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路清河被張一梅帶出去一個小時,迴來時,母女兩個全身都濕了個透。路清河更是連續一個星期高燒不退。還好,天天下雨,路強不用去看沙場,更是半步不願沒離開路清河,路清河學校也沒去。


    一家人,都反常起來。


    首先是張一梅,這個做媽媽的,從來沒有任何時候,像現在這樣,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路清河高燒的一個星期內,張一梅沒有接近過路清河超過兩米。之前隻要路強一個人進廚房做飯了,張一梅一定會抽時間跟在他後麵打下手。


    但是現在的張一梅卻並不是,隻要路清河的路強在的,她都會遠遠的離著。晚上睡覺就更奇怪了,莫名的就會與路強隔開一道遠遠的‘距離’。


    甚至時不時的,看著小夢發呆,出神。


    還經常動不動就對著路雲之發莫名其妙的脾氣,完然都是一些沒必要生氣的小事。鬧得路雲之苦不堪言,好幾次都找路清河說,又都不敢對著張一梅發火。


    再是路強,對著張一梅時總有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路起利和謝長鬆開車迴來,合同他直接拿著給清河看了幾眼,就把提前準備好的錢,給了路起利。五十萬,有二十萬是清河的稿費。


    “清河,明天真的要去學校嗎?不如再在家裏休息幾天。”


    路強特別想問問,一個星期前,張一梅對路清河說了什麽,或者做了什麽。若不是二女兒再三保證,清河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他真的要對張一梅動手了。


    一個星期來,路強陪著清河去醫院打針,掛水,都是清河這個做女兒的安慰他。但是路強就是知道,清河和張一梅她們兩母女有事,瞞著他。不管他怎麽追問,是清河這個女兒也好,還是張一梅。


    兩人都禁口一至不談,都說無事。


    正是路強想不通的時候,謝長鬆給了路強這樣一句話:“你追究又有什麽用?她們都不想說,不想告訴你。那你就不要去知道,她們願意說的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好好的照顧清河才是最重要的事,清河身體本來就弱,別因為這些小事,而忽略了。”


    路強知道謝長鬆說的對,他還是有那麽一會轉不過彎。他氣憤張一梅對清河的態度,明明都已經改了,為什麽突然又拉著清河去淋雨?


    為什麽,為什麽就是因為清河不是女兒嗎?


    他們結婚十九年了,張一梅怎麽就不懂自己?


    為什麽因為自私的執念來傷害自己的親女兒?


    路強的苦惱還在繼續,路清河卻不願意了,媽媽這幾天的表現,她看在眼裏。但是,她真的希望自己真的能忘記:“爸爸,我馬上就要考試了,再不去學校,我就要考零分了。”


    這幾天賀微和華莫寧以及經中華,三個人,放學後,都會結伴一起來她家。給她補課,還說一些學校裏的事。


    因為連續下雨的原故,很多住宿同學一個星期沒迴家了。還有些同學,和路清河一樣請假好幾天都沒去上學。上學的路,不是洪水高了過不去,就是被泥石流封了。明天星期五,學校會給所有學生開會,且還有通知要宣布。


    七月十八號就是期末考試了,明天是十號。


    路清河更擔心的是洪水,就是在這八天內發生的。


    明天,她必須要去學校。


    “好吧好吧,明天去上學吧。反正昨天下午就放假,爸爸在家裏等你一起迴林古村好不好?”連續下雨,西江河上的水一直在漲,迴林古村的路也有膝蓋那麽高的洪水了。路強還是有些不放心,想迴林古村呆著。


    他可是聽謝長鬆說了,上麵領導早就下了防洪的通知。


    玉雲鄉他是不用擔心的,這裏本來就是山坡,離西江邊也遠。


    “行,沒問題。那今晚我可不可以不吃藥了?”中西藥結合治療,路清河受不住呀,藥太苦了。


    還有爸爸每天的花樣藥膳,路清河都有點懷念更正常一點的爸爸了。這樣天天緊著自己的爸爸,讓路清河相當有內疚感,自由,自由更是沒有了。


    “不行,雲之,你一定要親眼看著清河喝了藥才能讓她玩電腦。等你姐姐妹妹放暑假了,我就送你去梭洋市那邊上電腦學校。”路強已經同意送路雲之去申市學習電腦了,為了這個事,他還特意給路哲恆打了電話。


    讓他打聽下申市或者梭洋市兩個大城市,有沒有有名教育又好的專業的電腦學校。那邊也給了迴複,說不用去申市,梭洋市他有認識的朋友開了這樣的學校。到時,直接幫路雲之買去梭洋市的火車票,他會安排人接。


    反正也沒幾天了,路雲之自然是不急的。等爸爸一出去,就見小四可憐巴巴的靠了過來:“二姐,這藥真的太苦了。”


    “小四,你別想著讓二姐幫你,我會向爸爸告狀的。爸爸說了,要是小四不喝藥,就不讓去上學。反正我也已經一個星期沒去幼兒園了,每天有小四陪著講故事,我也很開心的。”


    小夢一本正經的向二姐撒嬌的路清河威脅著。


    小夢在上幼兒園開始,她就和幾個姐姐住一個房間,睡同一張大通鋪的床了。這幾天,她都和爸爸一樣,隨時隨地的跟著小四。她就沒見過這麽嬌氣的小四,每次喝藥的時候,都要爸爸和她們哄著。


    她都有試過,一口悶掉就好嘛,哪有像喝糖水一樣,慢慢喝的?


    太不勇敢了!


    “嗚嗚,你個小沒良心的,合著爸爸來欺負我。二姐,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呀。”這日子真心沒法過了,有爸爸這麽個大大的管家在不說,小夢這個跟屁蟲一點也不比爸爸管的少。


    路清河假裝哭,推開小夢,抱住二姐撒嬌。


    路清河知道,自己高燒不退嚇到了爸媽,嚇到了二姐和小夢。她也很討厭這破身體好不好,比前世差太多了。


    二姐笑著幫清河拍背:“好好,二姐為你做主,乖乖吃藥喝了,二姐幫你去做個蘋果沙拉好不好?不給小夢吃?”


    小夢最不愛吃蘋果了,她才不屑好不好。


    “不吃帶沙拉的,我要吃沒有削皮的蘋果。”路清河嘟著嘴,轉眼就看到小夢和二姐在那裏偷笑。


    蘋果沙拉超容易做,把蘋果削皮切成小粒,倒上純牛奶,配上白糖葡萄幹拌一拌,簡單的蘋果沙拉就出來了。這時根本就買不到前世那種沙拉醬,這種簡易的蘋果沙拉,路清河都連續吃了一個星期了。


    一家人都不知道為什麽,路清河怎麽就天天吃一個蘋果,還吃不膩麽?從她四歲開始,家裏就沒有斷過她的蘋果,這都多少年了,天天堅持,就跟每天準時吃飯差不多了。


    再好吃的東西,也該膩了吧?


    路清河完全沒有要膩的自覺。


    乖乖喝完藥的路清河,一邊吃蘋果,一邊給小夢講睡著故事。講西遊記三打白骨精:“可怕的妖精,對著空氣吹了一下,就變成了漂亮的美女。白骨夫人還帶著一個蛇精和一個鳥精,裝扮成一家人;在郊外的破棚子裏也是吹了一口氣,就變成了一個超讚的酒樓。”


    二姐聽著小四在那裏胡言亂語,拿著電腦書直笑。


    小夢也實在聽不下去了,捂住雙耳抗議道:“小四,為什麽你每次講都不一樣?上次不是說是白骨夫人跳了一個舞才能變身嗎?上上次不是說唱一首歌嗎?還有上上上次白骨夫人帶的是兩個帥哥。你到底有沒有看過西遊記呀?電視裏,跟你講的完全不一樣好不好。”


    現在每天下午五點,電視裏熱播的就是西遊記。


    小夢不用去上幼兒園了,天天準點守著,但是這個小四,一點也沒有姐姐的樣子,三打白骨精,讓她講了二十次,就是二十個版本,一點也不可愛。


    她很生氣。


    “你一點也不認真講故事,我都要開始相信小路老師她們說的話了。”小夢生氣道。


    二姐放下書本,很有興趣的想聽聽小夢口中小路老師又說了小四什麽話。


    路清河開玩的笑了,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亂講一通有什麽錯。


    “是嗎?說來聽聽,你們小路老師又說了我什麽壞話。”


    小夢一直被小路老師誇獎,而且小夢在幼兒園的人緣特別好。所有小朋友都喜歡和小夢玩,沒辦法呀,小夢很大方,時不時的就帶著糖果呀,瓜子呀去學校與同學們分享。


    才四半歲,小夢就已經在幼兒園開始與她的小朋友們做生意了。像一毛錢,兩毛錢的糖果,她每天去上學的時候,書包裏都裝得滿滿的。路清河若不是多次試探過小夢的話,她都要懷疑小夢和她一樣是個重生的了。


    太聰明了有木有。


    然後,路清河還發現,五姐妹當中,隻有她最愛吃零食,最愛吃蘋果。先是被三個姐姐周到的照顧,現在連小夢也時不時的照顧著她這個比小夢大了五歲的姐姐。路清河偶爾還是會有那麽一點點的羞恥心的。


    “小四你想聽的話,就把先把三打白骨精認認真真的講給我聽,不然我隻告訴二姐,不告訴你。”小夢靈活的鑽到二姐身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就是,小夢說的對,小四你是該認真講一下西遊記。你不是說四大名著你都會背了嗎?不想讓小夢和我看扁的話,講個完整的,沒有錯的西遊記。”二姐站在小夢這邊的,小夢已經很小聲的,對著二姐開始咬耳朵了。


    鬧得路清河牙癢癢,二姐和小夢時不時的對著她笑,一定是小夢講了小路老師說的話。


    “好吧,我現在講吧。”路清河聳聳肩,自己好無聊呀,被二姐和小夢一激就行動了。


    一直到小夢睡著,路清河都沒有聽到小路老師說的那些話。


    路清河本想多玩會電腦的,但是二姐拿著電腦書陪著她,路清河沒敢坐到十二點,在十一點半的時候,終於關了電腦。


    “小四,媽媽真的沒有打你嗎?”


    一個星期前的事,路雲之也是惦記的。她才不相信,小四會無緣無故就生病,還高燒一個星期不退。路雲之覺得小四可能是被媽媽給嚇到了,媽媽為了生個兒子,什麽事做不出來?


    她和大姐,三妹以及小四,受了媽媽那麽多奇葩的氣,路雲之覺得自己是了解媽媽的。她和爸爸一樣,特別想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麽。


    媽媽拉著小四離開家不到五分鍾,爸爸就拿著傘追了出去,十分鍾之後,爸爸一個人迴來的,雨傘也都還在他手上。後來路雲之自己也穿著雨衣,帶著雨傘在玉雲鄉街上找了好久,轉了好久,都沒有見到人。


    等小四和媽媽迴來後,她帶著小四洗澡,身上真的一點傷也沒有。但是,那時的小四全身無活力,就像個死人。還好,洗完澡,吃過飯後的小四,就開始願意和自己說話了。


    那樣的小四,讓路雲之擔心,害怕。


    所以,她特別特別想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讓小四變成這樣。


    這幾天小四發燒躺在床上也好,在醫院也好,對著她們都是有說有笑。可路雲之總是無意間能看到那笑不達眼底,她偷偷打電話問過大姐,大姐讓她不要著急,等她放假迴來,讓她照顧好小四,讓她不要讓小四與媽媽接觸。


    這些話,爸爸也有對路雲之說過。


    別說小四主動向媽媽接觸了,媽媽這一個星期來,都是她自己主動遠離他們一家人的。


    太詭異了。


    路清河脫了外套,主動靠近二姐,又小心翼翼的不鬧醒小夢,抱住二姐,語氣突然就有些哽咽:“二姐,你說媽媽為什麽會變成那樣?為什麽一定要對兒子有那樣的執念?”為什麽要做出那樣的事?要是爸爸知道了,爸爸怎麽辦?她真的沒辦法了,不知道該怎麽去做才能不傷害爸爸,不丟了家裏人的麵。


    傷害她的家人,傷害爸爸,路清河都不準。


    可這個做出傷害爸爸的人是媽媽。


    為什麽一切都與前世不一樣了?


    路清河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猶然記得那天媽媽在雨幕中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唯她一個人知道這樣的真相,讓她無法唿吸。再壞的媽媽,路清河都願意接受,願意為了這個家,為了姐姐妹妹,她都願意包容。


    可是媽媽卻不該做出那樣的事來。


    無知!無畏!


    卻是傷人害己!


    正是如此,路清河更不知該怎麽麵對爸爸。不知該如何開口。


    “小四,乖,沒事。媽媽就是那樣的人了,改不掉。若是能改,早就改了,別怪她。我們沒必要為媽媽生氣,你的病終於好了,就別亂想了。”二姐以為是媽媽說要幫她們生個弟弟,小四和自己一樣生氣呢。


    她並不知道,路清河背付的是什麽,知道的是什麽,懷疑有是什麽,傷心的是什麽。


    她隻能靜靜的陪著小四,安慰著小四。


    “嗯,我知道,我知道。”路清河默默的流著淚,她真的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的重生,才讓媽媽變成這樣的?


    後悔與自責,以及無奈並重著。


    讓她透不過氣,生在病中,不願意醒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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