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惠卻根本不吃這一套,「我不管,反正現在活下來的是你、去世的是霍伯伯,我有爸有媽,生活得很好,就算以後要嫁人,也要嫁給能給我穩定生活的好男人,才不是來曆不明、長得可怕的野獸再說了,霍伯伯又不是因為救了你才去世的,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過的,你不能因為他去世了、妻兒過得不好,就讓我嫁過去。」「啪」的一聲脆響,手起掌落,姚千惠已經偏過了頭去。


    三人都怔了一怔,她緩了一會才捂著臉轉過頭,大眼中蓄了淚,「爸……」姚爸臉色青白,顯然是氣得不輕,「說什麽話!如果你不嫁,那就帶著你的“振振有詞”滾出這個家,我姚家不養忘恩負義的女兒!」說著就迴了屋,重重的關上門。


    姚千惠抽泣了幾下,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


    姚媽趕緊湊上來,心疼地摸著她的臉,可因為耳光而產生的耳鳴,令她聽不清媽媽在說些什麽,隻是捂著臉頰掉眼淚。


    她怎麽連個婚姻自由都沒有了?她哪一點說得不對?為什麽她一個大學剛畢業的花季少女,要去嫁給一個名聲在外的惡魔?美女與野獸也不是這麽演的啊。


    姚千惠用力的一抹眼,她不嫁,她怎樣都不嫁


    僵持不下的姚家父女最終決定各讓一步,雙方先見麵,其餘的以後再說。


    姚千惠也沒有再堅持己見,雖然她不久前才下定決心要悔婚,但身為一個軍人的後代,她也是有骨氣的,雖然出爾反爾是比較不厚道,但當時兩個老人家指腹為婚的時候,她沒發表意見,正所謂父債女償,她似乎也有那麽點責任替父親履行諾言。


    而且她那天說的話確實比較過分,有損她軍人家屬的形象,由此可見,她姚千惠的道德底線還是很高的!


    不就是見個麵嗎?又不是立刻就結婚了,如果老爸說不通的話,那就去說服霍準,她站在穿衣鏡前,默默的給自己打氣。


    鏡中的女孩身材高挑、四肢修長,可愛的波波頭裏裹著一張紅潤的臉頰,整齊的瀏海下,一雙水眸大而有神、亮晶晶的,充滿了力量與堅持。


    她穿著運動t恤和短裙,纖細的小腿上套著白襪,腳上是一雙運動鞋,整體看起來年輕而充滿朝氣,像個可愛的高中女生,但認識她的人都知道,這可愛的外表下卻有一顆……二百五的心。


    她對著鏡中的自己用力的點了點頭,姚千惠,你可以的!


    半個小時後……


    姚千惠大喊:「我不可以……我不可以啊……」


    姚媽無語的看著她,「媽媽也不願意這樣啊,可你答應了你爸,現在人已經在樓下,你……」你抓著門框不放算什麽?


    姚千惠雙手抓著門框,一條腿被姚媽拉著,臉上掛著淚,「我怕嘛。」


    姚媽耐心的勸著,「就在旁邊小花園裏坐坐,離家近,有什麽事你大叫一聲,爸媽就能救你。」


    姚千惠噴淚說:「我待在家裏不是更安全?都不用你們救我!」


    姚媽歎氣,「之前不都商量好了嗎?把這種人帶進家門我也不放心,在外麵見麵總比一起吃個晚飯好吧?」她拍了拍女兒的腿,「別忘了,我們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說服你爸的,他可是連讓霍準吃飯、喝茶、借宿一晚的心思都有。」


    姚千惠放下腳,抹了抹眼淚。


    眼看女兒被說動,姚媽又說:「乖寶貝,我把你老爸收藏的長刀都拿了出來。」


    姚千惠表情一變,連刀都準備好了?


    姚媽信誓旦旦的說:「你隻要在指定範圍內行動,隻要他有什麽異狀,老媽立刻衝出去了結他!」


    姚千惠瞬間有了底氣,跪拜一句,「媽!」說完一甩頭,踏著「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背景音樂就下樓了。


    姚千惠的家是兩層樓的公寓,姚爸正坐在一樓的客廳看報紙,她一鼓作氣的衝出公寓,跑到門口後又抬了抬頭,確認一下老媽是否在二樓保護她,果然在!她舉起兩指,在眉間帥氣的一劃,然後英姿颯爽的往指定地點去了。


    正如剛才姚媽所說,霍準說到底也是鎮上的風雲人物,明目張膽的叫到家裏來,難免會讓人議論,所以他們約在了公寓旁的小花園裏。


    正值夏末,時間是傍晚七點,但今天的太陽卻比以往早下山,晚風徐徐吹來,吹散了姚千惠所有的英姿颯爽。


    她好像看到目標了,花壇邊的鏤花長椅上坐著一個男人,他龐大的身軀占據了一半以上的長椅,兩臂撐在膝上,頭向下垂著,看起來好像一頭孤單的……怪獸。姚千惠屏息往前走了幾步,明明天色還不太黑,但這個男人的身影卻模模糊糊的,就好像一個影子,她忽然有種這個黑影會襲上來攏住她,然後來個變身活人的恐懼感。


    她停住腳步不敢再走了,手不自覺的有些抖,然後用力的斜著眼睛往上瞄,心道,老媽,你速速斃了這個光靠影子就能把人嚇死的妖孽吧!


    就在她差點拔腿就跑的時候,男人沉沉開口了,「姚千惠?」姚千惠渾身一僵,差點就要立正,「到。」


    黑暗之中,她看到一雙綠色的眸子在凝視著她,緊接著是一個笑容,除了森森的白牙,什麽都沒有,隻能看到一個笑容。


    恐懼感瞬間席卷,姚千惠硬生生的被定在原地,全身動彈不得,她睜大了眼睛,一動也不能動看著他站起身走過來,高大的身影漸漸將她籠罩,他的臉一點點的呈現在稀薄的月光下,她的眼中映出一個人影,似乎把她的瞳孔都撐大了。


    眼前的男人頭發極短,大概隻有寸長,鬢角剃得棱角分明,右鬢上有三道明顯的抓痕,疤痕上沒有頭發,劃在頭皮上十分顯眼,而且他真的有五官欸,曾懷疑他臉上什麽都沒有的姚千惠,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他的輪廓深邃,下巴方正堅毅,唇薄如刀刃,顯得有幾分絕情,挺拔的鼻梁掛著微微勾起的鼻尖,鼻梁兩側的眼窩深陷,綠眸一如方才所見的那般戾氣四溢。


    原來他就是霍準,姚千惠的心稍稍放下了些,確認他真的是個人。


    視線中的薄唇動了動,「看清楚了?」


    姚千惠迴神,迅速的垂下眼,「嗯。」


    霍準又吐出幾個冷冰冰的字,「原來是你。」


    姚千惠覺得有些奇怪,這個語句聽起來不太妙啊……果然,霍準接下來又說:「你的可樂錢還沒有付。」姚千惠倒地不起。


    懸而未決的一件事終於得到了解決,終於見到霍準本尊的姚千惠,長長的鬆了口氣,擺出一副大爺臉來,哎,也不過如此嘛


    丁卯卯掃了她一眼,涼涼的說:「那你再約他出來。」姚千惠打了個抖,惶恐道:「開什麽玩笑。」丁卯卯哼了哼說:「你不是說他不過如此嗎?」姚千惠繞了繞辮子,眼珠一轉,「他也很忙嘛。」


    丁卯卯眉間有著懷疑,「你真的和他見過麵,還聊得不錯?這才是開玩笑的吧。」她就不信這麽近距離的接觸過,姚千惠還能四肢健全的出現。


    丁卯卯這個「你吹牛」的表情,讓姚千惠特別的不爽,她何止是見過霍準,還和霍準有婚約呢!可她又不能把這個事告訴丁卯卯,一是怕嚇到她,二是怕這事傳出去之後,對她聲譽有損。


    姚千惠壓下內心的小宇宙,說:「誰開玩笑了,我看得清清楚楚,霍準的髪角上有三道疤!」丁卯卯又擺出一副「隨你怎麽說,反正我又沒見過」的表情。


    姚千惠順了順氣,險些拍桌,「你怎麽就不相信我?」丁卯卯敲了敲下巴,「那你?和他自拍一張給我看。」姚千惠頓時無言,感覺自拍不太是霍準那種人的風格。


    可姚千惠又是禁不起激將法的人,她從小就是出名的天不怕、地不怕,最受不了被人質疑她「不敢」做什麽,不就是霍準嗎?長得又不是很醜,就是塊頭大了點,有什麽可怕的,自拍就自拍,反正她也要找個機會再和霍準聊聊的,畢竟她的原計劃就是搞定不了老爸,就去說服霍準放棄婚約的。


    於是姚千惠又去了地獄廚房。


    還是那個酒保在值班,一看見姚千惠,就露出個笑容來,「喝點什麽?」姚千惠偷偷摸摸的走過去,兩手抓著吧台邊緣,手指一下摳著吧台一下畫著圈圈,一雙眼睛四處亂


    在踏進酒吧的那一刻,她就覺得緊張無比,要不是刻意壓抑著,可能早就落荒而逃了,姚千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似乎隻要出現在霍準的方圓十公尺之內,就會被一種奇怪的恐懼感席卷,總是下意識的想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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