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菊的樣子與她在淩天國時相比,並無太多改變。


    若是讓蕭南朔看到,她蘇雲歌的行蹤就暴露無遺了。


    “主子,放心吧,我不會亂跑的。”若菊為蘇雲歌披上外袍,恭謹的應道。眼眸深處似乎也有一絲不安在閃爍。但時間已不容蘇雲歌對她多加關注,看來隻能等應付完這場表演後再說了。


    蘇雲歌起身向專門表演歌舞的苑裏走去。戚海早已在苑外迎接。


    “傾城小姐,請這邊走。”戚海恭謹的行禮,準備帶路。


    “我說過不要叫我小姐。叫傾城就行了。”蘇雲歌淡淡的開口。聲音在內裏的控製下,變得柔和而略顯清脆,卻也雌雄莫辯。


    “是。”戚海微微欠身,舉步引蘇雲歌向後台走去。


    “表演的準備工作全都就緒了。為了減低這次特殊表演的影響,我已暫時關閉了歌舞苑。三皇子一行,是今晚唯一的觀眾。”


    戚海邊走邊和蘇雲歌溝通一些表演的細節。蘇雲歌心中卻一直在不住思量方才若菊的話語。


    雖然想一探究竟,卻又怕亂了她起舞的心境。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表演完畢再做打算。畢竟她與蕭南朔的牽扯早已終止了很久。若想他活得好些,她這個災星還是別再出現的比較好。


    來到後台,蘇雲歌隨即令戚海出去準備。自己坐在椅上閉目調息。再怎麽心煩意亂也不能亂了傾城的表演。


    否則光靖安王寧無雙這一關,她就先過不去了。


    戚海依命出來,走到靖安王桌前行禮道:“累王爺久候了。傾城已然來到。”


    “哦?”一個身穿白色錦緞的男子抬眼哼道:“那還在等什麽?趕快開始吧!”


    轉頭對坐在他身邊的青衣男子笑道:“總聽說這傾城的舞,妙絕天下!這此特意讓她為王爺舞上一次。且看她是否如傳說中出色。”


    “想必是傳言誇大了吧?不過是個舞伎伶人,便是好,又能好到哪裏?但三皇子這番心意,本王卻甚為感動。”那青衣人淡淡的迴答。話雖如此,語氣中卻無絲毫感動之意。一張輪廓分明的俊朗臉上隱約有一絲不耐露出。


    “原來這位也是王爺。小民今日有幸得見,實在是惶恐。”久經訓練的戚海,聞言立刻轉向那青衣人施禮道。


    “免!”清冷的聲音傳出,仿佛玉石相擊一般。悅耳則悅耳,卻無半分生氣。隻聽得戚海心中一寒。


    偷眼望去,這位王爺的相貌倒是世上少有。五官精致俊美,卻又透著冷冽,他的眼睛是純黑的色澤,散發著猶如寒霜的氣息。配上一頭雪色長發,整個人倒像是冰雕玉琢一般。


    看來竟不似活人。


    “這段時間王爺總是忙於與母皇交流政務,很少見你有放鬆的時候。便是宮中賜宴,王爺也總是借故推脫。聽說自打半年前,您一夜白頭之後,身體便……”


    “三皇子多慮了!”沒等寧無雙的話說完,已被蕭南朔硬生生打斷。


    可能是察覺到自己的語氣過於無理,蕭南朔勉強擠出一絲笑紋道:“為我皇分憂是身為臣子的責任。本王所做之事,比之貴國公主皇子還差得很遠。尤其是三皇子,可以說是女皇最得力的臂膀。如此誇讚的話從三皇子口中說出,豈不讓本王汗顏。”


    寧無雙眼中閃過一縷陰鶩,口中卻是爽朗的笑聲:“王爺這般誇讚為兄,為兄也要汗顏了。原來王爺隻是憂心兩國交流啊,為兄還以為王爺您對歌舞並無絲毫興趣呢?”


    “三皇子誤會了。不是本王對歌舞沒有興趣,而是看過最好的以後,對其他的便沒了興致。”蕭南朔將寧無雙那瞬間的兇狠看在眼裏,應對時眼眸裏的不屑深藏。。


    “最好的?你是說淩天的瑞敏郡主蘇雲歌嗎?”寧無雙微有些不屑的笑道:“大皇姐在出使迴來以後,也對府上的歌伎百般挑剔。我就不信,她能比得上這些活色生香的美人。”


    正說著,寧無雙突然記起:在蕭南朔麵前,“蘇雲歌”三字是不能提的禁忌。


    自己本想借著此次機會拉攏於他。眼看蕭南朔在自己不慎失言之後,麵上的寒意驟濃。心中不由大是懊惱。急忙對一旁侍立的戚海說道:“你站在那裏幹什麽?還不趕快讓傾城開始!本王警告你,若是不能讓我的貴客滿意,本王就封了你的紅裳苑!”


    “是,小民自當盡力而為。”戚海嚇了一跳,連忙答應下來。答應的雖然爽快,冷汗卻已然流遍全身。隻盼老天開眼,這位貴客王爺莫要太過挑剔才好。衝著身旁丟了眼色,便有機靈的,跑到後麵去傳話。


    恭謹的上前行禮道:“請王爺贖罪,小民要先將廳內的燈火全部熄滅。”


    “這是為何?”開口的是蕭南朔。答應寧無雙來這風塵之地,自己本就不太情願。


    可是官場的虛以委蛇他卻是必須要答應這一趟,他來華耀的目的,就是要肅清敵對勢力,扶持下一任女皇,或者說是皇上。


    “這是舞蹈的需要。請王爺見諒。”戚海戰戰兢兢的迴答。


    “可笑!”蕭南朔冷冷的哼道。神色間,極為不耐。


    “但……”


    正在戚海十分為難的時候,一個柔和的聲音悠悠的傳出。


    “兩位王爺竟連看一支舞的膽量都沒有麽?”


    寧無雙勃然起身。哪知沒等他怒斥出聲,蕭南朔手中的酒杯竟失手落地,摔出了一片脆響。


    “王爺?”寧無雙詫異的看著有些神情恍惚的蕭南朔,十分不解的開口喚道。


    蕭南朔聞言一驚,不由暗恨自己心神不穩。明知道那人已然亡故。自己也已偷偷的瘋過、找過、念過、甚至哭過,直到一顆心破敗不勘,再無分毫的生機。


    除了為她報仇,自己再想不到拖著這具行屍走肉的理由。但為何在聽到與她有幾分相似的聲音時,早已死透的心還是會重重的跳上幾下,緊接著便是徹骨的疼痛。


    不自覺的抬手摸了摸頭上如雪般的白發,蕭南朔不禁苦笑。它年若是能在地下相逢,也不知她可還能認得自己?能不能擁抱自己?願不願對他說一句:蘇雲歌願意嫁給你!?


    “罷了。熄滅便熄滅。你我兄弟總不能讓一個舞伎看輕了不是?”蕭南朔淡然開口。抬手將寧無雙扶坐了下來。


    看在與她聲音相似的份上,這次就放你一馬吧。


    “多謝!”那聲音依舊平靜,似乎並不太在意蕭南朔的寬容。緊接著淡淡的吩咐:“戚海,還不速去準備。”


    “是!”戚海應聲而動。不足盞茶時間,舞台上已掛上了四、五淡藍色的帳幕。一條白色的布索垂掛在舞台中央。一麵大鼓立在一角。


    絲竹之聲縹緲而至。八個妙齡少女身穿明豔的舞裙魚貫而出。


    她們輕笑著、旋轉著,手中紅、黃兩色的輕紗好像煙霞,映照著嬌俏的麵容。眾女的舞動看似雜亂無章,卻又有種難以言喻的和諧。每人在舞至客人桌前的時候均翩然行禮。


    柔軟的腰肢像是會折斷一般。禮畢,八女如歸巢的乳燕,迅速來到舞台前的燈燭之處。舞台兩側共有八座主要燭台,呈半扇型分布。此刻每座後麵都站定一人。


    “傾城一舞紅塵醉,但求世人莫心碎!”低低的吟唱由帳幕後傳出。


    八女隨之輕聲吟唱,廳內的燭火一盞盞熄滅。先是客座間的燭火,後是由八女控製的主燭。在低媚入骨的絲竹聲陪伴下,整個大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蕭南朔與寧無雙都是習武之人,廳中的黑暗並不能完全影響到他們的視力。但黑色本就是讓人產生緊張和恐懼的顏色。因而兩人也不自覺的運功於耳,仔細捕捉身邊的所有聲響。


    隻聽得絲竹聲逐漸變小,幾聲清脆的銀鈴聲點綴在其間。好似頑皮的精靈在眼前歡快的跳躍。


    終於,絲竹聲全然消失了。正在兩人仔細聆聽銀鈴的脆響時,鈴音突然帶著布帛的破空之聲飛向舞台的角落。


    隻聽“咚”的一聲,雄渾的大鼓被敲響了。一個略帶豪邁之氣的清亮歌聲劃破了一室的寂寥。


    “混沌初開驚雷響,雨驟風狂。孤獨的靈魂在天地間遊蕩。找不到心之所向。。……”


    吟唱中,一條散發著銀白色光芒的龍形,自舞台正中緩緩飛落。


    以蕭南朔的目力,隱約可以看到半空中有一個攀附在布索上的人影,正在曼妙的舞動。此人便是那個叫傾城的舞者吧。


    她(他)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雖然那身軀看來柔若無骨,其間蘊藏的力道卻好似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帶著一絲淩厲的氣勢。僅管還看不出有什麽不對,蕭南朔心中的戒備卻更深了。


    銀亮的龍形巧妙的繪在傾城的脊骨之上,顯得浮凸有致。


    傾城緩慢卻幅度極大的動作,更是令它看來靈動非常。像是擁有生命一般。直到那銀龍平伏於地的時候,一絲銀亮陡然從舞者手中彈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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