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邊疆的那些士兵們,都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如今百姓遭受如此大難,其中定不乏有些是守在邊關的那些士兵們的家人。


    身在軍營也是可以和家人互通書信聊了慰藉思想之情的。


    若是被將士們得知自己的家人遭受苦難,而自己的國家就這樣聽之任之任其死亡,那麽必定會軍心大亂,一切都會適得其反。


    談墨霖雖然想通了這些,可是如果開倉放糧,那麽前線的糧草必將不足,這本就是相互矛盾的啊。


    談墨霖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問的。


    虞洛兮轉過頭給自己滿上一杯茶水,抵在嘴邊並不喝下。


    “民女說支持開倉放糧,可沒說是要開國家的糧倉!”虞洛兮的話語輕飄飄的傳出,然後吹了吹熱茶,輕抿一口放下,覺得還是有些太燙了。


    虞洛兮有些不明白,為什麽喜歡喝茶的人,都喜歡和些滾燙的熱茶,在她眼裏,這些真的是有些難以入喉,實在是燙的入不了口。


    一句話警醒了談墨霖。


    心中對虞洛兮的看法陡然上升了許多。


    談墨霖正了正身形,有些嚴肅卻不乏欣賞的問道:“那依姑娘之見,咱們應該先開哪個姓氏的糧倉?”


    虞洛兮輕飄飄的,輕描淡寫的說了句“顧家!”


    談墨霖一下就愣住了。


    墨陽城的顧家,那就隻能是顧煥庭顧丞相的家裏。


    若是明日早朝自己真的這樣上奏,那不就是擺明了要跟丞相府過不去嗎?


    “這......這恐有不妥吧!”談墨霖思來想去都覺得那顧煥庭開路,始終是覺得不是萬全之策。


    虞洛兮將身體往後仰了仰,舒舒服服的將重量落在椅背上,這才覺得舒坦了許多。


    她有些慵懶的垂著眼眸問他有何不妥。


    談墨霖覺得,既然已經是統一戰線的友,那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便也大方的坦白說道自己的顧慮。


    如今朝堂之上顧煥庭的勢力可謂是遍布了多數官員和許多要職,若是這件事拿顧煥庭開刀,就擺明了要同他和太子做對抗,現在他們還沒有做好萬全的應對之策,現在捅破最後這層窗戶紙,很有可能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這不是談墨霖想要的結果。


    虞洛兮聽著談墨霖的話語,覺得有些好笑,她伸手摩挲著杯沿淡淡的問道:“不知在三皇子眼中,何為君?何為臣?”


    談墨辰閉口不答。


    虞洛兮覺得,世人口中讚不絕口的三皇子,倒也不像他們說的那般聰穎過人,他可能在別的方麵上真的是才智過人,最少在謀略上,還是有所欠缺的。


    可是這高位之上所需要的,不僅僅是有才這麽簡單而已。


    才高八鬥縱然是好,但也不過是一介文官,朝堂之上,想來不缺這種舞文弄墨的文人。


    心思,手段,任人唯賢,這才是帝王的權衡之術。


    虞洛兮將談墨霖和談墨辰兩人在心中暗自做了個比較,覺得無論從哪一方麵說,都是談墨辰更勝一籌。


    最起碼從一開始,談墨辰就沒有將自己的底牌量給別人看,而談墨霖,可能是太渴望權利和地位了,所以顯得這般急不可耐吧。


    虞洛兮歎了口氣,路是自己選的,怨不得別人,隻能一步步慢慢來了。


    正所謂軍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如今這般狀況,若是談墨霖在早朝的時候,將自己的所思所想稟明上奏,根本不用談墨霖開口,顧煥庭就會第一個出頭率先捐糧賑災,顧煥庭在這種危難時刻是肯定會挺身而出的。


    能常伴君側的人,最擅長的就是知曉什麽時候應該迎難而上,什麽時候應該先人一步做個表率,若不然,怎能這麽長久的沐浴皇恩。


    談墨霖將信將疑,因為現在自己也沒有什麽頂好的辦法,此事雖然有些風險,但是還算是個不錯的選擇,還算可以試一試的。


    談墨霖走後,虞洛兮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跟鳶交代了一聲,便起身出去了。


    墨陽城到底是天子腳下,街道都分外的幹淨,不似山莊那般,一下雨就滿是泥濘,走起路來都是一步一滑的,有時候不小心還能將鞋子粘掉,那個時候才是真的狼狽呢。


    若是蹦跳著過去,是肯定要摔倒的,兩條腿都站不穩,何況是一條腿呢。


    若是要走過去,那隻能是一隻鞋子一隻襪子都滿是泥濘了,倒真的是叫人無奈至極。


    看著眼前潔淨的街道,虞洛兮有些懷念起山莊那一條條蜿蜒泥濘的小路了,因為那裏,有一群臉上時常帶著笑容的人,相處起來也是毫無壓力,坦率的讓人身心都忍不住的舒讚開來。


    虞洛兮望了一眼天空。


    同一片的天空,同一片的土地,為什麽要孕育出這麽多性格迥異的人呢?


    若都是無欲無求的,每個人不貪慕什麽富貴權利,那麽現在都應當是一派祥和的景象吧。


    繁華熱鬧的地方,果真是有許多難民,衣衫襤褸的蹲守在酒樓飯館的拐角處,手拿著磕出許多豁牙的破碗,一碰到衣衫華麗的人便將碗舉得高高的,顫抖著聲音喊一聲“老爺行行好吧,上天會保佑您這個好人的”。


    大多的人都嗤之以鼻,不踹上一腳怒罵一聲叫花子滾遠一些別髒了老子的衣服,就已經算是為自己積了德了。


    那些給打賞的人,大多是些夫人,或老,或少。


    大約是因為女人家都心軟,看不得那些抱著尚在繈褓中的嬰兒還要跪地乞討的人吧。


    一個頭發淩亂女人,抱著一個嗷嗷大哭的嬰兒,闖進了虞洛兮的視線。


    可能是孩兒剛誕下不就,看著還十分幼小。


    女人一間有人停下腳步,一抬頭見是一個模樣姣好的女孩子,又見她眼神盯著自己懷裏的嬰兒,眼中滿是憐愛,女人的眼淚就那樣無聲無息的留下來了。


    她說自己剛誕下一男孩,就遭遇的洪澇,她男人在護著她和兒子隨難民去往墨陽城的路上也餓死了,將僅剩的一點點幹糧留給了自己。


    她以為到了墨陽城,到了天子腳下,就定能求得一絲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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