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她怎麽能嫁給他?既然不能嫁,那她也必須要和他說清楚,所以還是不能跑……姚千惠硬著頭皮,手指不停的畫圈。


    酒保把空杯子推給她,放上冰塊,然後自動倒上一杯可樂外加兩片檸檬,接著順著她的目光也在酒吧裏看了一遍,好奇的眨眼,「找人?」


    姚千惠點頭,吞吞口水。


    酒保的目光轉到她的反方向,說:「老板不就在……」姚千惠渾身猛地一抖,斜了酒保一眼,發現他的目光定在一處,難道他在……她覺得自己的唿吸都停了,完了完了,見到霍準她要怎麽說,先說不想和他結婚,還是先說要跟他拍個照?無論哪個都很難開口。


    她的頭皮一陣一陣的麻上來,然後在酒保張了張嘴又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就忽然跳下高腳椅,一溜煙的跑出酒吧。


    酒保奇怪的看著姚千惠落荒而逃,她怎麽了?他話都還沒說完呢,老板不就在家裏待著嗎?


    姚千惠頭也不迴地跑到家,匍匐在地,一把抱住姚爸的大腿,「爸,我太俗辣了……」姚爸滿臉問號,「俗辣?」


    姚千惠一愣,迅速改口說:「不是,我是要說,我不要嫁給霍準!」姚爸淡定的抖了抖報紙,「又怎麽了,前幾天見麵不是聊得不錯?」


    姚千惠委屈的撤嘴,哪裏聊得好了?她一看到霍準就不怎麽會說話了,雖然長了個人樣,並且還滿硬漢的,但她總覺得,下一秒霍準就會撲上來把她吃掉,就像對待那些莫名失蹤的小貓小狗一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但她想或許是因為霍準的眼神吧。


    但這次懇求的結果可想而知,姚爸的態度還是很堅決,肯讓他們見一麵已經是姚爸的讓步,要不然以他雷厲風行的做法,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催著抱孫子了。


    姚千惠在碰了姚爸這個釘子後,又不敢去霍準那碰釘子,於是……結婚這件事似乎陷入了僵局。


    姚千惠和姚媽堅決不同意,雖然二比一,卻始終拗不過姚爸,盡管霍準的態度不明確,不過總聽說姚爸約他出去,不知道兩個人在密謀什麽。


    你要是這麽喜歡約他出去,你和他結婚好了!姚千惠一邊咬著魷魚片,一邊嘔氣的想。


    其實從她迴到鎮上到現在,也才過去一個多星期,但她卻覺得度日如年,往昔對婚姻的完美幻想悉數破滅,一向神經大條樂觀的她,也終於為一件事犯了愁,要說以她膽大、缺心眼又離經叛道的性格,霍準的神秘完全合她的胃口,可自從一接觸他,無論是正麵交鋒還是側麵打聽,她都覺得充滿危機感。


    這應該就是人的本能,她說不上自己到底在怕霍準什麽,雖然他從來沒有傷害過自己,但姚千惠就是覺得,如果自己靠近了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不僅人身安全受到威脅,連自尊心都被重創了,真是的,她長這麽大,從沒這麽俗辣過。


    姚千惠憤憤的撕下一口魷魚片,心想一會老爸、老媽串門迴來後,自己一定要再努力一次!


    剛想完,就聽見叮咚一聲,她錯愕的看了大門一眼,這麽快就迴來啦?姚千惠叼著魷魚片,穿上拖鞋、跳下沙發,噔噔噔的跑去開門,開門前想著一會還得談判,所以現在諂媚討好做個鋪墊也好,於是拉開大門的瞬間,她揚起了最誠摯的微笑,「爸……」另一個爸字被她硬生生的吞了迴去,因為站在門外的不是她爸媽,而是……霍準。


    霍準低下頭,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然後用鼻子哼了一聲,「你好。」姚千惠睜大了眼睛,一臉受驚的表情,「你……」


    霍準二話不說就走進來,嚇得她一下子跳開,傻傻的看著霍準大搖大擺的走進她家,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隨興的坐姿,令他屁股底下的碎花墊子瞬間皺在一起。


    霍準穿了一件黑背心和鬆鬆垮垮的軍綠色長褲,褲腳塞在厚重的短靴裏,靴子的厚鞋底下都是泥,走進屋裏還留下了一串鞋印。


    姚千惠好一會才迴過神來,她仍舊站在門口,眉毛擰得死死的,「你……你怎麽來了?」霍準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感情,「來看看你。」


    姚千惠的心咯噔一跳,結巴得更厲害了,「看看看……看我做什麽?」有一絲不悅在霍準的嗓音裏沉澱,「你站在後麵,我看什麽?過來。」是下命令的口吻。


    姚千惠的自尊心又開始作祟,憑什麽你叫我過去我就要過去?於是壯著膽子說:「我……」霍準又說了一遍,耐心似乎快要磨盡,「過來。」在姚千惠接話前又說:「這是最後一遍。」姚千惠迅速坐到他側麵的單人沙發上。


    霍準側了側身,斜倚著沙發看向她,目光裏有著毫不掩飾的探詢,他的目光像是帶了鉤,一寸一寸的鉤開姚千惠的偽裝,令人如坐針氈。


    靜默中,姚千惠又覺得頭皮麻了起來,心裏一個勁的打鼓,完了,現在就他們兩個在公寓裏,他要是動手的話,她連喊的機會都沒有吧?他會怎麽處置自己?截肢還是分屍?她的手機呢?


    一會出了事也好偷偷報警……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霍準又開口了,「你想什麽?」姚千惠倏地抬眼,心虛道:「我、我什麽都沒想啊?有什麽好想的……」霍準審訊技術一流,區區一個姚千惠的心思他還是看得出來的,他皺眉,「你怕我?」姚千惠被戳到痛處,幹笑了幾聲,「哈哈,我怕你?我怕你做什麽?」霍準昧眼,微微朝她傾身,「因為我做過的……那些事。」


    他明明坐在沙發那端,雖然傾身也離她有段距離,可姚千惠還是被他那陰森中帶著冷笑的語氣,嚇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她嚇得不知道如何接話的時候,霍準坐正了身子,沒再繼續難為她,反而拋出第二個話題,


    「我聽說你不想嫁給我。」


    姚千惠的冷汗又被逼出了一層來。


    霍準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停頓了幾秒,說:「不給杯水喝?」怎麽忽然要起水來了?按照正常節奏,下文好歹問一句為什麽不想嫁,或者說說自己的心理感受,再不然像傳說中的那樣魔性四起也好啊,這個要水喝是什麽意思?


    雖然滿肚子腹誹,但姚千惠還是乖乖的去飲水機那倒了一杯溫水,然後顫顫巍巍的放到他眼前,接著立刻離他遠遠的,霍準大手一抓,拿過水杯一飲而盡,而後大大咧咧的抹嘴。


    姚千惠的目光隨著他的手轉來轉去,不敢看他。


    霍準端詳著她,用拇指揉了揉下唇,言歸正傳,「我知道你怕我,也知道你不想嫁給我。」姚千惠的眼睛亮了亮,這個情勢不錯,接下來應該就是深明大義的放手吧?


    可誰知道,霍準接下來卻說:「所以你收拾收拾行李,明天我接你去辦手續。」什麽?這個所以和前麵那句話根本不搭啊,為什麽就要去辦手續了啊?


    就在姚千惠心裏激起千層浪的時候,霍準忽然站起來,一步步的走到她麵前,接著俯下身,雙手撐在單人沙發的兩側,將她攏在自己的身影之下,然後凝視著她驚慌的小臉,冷冷的丟下警告,「我不喜歡被拒絕,也從來不會有人拒絕我,不嫁給我?」他反問後輕輕一笑,一字一句的說:「你可以試試看。」說完就直起身離開了。


    姚千惠渾身僵硬的縮在沙發裏,維持著一個動作許久,呆滯了很久後,她才絕望的歎出一口氣,她剛剛是被威脅了嗎?


    姚千惠不得不承認,霍準的威脅簡單、暴力且十分管用。


    她有過逃走的念頭,但一想到他當時的表情,和說出來的話就退縮了,你可以試試看。


    姚千惠不禁擔心,如果她真的不嫁會怎樣?他會不會對自己的家人不利?看他那副兇巴巴的樣子,看起來像什麽都做得出來,她頓時覺得自己像是悲情戲中的女主角,為了家人的安全,不得不委屈求全,去大戶人家做妾室。


    可現在的狀況,她還不如去當妾室!好歹大戶人家有錢,好歹大戶人家的老爺不會像霍準這麽可


    姚千惠真的要哭了,老爸的態度還是那麽堅決,而老媽看樣子也妥協了,再加上霍準對她的威脅,她好像是不嫁不行了。


    可經過簡單的接觸之後,姚千惠的抵觸情緒變得更強烈,她幾乎是一看到霍準就想跑,這以後要怎麽相處啊?而且看他那個樣子,家庭暴力肯定是家常便飯,雖說她會些女子防身術,又是軍人後代,對付痞子色狼不成問題,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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