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魏雨欣再醒過來時,已然是傍晚時分。金『色』的夕陽從窗紙中漸漸滲透進來,給整個屋子都蒙上了一層淡黃的光暈。這是一間破舊的瓦房,頭頂破了的瓦片處偶爾能透進一縷陽光,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點。魏雨欣皺了皺眉,在記憶裏似乎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房間。想到自己昨夜似乎是暈倒在了屋外的空地上,然後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姑娘,你醒啦。”一名身農『婦』走了進來,手裏提著個銅茶壺,看上去已然是有些年頭的了,壺口出還凹陷了一塊。農『婦』身上青灰『色』的棉襖和棉褲都打了幾個補丁,提著茶壺的手黑黑的,有些粗糙。


    魏雨欣點點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大嬸,這是哪裏?”


    那農『婦』笑嗬嗬的倒了碗水遞到魏雨欣跟前,“這是槐樹村,我兒子今兒一大早去山上下套的時候經過山腳下那戶人家,看你一個人躺在外麵,屋裏似乎是遭了賊的樣子,便把你帶了迴來。這大冷的天,虧的你命大;剛帶你迴來時,臉都凍青了。”


    魏雨欣笑了笑,“多謝了。待我痊愈了,定然讓我的家人好好報答你們。”昨夜自己暈的突然,若非這家人及時救助,恐怕真要喪命於此。估計是自己體內鳳五的內力支撐著,才讓自己熬了過來。


    那農『婦』聞言,更是高興了,眉開眼笑的道:“您就別客氣,好好養著就行。聽你這口氣,是到山腳那家來探親的?造孽呀,我聽我兒子說,那家人死的就剩你一人了。這大過年的,這些馬賊,真是喪良心。”


    她還記得很清楚,山腳下的那戶人家是前幾個月才搬來的。一反常態的沒有挨著村東頭起房子,反而在離槐樹村有一段距離的山腳下起了三間大瓦房,看上去十分氣派。她們這群農『婦』們閑來也時常議論這房子裏住的是啥人。隻是一來隔的遠,二來這戶人家似乎不怎麽出門,連米菜似乎都有人送來,從不見屋裏人出來。因此格外神秘,想著怕是什麽有錢人家特意躲債或是躲仇家才住到這裏來。誰知昨夜竟然會出這檔子事,大過年的一家人死的就剩了一個丫頭。但聽這丫頭的意思,家裏還有人,那必定是來探親的了。至於那夥馬賊為何不殺她,那就未可知了。


    魏雨欣聞言,隻得苦澀的點點頭。這大嬸竟然已經親自為自己編造了一段說辭,那也免去了自己浪費口舌再去解釋一番。想到暗霖如今還生死未卜,魏雨欣勉強坐起身來,隻覺得渾身酸疼的厲害。“大嬸,我要出去一趟。我哥哥昨夜往山上逃了去,我要去尋他。”


    誰知那農『婦』一把將她按在床上,讓她不得不又躺了迴去。“別急別急,我兒子今日上山打獵並未遇到什麽人。如今天已然快黑了,你一人進山裏也不安全。不若等明日,我讓我兒子帶你一起去。”


    魏雨欣皺眉,但奈何自己身體被凍僵後尚未複原,隻得勉強著點點頭,待稍微恢複些便想辦法離開。待尋得暗霖後便迴京。至於報恩,到時候先讓趙福等人送些錢來,待日後自己得空,再來登門道謝便可。槐樹村的據點已然暴『露』,再在這裏安營已然不合適。如何安頓那些人,她還得早做打算。想到那些女子,魏雨欣不禁輕歎一聲,也不知道還能迴來多少。若是走的太多,自己的計劃恐怕又得推後。若不能趁著荊王現下虛弱之時下手,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那農『婦』又和魏雨欣拉了會兒家常,問了些魏雨欣家裏的事情,魏雨欣也隻說自己家住京城,來舅舅家探親,不幸遇到馬賊。家裏是做小本生意的,有幾畝薄田,日子也還過得去。不是她刻意隱瞞,而是知道的多了對這農『婦』沒好處。昨夜的那群人知道自己等人元氣大傷,說不定會再殺個迴馬槍,魏雨欣急於離開這裏也是不想連累這家人。他們好心救了自己,自己自然要護他們周全,這事還是要第一時間通知鳳秘閣的暗衛前來埋伏才是。還有……她懸心的白墨硯。


    隨著最後一縷陽光的消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晚飯是農『婦』的兒子送過來的,大大的土窯碗裏,菜盛了一大半,多是肉類。看來也是傾盡所有了,“多謝你救了我,還叨擾你親自送飯過來,真是不好意思。待來日我尋到了家人,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農『婦』的兒子是個中年男人,皮膚黝黑,臉方方的,大大的鼻頭和農『婦』頗為相像,笑起來帶著些憨氣,典型的農家男子。遞給魏雨欣飯時還是一臉羞澀的樣子,看上去大約是沒有婚配的。將飯遞給魏雨欣後便紅著臉出了屋子。


    魏雨欣和煦的笑了笑,這人雖然長的不怎麽樣,但是卻十分憨厚,即便放在古代也是難得的老實人。若是他願意,以後倒是可以到惜米園當個夥計,慢慢做起。總好過他大冬天的還去山上打獵,也賺不到多少錢。


    看了眼碗裏的菜,魏雨欣還是沒什麽胃口。心裏牽掛著白墨硯和暗霖的傷勢,她實在吃不下去。想到若是自己昨夜不來這裏,恐怕他們都還好好的在家過年,怎麽會死的死,傷的傷,到現在還在東躲西藏,連個年都不能好好過。頓時心中更是自責。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假寐,心中卻在謀劃著往後的計劃。


    躺了約有半個時辰,忽覺得自己體內昨晚的那股暖流再次出現,而自己的身體又再次失去了控製,隻能靜靜的躺著。昨夜情況危急,她也沒有好好的去感受、思考過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如今又出現,魏雨欣便嚐試著衝破桎梏動一下,運用自己曾經學過的輕功心法去嚐試著調配這股暖流,卻收效甚微。


    正在此時,吱——一聲,門開了。


    “魏姑娘,你睡了嗎?”是那農『婦』的聲音。


    魏雨欣想開口,奈何全身都不得動彈,隻得作罷。想必是那農『婦』想找自己說說話,自己不說話她大概以為自己睡著了,便會自行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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