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可以發生什麽事呢?有人刺殺,有人下毒,有人陷害,有人爭鬥。


    可是蘇雲歌卻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她依然優哉遊哉的過著,偶爾自己對弈,在暖風中喝喝茶看看書,再不然就是彈彈琴唱唱曲。


    她依然是個懶散的人,許是之前的幾件事奏了效,東邊園子裏的蘇婉仙與林氏最近都沒來找她。


    外麵有著什麽流言她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她也懶得去理。偶爾她會看著簷角的風鈴想想容千尋什麽時候迴來?


    蘇雲歌在每隔幾天會收到容千尋的書信和送她的禮物,有時候是一株風幹的花,有時候是一根月白的緞帶,禮物討巧得讓人一眼就知道花了不少心思。


    在一個細雨的日子,她才恍神過來,等容千尋迴來,他們似乎就可以成婚了。可是容千尋卻不知何時才能迴來?


    她想起那日容千尋走時對她做的口型,雖然是口型,她卻看懂了。


    “等我。”是這樣兩個字。


    有時候,她想起那日的細雨,想起這兩個字,她會覺得有溫暖也有絲絲的憂愁。她有時候會想不通為何會有憂愁,不過她是個懶人,想不通就會拋在腦後。


    轉瞬間,冬至。


    風鈴的響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攏了攏身上的白裘。轉身一步一步下了那木階樓梯,“郡主,今兒個午膳想吃些什麽?”夕霧問道。


    蘇雲歌抬起頭看著在她麵前微笑的紫衫少女,三個月了啊!當初容千尋身邊的四個婢女都撥到她的身邊來。


    起初,她還不是很適應這些個外人服侍她。可是久了,也就慢慢習慣了。


    她知道這四個美婢等容千尋迴來以後,還是會迴去服侍容千尋的。她也知道,這幾個女人個個心比天高。


    俗話說得好,最危險的就應該放在眼皮子底下。


    終歸是太後的人,又終歸這看似平靜的朝堂裏沒什麽風浪翻起,所以這四個侍女也就且行且看了。


    倒是梅蘭竹菊那四個侍女,頗為不平,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就吃些清淡的,準備一盅湯吧。”她看著夕霧微微歎了口氣,要說這夕霧,她還是有些喜歡的。淡月性子冷,疏星有些驕縱,而辰雲則太張揚。


    隻有這夕霧有著溫柔的性子,說話做事總是不急不躁。


    蘇雲歌想笑著搖搖頭,“夕霧,你可知王爺要迴來了?”


    夕霧看著蘇雲歌微微俯下身子,“郡主,王爺不是還沒有迴來嗎?王爺沒迴來之前,您還是夕霧的主子。”


    蘇雲歌看著在她麵前俯身的少女,“你們四個都成人了吧!”


    “迴公主,婢子和其他三人都已是一十有六。”夕霧迴答道。


    蘇雲歌點了點頭,便走向殿門外。“你下去準備午膳吧!”


    蘇雲歌坐在湖心亭上,她發覺她總是在發呆,腦子裏總是些天馬行空般的想象。這也不能怪她,最近她又開始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夢見被人追殺,夢見一些稀奇古怪的人與事。她有時候會想是不是白天腦子想得太多,晚上才會做那麽多不著邊際的夢。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是她晚上做得夢卻和白天想得事是完全不搭邊的呀!


    一陣寒風吹過,蘇雲歌打了個顫。她起身,還是決定去屋裏呆著。這湖心亭美是美,可是大冷天的,她受不起啊!


    蘇雲歌倚在軟榻上,手裏拿著書卷。但是書卷上的字怎麽都看不下去。她心裏想著她馬上就快及笄了。


    在淩天及笄便是已可以嫁人了。


    說到及笄,自家那個從不見滿的長公主奶奶不知道抽得什麽風,要給自己辦個盛大的及笄禮。


    反常即為妖。


    聯想著那久不見麵的蘇婉仙與林側室,蘇雲歌的眼底莫名有了一層厲光。


    忽有仆從來報,說是前院老爺夫人有請。


    蘇雲歌唇角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果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雲歌來了。”一踏進正門大廳,永福長公主便喚了她一聲,微施粉澤的麵容在燭下恍如春水曼華,不見絲毫老態,


    蘇雲歌低眉斂眸,恭順無比。


    “給奶奶爹爹請安。”


    至少,她表麵功夫得做做的,畢竟這位公主奶奶以往倒也沒有給她什麽難堪。


    也畢竟她及笄後就會出嫁,忍一時風平浪靜,她可不想再出現什麽變數。


    永福長公主看了眼蘇雲歌,語重心長道:


    “王妃的意思,是九月就討了你進門,等定北王迴來,擇個吉日,我們就照著日子辦了。”


    蘇雲歌笑道:


    “奶奶做主便是。”


    永福長公主似是欣慰的點了點頭,眼瞼卻低垂了下去。


    “如此,那陪嫁的丫鬟也該定了。”


    她道,隻是稍攜感慨,仿佛真有那麽一點惋惜的意味。


    陪嫁的丫鬟做什麽用,在座的人心知肚明。


    蘇雲歌既不說同意,也不道拒絕,依舊端雅道:


    “孫女自有安排。”


    永福公主微微愣了冷,忽就笑了:


    “那便由你自己決定罷。”


    她語畢,輕抿茶水,潤了潤喉:


    “但有一點,你那不成器的舅父前兒來了,要把你的小表妹當作貴妾,隨你出嫁。”


    “舅父家的陪嫁,可是喚做朱丹的三妹妹?”蘇雲歌問。


    永福不由微微訝然,別有深意的看了蘇雲歌一眼。


    “雲歌如何知道?”


    蘇雲歌垂眸,檀口輕蠕道:


    “小時見過一麵,倒是有些印象。”


    她雖淺笑遺光,然而那笑終不及眼底,反倒帶著一股冷意。叫人看了,心底生生泛起寒氣。


    永福公主卻不曾注意,她聽蘇雲歌這般說,便微微眯著眼輕聲道:


    “那你可有計較?那小表妹嫁了,豈是丫鬟抬的姨娘能比的。”


    蘇雲歌微微擰了眉心想著,目光不覺含了幾分冷笑,既然趕上來不要臉,那可就別怪她不留手了。


    思及此,她於是抬頭,恢複了方才的模樣:


    “奶奶,孫女不若帶著朱丹妹妹去宴會見識見識,可好?”


    永福看著蘇雲歌那一派灑然的模樣,倒是不疑有他,心底也覺著蘇雲歌順眼了。


    倒是個知趣兒的,隨即點了點頭。


    “好。”


    兩人一問一答,那廳裏的其他幾人愣是沒插上話。


    蘇培老父倒是無所謂,本就是閨閣婦人之事,他也沒什麽好摻合的。倒是那林氏心思活絡,本想給蘇雲歌倒騰幾個侍女,卻被永福奶奶給插手了,一瞬間喜也不是,怒也不是。


    蘇婉仙一聽這貴妾陪嫁之事,那唇是咬了又咬。


    她比蘇雲歌先成親,誰想自己帶著什麽陪嫁貴妾的,是個女人都不想的。自己如此美麗優秀,難道還留不住自己丈夫的心嗎?非要培養幾個小賤蹄子來跟著自己爭風吃醋,越想越不對味,越想越恐慌。


    心裏倒是暗暗有了決定。


    一月將離,樹木成陰。天氣越來越悶熱,蘇雲歌歪在房裏,怎麽也不肯出門,但她舅父家倒是迫不及待的送了那閨名喚朱丹來。


    蘇雲歌初始見她,她一襲翠藍馬麵裙,烏發挽做一個簡單的髻,寶藍點翠珠釵綴的鬢發生暈。


    這般簡單的衣著,倒顯得她容顏清麗,別有韻致。


    那日恰逢蘇婉仙與蘇雲歌上淨悟寺請願,保佑女兒家婚事能順利無虞。本來蘇雲歌不想去,可是這皇城的女兒家都會這麽做,她若不去,倒反而引人注意。


    那朱丹來的著實巧了些,又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府裏,無法,隻得讓她一同跟去。如今正是氣朗天清。山間的樹木夾雜著濕潤的草木味道,一入山腳,那燥熱的溫度便似降低了許多,讓人心裏平和下來。


    蘇雲歌微微斜倚在馬車壁上,那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摸著懷中的狐狸小寶,是擢纖纖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那慵憊的姿態,愈發顯的她身段豐盈窈窕,清和柔媚,


    要說這蘇雲歌功夫上了一層後,卻是讓自己的氣質越發通透了,即使臉上畫著胭脂疤痕,也無法再掩蓋住那驚心動魄的美感了。


    柳朱丹與她坐一廂,很是拘謹。可當她瞧到她行動之間聘聘嫋嫋,誰也比不上那股勾人心旌動搖的美態。


    便不住攥了手心,暗暗生了妒意,這臉都成這樣子,這做派還能如此,真是讓她隻覺人比人,氣死人。


    蘇雲歌似有所覺,迴眸覷她一眼。


    “妹妹今年有多少歲數了?”她撥弄著馬車上用來消遣的黑白棋子,不經意的問道,“舅父不常來府中,是以我不曾見過你。”


    蘇雲歌笑的溫和,讓人觀之可親。


    柳朱丹捏著廣袖一角,聲若蚊蠅呐呐,飽含羞澀:


    “我隻小姐姐幾月。”


    蘇雲歌冷眼看著她的模樣,口裏卻熱絡不減:


    “原是這般,”她說著便伸手拈了塊綠豆小鬆糕。朱丹隻見她一雙明眸顧盼流轉,吞咽間口若菡萏,那誘人風情集於一身,頭就垂的更低了。


    “妹妹瞧著真是可人,先前我還猜你不過十一,二歲年紀。”


    蘇雲歌道,隨即輕咬一口糕點,入口即化,甜軟綿密。


    朱丹聽的明白,蘇雲歌正是在暗諷她姿容平凡,且身段——至多算是小巧纖細。這還是往好了說,攤開了,便是她仍不過是個青澀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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