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提著旅行箱站在城堡外,抬頭仰望身前這座被岩石壁壘包圍其中的城堡。


    這座城堡主體乃是岩石,和周圍那些看上去由沙土堆積而成的低矮房屋形成了鮮明對比,而且在城堡的周圍,他還看到了一條寬敞得過分的護城河,隻要收起吊橋,就能確保城堡的安全。


    雖說這座城鎮乃是建立在一條河流旁邊,但看這護城河的寬度,幾乎快有城鎮邊上的那條河流那麽寬。


    奢侈而浪費,這條河流也並非源源不絕的,至少梅花已經看到了這條河流枯竭的未來。


    這個城鎮的水脈之中沒有魔氣的存在,可梅花之前接觸的幾個村莊都有魔氣源的存在,這就顯得很是反常。


    除了他來到這個領地所遇到的第一個村莊之外,其餘村莊都被放置了魔氣源,按照水脈融合的魔氣和村民的受影響程度可以大致推算,那些魔氣源並不是在同一個時間段被放置下去的,但那三個被他發現放置了魔氣源的村莊,受影響的時間最早不超過兩年。


    也就是說,那些魔氣源可能最早是在兩年前被布置下去的,不過這一點並不能確認,因為梅花沒有找到足夠多的對照組進行比較。


    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直接從正門走進去,畢竟他所行的並非鬼祟之事。


    然而,在來的路上,他又有了一些新的猜測,如果光明正大地闖進去,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把草菅人命的邪魔放跑。


    雖然很無奈,但他也隻能偷偷摸摸地進入城堡之中。


    梅花抬手輕點鬥雪的腦袋,把她喚醒過來,隨後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迷迷糊糊中的鬥雪當即一個激靈,完全清醒過來,像是搗蒜一樣的連連點頭,眼中滿是興奮。


    得到迴答之後,梅花就不再分心,先是仰頭望向壁壘頂端,而後左顧右盼,放開感知,確認了周圍無人。


    緊接著,梅花輕輕一蹬地麵,身子飄然向上,輕鬆越過了牆頭。


    城牆上並沒有人駐守,這讓梅花不禁搖頭,若是放在大曦,無論是守將還是士兵都要受罰。


    哪怕是深處內陸地區的城市,夜晚也必定會有人駐守在城牆上。


    不過這裏是敵人的駐地,他們警惕越低越好。


    腳步無聲,梅花悄無聲息地向著城堡內部走去,原本在外麵的時候他沒有發現,可當他來到這裏之後,卻發現城堡內部有些不大對勁。


    在這個城堡的地下,存在著邪惡的氣息,隻不過和魔氣有些不大一樣,以至於他一時半會兒沒能反應過來,如今卻是察覺了。


    那道邪惡氣息之古怪讓梅花有些疑惑,他猜測,這可能是大曦以外體係導致的。


    城牆邊上有著幾棟房屋,那是士兵們的宿舍,不過現在那裏已經空了許多。


    梅花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明目張膽地從那幾棟宿舍前走過,現在那些士兵仍在唿唿大睡,沒有醒來的跡象。


    整個城堡都沉浸在夢鄉當中,上至主人,下至仆役,都沒有醒來的征兆。


    這意味著,梅花在這座城堡裏行動時隻需要注意一些就行了,隻要不把他們吵醒,無論怎麽行動都沒問題。


    這種情況相當有利於他搜索這座城堡,雖說以他的實力根本不會有什麽危險,但這裏畢竟是領主的居住之地,難免會有布置。


    一個不小心,他就有可能放跑一個心狠手辣的邪魔。


    他並不擅長術法,如果有人想要從他眼下逃走,至少要比在擅長術法的神通者手下逃走簡單哪怕他是大神通者。


    鬥雪安靜地蹲在梅花衣襟裏,隻把小腦袋露在了外麵,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心中興奮不已。


    盡管這一路上梅花不讓她發出任何聲音,但跟著梅花一起冒險本就是一件能讓她感到開心的事情。


    烏雲遮蔽了月光,他們走過了寬闊開敞的廣場,從一個窗戶翻入了城堡之中。


    小狐狸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發光,不過這點光芒可不會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隻足夠讓她看清前方。^


    這座主體由岩石構成的高大建築內部昏暗無比,似乎在設計之初沒有考慮過采光問題,隻有點燃燭火,才能讓人看清其中景象即便梅花身後就是一個敞開的窗戶。


    身為大神通者,梅花自然能夠看清楚這裏都有些什麽。


    首先出現在他眼前的乃是一道長廊,長廊之中沒有任何裝飾物,這裏是仆役居住的區域。


    這座城堡的主人是一個窮奢極侈的人,他自己居住的地方裝潢極其奢華,看起來沒少搜刮民脂民膏。


    曾經他聽玉憐說起過,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但在遇到國師之後他才知道,一旦擁有絕對的權力,那麽做什麽都不再是腐敗。


    如今情況大概就是如此,那個領主的所作所為並非腐敗,因為這個領地的所有東西都屬於他,他去將那些東西收歸己有也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但這並不代表他所行非惡事。


    梅花沒有學過遁地術,無法直接進入城堡地下,就算他學過遁地術,他也不認為領主會不在地下那處充盈著邪惡氣息的地方有所布置。


    城堡的地下存在著一個牢獄,現在那個牢獄沒被使用,梅花不知道那是用來關押什麽的,但從那個領主的性格來看,顯然不可能用來做好事。


    那個存在邪惡氣息的地方就在牢獄旁邊,但是並沒有與牢獄直通的通道,出入口設置在了一個藏書室當中,讓人一眼就能分辨出這不是一個用來做好事的地方。


    來到藏書室門口,梅花先確認了這裏有沒有什麽布置,如果不小心觸發警報,讓邪魔感知到的話,就會相當麻煩。


    他悄悄推開房門,將目光投入其中,在藏書室內看到了一具擁有生機的鎧甲。


    那具鎧甲並不具備真正的生命,但卻可以活動,梅花曾經在天都的集市中看到過類似的物件,這是歐羅巴那邊的技術。


    也就是說……


    梅花低頭看向了腳下,那個地方或許是巫師的實驗室?這個地方的領主是一個黑巫師?


    梅花感覺有些意外,畢竟那些村莊的布置明顯是中原地區的手法,而做下這一切布置的邪魔竟是黑巫師,不由得他不驚訝。


    想要破解那具鎧甲魔像並不困難,梅花隻在自己身邊設置一個結界,掩蓋去了自己和鬥雪的身形、體溫和聲音,便直接從那具鎧甲眼下走過。


    那具鎧甲並未對梅花的行動做出任何反應,很顯然,它不是直接感應生命氣息的型號。


    這個藏書室並不大,卻被塞入了四個書架,讓本來還算寬敞的空間看上去無比狹窄。


    梅花不知道機關如何開啟,但他也沒打算使用機關開啟地下室,畢竟這裏是別人的地盤,再怎麽小心也不為過。


    可能他有些被迫害妄想症,總是很容易聯想到許多東西。


    地下室的出入口在藏書室內唯一的一張書桌下方,任誰都很難想到,畢竟這張書桌有些低矮,如果要下去的話,需要鑽到桌子底下。


    梅花摸了摸蓋住出入口的地磚,又屈起手指敲了一下,感覺底下像是填滿了泥土。


    思忖片刻,他便驅動勁力,讓內力滲入地下,破壞了內中結構,抹去會起反應的符文,隨後用力將地磚掀開。


    往裏麵看了幾眼,梅花蹲著走了進去。


    …………


    說完了自己的從前,那些在大曦中的見聞,熱合曼就忍不住笑了起來,臉上堆滿了笑容。


    這些事情他一直想要與他人傾訴,可是沒有人能夠聽他傾訴,無論是家人還是其他領主,他們甚至不會聽完,在聽他訴說的時候就會與他爭辯。


    他不知道年輕時和他一樣叛逆的領主有多少,有的可能做了,但也像他一樣,牢牢鎖在心裏。


    沒有人能聽他訴說,隻有眼前這個黑巫師,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兩個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故而可以與其訴說這個藏在了自己心底十幾年的秘密。


    熱合曼親眼見識過大曦的強大,經過了十幾年的發展,這個帝國隻會變得更強大。


    關於這一點,所有領主都心知肚明,可有很多人認為他們背後有奧斯曼帝國撐腰,大曦就算將他們擊敗,他們也能繼續活下去。


    然而,把希望寄托於他人並非明智之選。


    西裏爾原本對於這些事情並不感興趣,能夠吸引他的隻有世界的奧秘,可是聽到熱合曼提起大曦的修煉體係時,他就忍不住全神貫注去傾聽。


    他們之間的交談很隱秘,所以沒有讓仆傭來服侍,熱合曼倒了一杯涼茶給西裏爾,西裏爾想都沒想就拿起喝了下去,絲毫不擔心他會放毒。


    這些天他的吃穿用度都來自於熱合曼,如果熱合曼想要下毒的話,早就將他毒死了。


    熱合曼笑眯眯地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當著西裏爾的麵喝下肚子。


    “西裏爾先生,我想要再確認一次。”熱合曼抬手指了指窗外,“把那些賤民的性命獻祭掉,真的能讓我獲得強大的力量嗎?”


    西裏爾眉頭微皺,對於熱合曼的質疑感到略微不滿,但還是點了點頭,“如果那本典籍沒有錯誤的話,應該是可以的,至少我已經通過那些魔法陣獲得了一些力量,但那個大型魔法陣是否可以完全運作,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沒有嚐試過。”


    聽到這個迴答,熱合曼就把心放迴了肚子裏,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把,在昏黃燈光的照耀下,看著杯中倒影,笑了笑,“說起來,在那位武皇帝把大曦內的邪惡修行者趕出來之後,我的父親就曾收留過一個,後來他因為對這片領地起了貪婪之心,被我的父親殺掉了,從他身上,我的父親搜到了一本書。”


    聞言,西裏爾眉毛一挑,“之前我怎麽沒聽你說起過這個?為什麽要在這時候說起這個?”


    “因為之前我對西裏爾先生的信任不夠,當然不可能把這種事情說出來,可現在,我即將獲得了強大力量,那本書也就不重要了。”熱合曼笑著解釋道。


    這個解釋倒是比較合理。


    西裏爾又問:“那本書裏麵寫的是什麽?這麽多年,你們不可能沒有翻看過。”


    “是毒。”熱合曼忽然點了一下杯中涼茶,把沾著水跡的食指放到了西裏爾眼皮子底下,“那本書裏沒有修行的方法,隻有一些用毒的技巧和與之相配的毒素。”


    嗅著飄浮在房間裏的熏香,西裏爾立即聯想到了熱合曼的話,拍桌而起,勃然大怒,“你對我下毒?我可是一個黑巫師,你怎麽……呃!”


    當他想要施放黑魔法折磨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蠢貨之時,卻發現自己竟無法調動半點法力。


    西裏爾臉色又變,踉蹌兩步帶翻了椅子,伸手摸索了一下腰部,這才想起因為放鬆了警惕,並沒有把防身兵器帶過來。


    熱合曼笑吟吟地抬頭望去,看到了那個一直趾高氣昂的黑巫師臉色變得無比猙獰又蒼白,盡顯慌張。


    這讓他無比開心和興奮雖然這個獻祭民眾生命,收割怨恨的儀式是他從西裏爾這裏得到的,西裏爾也是他的合作夥伴,他們之間更是簽訂了魔鬼契約。


    但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遵守契約,更沒想過要讓西裏爾分享力量。


    “我們之間的契約隻是互不傷害,並沒有說明我必須要和你分享那個力量。”


    聽到這個笑聲,西裏爾霍然抬頭看向了熱合曼,眼中滿是怨恨。


    而熱合曼,卻笑得無比快樂,強大的力量唾手可得,哪怕失去了領民也無所謂,流亡貴族是必然要輸給大曦的,而奧斯曼帝國肯定不可能為了他們去與大曦為敵。


    這是他為自己找的後路,如果自身實力不夠強大,能讓大曦感到忌憚,大曦說不定還會派人來追殺他。


    他想要活下去,一直活下去,所以他需要力量。


    “放心吧西裏爾,我隻是讓你無法使用巫術而已,並沒有對你造成實際傷害,我隻想要力量,不想要你的性命。”熱合曼嘴角高高翹起,算計了一個以聰明著稱的黑巫師,這讓他很是高興。


    但這隻是附帶的,最重要的是,他即將一人獨享那份強大的力量!


    不過,熱合曼的興奮並沒能持續多久,就在他準備叫人把西裏爾捆綁起來的時候,城堡地下突然傳來了震動,讓整座城堡都搖了搖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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