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曾經對那女人有過好感,但那也是在他們還有婚約時,畢竟像她這樣的美人,男人很難不動心,但這分好感早在五年前那件事發生後就消散了。


    五年前,他爹遭到奸臣所害,以莫須有的罪名被先皇羈押入獄,當時他曾向何緗綺她爹何尚書提出請求,希望何尚書能向先皇說情,畢竟何尚書和他爹是結交二十年的好友,又曾受他爹所救,加上兩家即將結為親家,怎麽說也該出一份力,豈料何尚書是個忘恩負義的,不僅不幫,還說怕受連累要退婚,真是讓他心寒。


    更沒想到,當他踏出大廳時,會立即遭受何緗綺的汙辱。他竟聽到他真心視為未婚妻的她,不僅背著他詛咒他們徐家這個將門之家會從此落魄、風光不再,還說嫁給他她會抬不起頭,更決定要甩掉他去找更好的男人。


    在她發現這番話被他聽到時,也不見她有絲毫歉意,反倒惱羞成怒的罵他爹無用,這麽不得君心才會受佞臣陷害,不如關在牢裏等死。


    要不是他還有理智,當年他早就將那女人千刀萬剮了!


    他從沒想過,那麽美麗又對他笑得那麽溫柔的女人,骨子裏這麽現實又刻薄。


    接著沒多久,像是印證了那女人的詛咒,他爹在牢獄中病死,他娘抑鬱而終,曾經和他爹一起征戰沙場的徐家親戚都被貶了。他還沒有上陣的機會,他們徐家便自此家道中落。


    打從那之後,他便深深痛恨何家,更恨何緗綺那個女人,雖然真正害他爹入獄的是其他人,但就因為何家的無情及落井下石,徐家才會步上最糟的田地。


    但他並沒有因此自暴自棄,這幾年來,他日以繼夜不斷勤練武藝,趁著先皇駕崩之際,在新帝麵前力求表現,不僅得到帶兵打仗的機會,還連連打了勝仗,戰功彪炳的他被封為伏虎大將軍。除此,他還和父親的親信老將一起找出證據揪出陷害他爹的奸臣,讓他爹娘的冤屈得雪,為徐家掙了口氣,重現風光威名。


    反觀何尚書,這幾年因為結黨營私,和其下親信撈了太多油水,早讓最痛恨貪腐的新帝對他不滿,在他又汙了一筆用來賑災的銀子後,新帝便藉此根除何家的勢力,將何尚書及其子們判了死罪,親族男眷流放,女眷則貶為官婢,和徐家的際遇一比,可說是風水輪流轉。


    聽聞何家有這種下場,他隻覺得何家活該,一開始也沒有想買下何緗綺來報複的念頭,是皇上剛好放了他長假,他從境外迴到京城,聽到何緗綺淪為官婢被拍賣的事,又想起爹娘的死,他突然想去拍賣場看看她。


    他想知道那女人在經曆這些事後,性子有沒有改變?會不會對他感到愧疚?


    豈料,她非但沒有一點悔過之意,看他的目光還充滿怨恨,姿態更是傲慢得可以,教他怒火生起,過往仇恨被揭開,這才故意買下她想折磨她。


    但她竟然逃了,不知使了什麽法子從獄卒手上逃走。他早該料想到的,像她這種心高氣傲的女人,對於她鄙視過、瞧不起過的男人,絕不會忍氣吞聲,更不會順從的當人奴婢。


    為了捉逃亡的她,他在皇上許可下,使出重金通緝的手段,在全國布下眼線人馬,終於在今天得到她在市集現身的消息,恰好他人就在附近,便親自去捉她。


    然而,她剛剛在街上看他的眼神卻有些不對勁,像是第一次見到他,對他感到很陌生、很害怕,還在他麵前暈了過去,讓他有種捉錯人的錯覺……


    不,他在想什麽,她明明就是何緗綺,那張臉他永生都不會認錯,況且那女人本來就是因為怕他才會千方百計想逃。


    「恩典,你很快就會知道我有多恨她,多麽迫不及待想折磨她了。」徐立滄眸子一眯,朝堂弟徐恩典道。


    向盈不知睡了多久,當她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看到古色古香的房間擺設時,隻想放聲尖叫。


    「媽呀!我怎麽還在這裏!」


    「你睡上一整天了。」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用冷漠的聲音說。


    見狀,向盈更想痛哭流涕,她又見到古人了,那表示她還在穿越進行式。


    想到這,她摸了摸額頭,已經包上紗布,應該也抹了藥,但還真是痛呀!


    向盈真希望這一切隻是一場夢,沒想到她是真的穿越到古代、成為這個叫何緗綺的古代女子,原主不僅試圖自殺,還被當成犯人通緝,對了,她被捉到了!


    她想起自己奮力逃命時,被一個男人用長鞭卷起……


    她顫聲問道:「請問,這裏是?」


    「將軍府。」


    完了,她真的被捉來那男人的地盤了!


    看來她注定小命難保,但就是要死也得知道原因,她想知道為什麽那個男人要捉她。


    「請問……我跟你的主子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嗎?為什麽他要捉我?他說買下我當他的奴婢,又是怎麽迴事?」


    那丫鬟一副她在說什麽鬼話似的瞪著她,且因為覺得她太詭異了,懷疑她是在探聽什麽,便緊閉著嘴巴,一句話不迴。


    向盈退而求其次的問道:「那可以告訴我這裏是什麽國家?什麽朝代嗎?」


    那丫鬟依舊緊緊閉著嘴,隻用眼神打量她。


    向盈看那丫鬟理都不理她,一副將她當成瘋子的模樣,這才發現自己問了很奇怪的問題,連忙指了指自己額上的傷對那丫鬟道:「這個,我摔到頭,失去記憶,什麽都忘了……」她討好的朝她擠出笑,「拜托,請你迴答我的問題。」


    丫鬟半信半疑的看著她,實在不太相信她所說的,但還是開口迴了她的話,「這裏是雲宵國。」


    雲宵國?


    向盈左想右想就是沒聽過,隻好再次問起那男人的事,偏偏這迴丫鬟一臉冷漠,似乎不太想說主子的私事,讓她問不下去,頗為氣餒。


    突然,她靈光一閃……「可以讓我去上廁所……不,是上茅廁嗎?」她露出乞求的目光,心想可以趁去茅廁時逃跑。


    然而,她的計畫宣告失敗了,因為有一群人跟著她,她能逃哪去?加上那間茅廁根本沒地方可鑽,她的肚子也餓到跑不了了,隻好又迴到房裏。


    「可以給我一些吃的嗎?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好餓。」她虛弱地懇求。


    丫鬟看她臉色蒼白,怕她又會暈過去,馬上差人送吃的來。


    吃食很快送來了,雖不是什麽大魚大肉,隻是一顆饅頭和一碗湯麵,但至少能填飽肚子,向盈已經很滿足了,吃得津津有味。


    「少爺!」


    吃到一半,向盈聽到丫鬟出聲,直覺地抬起頭看,目光一對上剛踏進房裏的男人時,嚇得她差點沒像前世一樣被嘴裏的食物噎死。


    是……是那個將軍大人呀!


    看著他,她又不禁顫抖起來。這男人是長得很帥、很養眼,但他完全不是她的菜,尤其那冷若冰霜的臉孔,以及淩厲朝她掃來的目光,都足以讓她心驚膽顫。


    真的!如果可以她真的很不想對上他那雙眼,然而仔細想想,她現在是他的階下囚,為了保住自己這條小命,她還是得討好他。


    「將軍大人,你……你好。」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禮貌地問候。


    何緗綺這一昏睡就是一整天,徐立滄一直在等她醒來,一接到下人的通報,他立刻加速忙完手上的事就趕了過來,卻沒想到,他竟在房門口聽到她跟丫鬟之間的對話,聽得他瞠目結舌。


    她問的話、她那模樣,活脫脫就像真的撞傷頭、失去所有記憶的模樣。


    不敢置信的他決定透過窗戶觀察她,在她央求食物時,他故意讓人送上最簡陋的吃食。就他所知,她對吃食向來講究,以往尚書府裏時常換廚子,聽說她被捉入牢裏時,寧願餓死也不屑吃獄卒送上的飯菜,他想自己這麽做,一定會讓她流露出挑剔本性,不料竟會看到她吃得心滿意足的樣子,簡直詭異透了。


    現在踏入房裏,發現她還變了性子,客客氣氣的問候他,這讓他更摸不著頭緒。她究竟在玩什麽把戲?


    徐立滄大手一揮,遣退了丫鬟,大步朝何緗綺走去,打算好好盤問她。


    「何緗綺,你剛剛對我說了什麽?你好?」


    向盈在看到徐立滄將丫鬟遣走、闔上房門時,忍不住心跳加速、恐懼加深,再看到他不客氣的朝她大步走來時,更是頻頻吞咽口水,忍著不讓雙腿發軟,努力往後退。「是啊,我們又不熟,算起來是第二次見麵,禮貌上是要問候兩句……」


    「我們不熟?」徐立滄揚高尾音,步伐不停的往前跨。


    難道他們很熟?


    向盈搞不清楚他跟原主的關係,真不知該如何迴答才不會激怒他,見徐立滄頻頻逼近,她隻好本能的往後退,偏偏一下子就抵到床緣,沒有路了。


    完了,他會不會失手掐死她?


    「何緗綺,你真是太小看我了,你以為你說失去記憶,我就會相信嗎?」


    徐立滄在她耳邊如雷般的怒吼,嚇得向盈一屁股摔坐在床上。


    原來他早在房外偷聽到她說的話,可惜很顯然的,他並不信她說的話。


    「這位先……不,將軍大人,我是真的失去記憶了,隻記得摔了一跤撞到頭,昏死過去,等我醒來後就什麽都忘了,你看,我的額頭都破了一個洞……」說完,她還比著包上紗布的額頭給他看,並偷偷抬起眼瞄他。


    喝!更殺氣騰騰了!她還不想死啊!


    「那個,將軍大人……我是不是跟你有什麽過節?我到底是犯了什麽錯才會被你重金通緝,還得當奴婢?」她得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她才有辦法化解呀!


    此話一出,徐立滄立刻冷睇著她,那陰沉的神色讓她不禁發寒。


    「何緗綺,你還要繼續演下去嗎?你以為你裝成失去記憶,又擺出這張無辜模樣,當年你退婚且說了那些羞辱我和我爹的話,這些事就能一筆勾銷嗎?」


    一聽,向盈不隻猛打哆嗦,更是嚇得脫口道:「我們有過婚約?」


    徐立滄真想看穿她狡猾的心思,偏偏她這震驚的模樣演得極好,活像她真的不知情似的。


    臉色一白,向盈小心翼翼的問道:「該……該不會是我退婚的事傷了你的心,你才會那麽恨我,捉我來當奴婢想報複我……」


    她邊說邊看對方的表情,隻見徐立滄唇角一抽,她隨即身子一瑟縮。她說錯話了嗎?


    徐立滄沒有迴答,而是朝她伸出手來,緊緊捏住她的下巴。


    「痛、痛……你捏痛我了啦!」偏偏他的力道太大,她掙不開。


    他不容她別開臉,對著她道:「我就說給你聽。當年我徐家和你何家是世交,我們自小訂了親,但那年我爹遭奸人陷害而入獄,我拚命求你那當了工部尚書的爹向先皇求情,可是你爹完全不惦念我爹對他曾有救命之恩,舍棄了我們兩家的情誼,拒絕為我爹求情,還一並退了婚!你呢,更用盡所有難聽的字眼汙辱我,說我配不上你,還辱罵我爹無能,死在牢裏最好,最後,我爹就真的死在牢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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