剿滅,要麽就打散,叛軍頭目僅隻率領著少量人馬遠離運河,逃往更加偏遠之處。


    每日的捷報傳來,沿途官民百姓久未聽到捷報,頓時都驚訝不已,紛紛打聽細節,王豐之名頓時日日都在百姓們耳邊迴響,漸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無論叛軍還是朝廷,無論修士還是平民,漸漸地都將目光轉向了王豐這一支萬餘人的兵馬之上,紛紛猜測王豐這一支兵馬能最終能否擊潰眾叛軍背後的正主兒——九山王!


    這一次,大軍過了徐州,行至一處名叫茶城的地方,前麵探路的小船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居然被撞破了一個洞,很快入水沉沒了。


    王豐大驚,急忙詢問緣故。就聽小船之上不多時來了一名小校對王豐道:“稟告都督,前麵水麵之下,不知被何人放置了許多木樁、石頭,我的船隻經過,不小心觸碰到了木樁,頓時被撞出了一個大洞,因此才沉沒。”


    王豐聞言,點頭道:“速去查探一下,水麵下究竟有多少木樁、石塊,範圍又有多大。”


    那小校當即去了。待其走後,王豐取出靈鏡暗暗查看,隻見前方水麵之下,木樁可謂是密密麻麻,一直綿延了十餘裏的水麵,其中還胡亂堆積這許多巨大的石塊。


    如此多的木樁、石塊,想要依靠人力清理的話,即便全軍齊上,也至少要耗費十幾天的時間。但這卻是毫無意義的,對方既然能在這裏放置木樁、石塊,那自然也能在後續的河段也放置木樁、石塊。弄亂總比清理要容易的多,王豐即便累死了全軍將士,也無法在這一點上,與叛軍那邊爭勝。


    故此王豐不等探查情況的軍士迴報,便即思索開了:以現在的情況,用人力清理河道肯定是不現實的。若是大軍不願意放棄舟船,該走陸路的話,那就隻有用法術來清理河道了。


    當然,放棄舟船,改走陸路,這本身也說不過去。畢竟不但自己軍中還有三千長江水師,一旦棄舟上岸,這三千水師便將戰力大減,再無發揮實力的機會。而且此次大軍北上的任務本就是打通漕運,如今卻放著被破壞的運河不管,放棄舟船,上岸剿賊,這是與任務背道而馳的。


    所以,運河不能不清理。但既然不能用大軍來清理,那就隻有自己施法了。


    王豐思前想後,卻又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法術,頓時急了起來,正思索間,就見身旁的冰雪天女忽然取出了冰魄珠,放在嘴邊,輕輕一吹,一道寒氣射出,落到前方的運河之上,那一段運河頓時結成了厚厚的寒冰。


    隨後冰雪天女微微動了動手指,那所有寒冰陡然震動起來,頃刻之間碎裂城無數冰碴子。原本藏在水麵下的木樁、石塊,頓時也變成了渣滓,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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