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再動,事實上是因為她發現她全身沒一點力氣,想動也動不了,被他的氣息環抱著,她的心跳得有些快,耳朵也有些熱燙起來,為了轉移這份尷尬害羞,她哀叫了聲,「我好餓。」


    「芙蓉,將粥拿過來。」沙浪辰立刻吩咐道。


    大夫說她若醒來,最好先喂她喝點粥,暖暖腸胃再吃藥,由於怕她隨時會醒來,因此他命人煮好熱粥隨時備著。


    「是。」


    芙蓉將熱粥端過來,正想喂她喝時,他主動接過碗說道:「把粥給本王。」芙蓉不敢違抗,將碗呈給他。


    沙浪辰一手端著碗,一手舀粥喂進她嘴裏。


    趙如曦真的太餓了,沒有力氣再去反對什麽,張嘴一口一口慢慢吃著,同時心裏感到很訝異,沒想到他竟也有如此體貼照顧人的時候。


    見他一直注視著她,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剛醒來,頭發一定很亂,也不知道眼角有沒有掛著眼屎,這麽胡思亂想時,瞟見琬琬神色憔悴而安靜的端著湯藥站在一旁候著,她猛然想起蓁兒慘死,胸口頓時揪疼起來。


    「抓到殺害蓁兒的兇手了嗎?」她啞著嗓,低聲問。


    「你先把粥喝完,本王再告訴你。」他向來冷冽的嗓音此刻難得的透著抹柔和。


    為了想盡快知道兇手是何人,趙如曦沒再說話,靜靜地吃著他喂來的粥,等喝完一碗粥,她抬眸覷向他。


    沙浪辰從琬琬手上接過湯藥,再哄道:「先吃了藥再說。」


    趙如曦接過湯藥,不顧藥汁的苦味,一口氣喝完。「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沙浪辰屏退琬琬和芙蓉。「你們先退下。」


    「是。」琬琬雖然很想留下來聽王爺說殺害蓁兒的兇手是誰,但不敢違抗命令,隻能與芙蓉一同退下。


    待她們離開後,沙浪辰才徐徐啟口,「本王已查到殺害蓁兒的兇手是何人,但暫時無法嚴懲她。」


    聞言,趙如曦頓時激動起來。「你那日明明答應過我會嚴懲兇手!」


    「你先聽我說。」他按住她的肩膀,語氣和緩地解釋,「這隻是暫時的,日後本王一定會處死她,償還蓁兒一命。」


    「兇手是誰?為何你現在不能懲罰兇手?」她不滿的質問。


    「本王留著她,還有其他的用途。至於兇手是何人,本王暫時不能告訴你。」趙如曦不發一語,冷冷看著他。


    他什麽都不肯說,就連兇手是誰都不告訴她,這是在耍她嗎?


    「本王沒騙你,之所以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除了母妃外,這是沙浪辰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如此溫聲哄道。


    「我不需要你為我好,我隻想知道殺害蓁兒的兇手是誰?還有兇手為何要殺死她?」她無法接受他這樣的理由,堅持要得到答案。


    沙浪辰依舊不鬆口。「這件事很複雜,知道太多對你不利,我隻能答應你,等完事後,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趙如曦氣惱極了,卻又無法強逼他,她垂下眼,須臾後,下了個決定,再抬起眼,異常執著地望著他。


    「我用一個秘密跟你交換。」她無法再等,她現在就想知道殘忍殺害蓁兒的兇手究竟是誰。


    「什麽秘密?」


    「是關於我身世的秘密。」她略略透露一點。


    「你的身世?」沙浪辰狐疑的看著她。


    「你先說交不交換。」她定定注視著他,要他做決定。


    「好,你說。」稍加思索,沙浪辰便答應下來,他倒要聽聽她到底能說出什麽驚人的秘密來。


    「你先前的懷疑沒有錯,我確實不是巫月鶯。正確的說,是這身子裏的魂魄不是巫月鶯,而這副身子仍是巫月鶯的。」趙如曦徐徐說出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


    聞言,沙浪辰素來冷峻的臉龐露出一抹驚愕,不敢置信的仔細端詳著她,那眼神鋒銳得宛如像要穿透她的肌膚,直抵她的魂魄。


    「那麽你是誰?又怎麽會附在巫月鶯身上?」他質疑。


    「說來也許你不會相信,這件事要不是發生在我身上,我也很難相信。」她苦笑道,「我的魂魄是從另一個時空、另一個世界而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又是為何而來,隻記得那時我的車子被撞後,等我再恢複意識,已來到這個世界……」


    她神情認真的瞅著他,娓娓道來連她自己到現在都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的經曆。


    「……所以你就這樣取代了原本的巫月鶯,嫁給了我?!」聽畢,沙浪辰雖感到不可思議,但他直覺的相信了她的說法。


    「嗯。」發現他的眼神和表情似乎沒有太多懷疑,趙如曦有些意外,「你相信我所說的話?」


    「如此一來,你為何會做連羅師傅都沒聽過的菜肴,還有為何會跳那種我未曾見過舞,另外,你的性情也與真正的巫月鶯大為不同,這些便都說得通了。」這是他相信她的原因。


    「沒錯,那些菜肴和舞蹈都是我在另一個世界學到的。」她頷首,接著要求道:「現在該你說兇手是誰了。」


    「我若告訴你,你要答應我不能輕舉妄動。」沙浪辰必須先得到她的保證,他可無法忍受她受到一丁點傷害,「你放心,我既允諾過你會嚴懲兇手,就絕不會饒過她。」


    明白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趙如曦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好,我答應你。」就算會晚一點,但隻要蓁兒的仇能夠得報就好。


    沙浪辰輕吐出一個名字,「兇手是孟冰。」


    「孟冰是誰?」她麵露疑惑。


    「就是冰夫人。」


    「是她?!蓁兒與她無冤無仇,她為何要殺害蓁兒?」


    「蓁兒其實足九皇子派來的細作。」由於她不是真正的巫月鶯,沙浪辰認為將這件事情的內幕告知她也無妨。


    趙如曦一臉錯愕。「這怎麽可能,她與碗琬和巫月鶯是打小一塊在樂平侯府長大的,怎麽可能會是什麽九皇子的細作?」


    沙浪辰罕見的耐著性子向她解釋,「樂平侯是九皇子母妃的表舅,算是九皇子一派的人,因此在女兒出嫁時,樂平侯便交代女兒的隨嫁侍婢一旦到了王府後,要隨時將王府內的情形傳迴都城。」


    也許當初樂平侯原本是想將這件事交代給女兒,但女兒為了逃婚竟與情郎一起服下劇毒,哪裏還肯聽他擺布,所以他便把這件事交代給了蓁兒。


    她吃驚的睜大眼,蓁兒竟從來都沒有向她提起這件事。


    沙浪辰接著續道:「那日她藉著外出替你抓藥時,順便傳消息迴都城,結果這事被孟冰身邊的婢女發現,她伺機將蓁兒擒住,並悄悄帶迴了王府,交由孟冰拷問,拷問完,孟冰便將她滅了口,並命人將她的屍首抬到你門前,想藉此嫁禍給燕夫人。」


    邵印行花了三天的時間追查出這件事,孟冰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神不知鬼不覺,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邵印行率人沿著當日蓁兒外出抓藥的路線,一路仔細搜索,查問了上百人和數十家鋪子,總算查到有人瞧見蓁兒被擒的情景。


    他找來畫師,依那人所描述,繪下當時抓了蓁兒那人的形貌,核對後進而發現,該女竟是孟冰身旁一個名叫桃花的婢女。


    迴到王府,邵印行沒驚動孟冰,悄悄將桃花給抓來嚴加審問,最後她供認了所有罪行。


    邵印行審問完,並沒有殺她,而是在威迫利誘下收買了她,再將她放迴孟冰身邊作為內應。


    聽畢,趙如曦驚愕得久久迴不了神,她沒有想到王府內姬妾之間的爭鬥,竟牽扯到了皇子。


    「那孟冰該不會也是什麽細作吧?」


    「她是大皇子的人。」


    這些年來,大皇子利用不少人,假藉不同的名義獻上各色美人給他,孟冰便是其中之一,先前死去的霜夫人也是大皇子派來之人,邵印行暗中設計挑唆,讓燕夫人鴆殺了她。


    「為什麽這些皇子要派人潛伏在王府?」趙如曦滿腹疑惑。他不是隻是個王爺嗎,那些皇子派人來他王府裏做什麽?就算他們想爭奪皇位,不是應該在皇宮裏相爭才對嗎?


    「除了大皇子和五皇子、七皇子、九皇子等人,還有另外才過世不久的四皇子,甚至連皇上都派了人混進王府裏,監視著本王的一舉一動。」


    思及一個可能,她驚訝的脫口而出,「莫非你想要篡位謀反?」


    她這想法實在天真得可以,讓他忍不住好笑地低斥,「你想到哪去了,本王怎會謀反。」


    「那他們為何都派人來監視你?.」


    「皇上年邁體衰,又尚未立儲,因此幾位皇子私下明爭暗鬥,紛紛想拉攏本王作為臂助,助其奪得皇位,因此才會藉著進獻各種美人,想向本王示好,以取得本王的支持。」


    靜安王之尊貴,僅次於皇帝,且曆任靜安王皆頗為賢能,治下二十五座池城富庶繁榮,人民皆能安居樂業、豐衣足食,令外地百姓欣羨不已。


    這些年來皇帝好大喜功,造成國庫空虛,不得不屢屢下令苛徵重稅,令大盛王朝的百姓苦不堪言,因而有不少百姓攜老扶幼投奔而來,但皇帝唯恐百姓全奔赴他的封地,下令嚴禁。


    但也因此令他在大盛王朝威望更甚,若能得到他的支持,對奪取皇位無疑是如虎添翼。


    趙如曦想不到遠離都城的王府內,竟也脫離不了奪嫡之爭。她突然明白過來,這怕也是他刻意縱容那些姬妾自相殘殺的原因,而蓁兒就是爭鬥下的犠牲者。


    她一直以為隻要自己低調度日,就不會招惹事情,沒想到她早就處在風暴裏,隻是一直不自知。


    向她解說完事情的經過,沙浪辰接著要求道:「向本王說說你原本生長的那個地方,還有你真正的名字。」


    趙如曦還未從他告知的震撼真相中迴神,愣愣的望著他一會兒,才緩緩道:「我真正的名字叫趙如曦,我原本生活的那個世界與這裏很不一樣……」提起家鄉,她的語氣和神情多了一抹懷念。


    包括那裏有這裏沒有的電力,還有各種先進的電子設備和交通工具……她想到什麽說什麽。


    沙浪辰靜靜的傾聽,冷峻的臉龐隨釋她所說,時而麵露思索,時而劍眉微挑。


    最後她道:「我的國家已沒有貴族,是法治的社會,一切依法而治,不像這裏,是人治的社會,百姓的生死,全憑上位者的一句話。」雖然法律也常有不公之處,但與這裏相比仍是好太多了。


    沙浪辰一雙黑眸睇著她。「你似乎很不滿?」


    趙如曦搖搖頭。「這裏有這裏的製度章法,我無意改變什麽,也沒有能力改變。」


    一個社會要產生巨大的變革,首先人民要能自覺,爭取自己的權利,接著還需要再經過很長的一段陣痛期和紊亂期,新的秩序才會慢慢形成,而這裏顯然還不到產生變革的時候。


    這裏就像以前中國古代宋、明時期的社會,民風保守而封閉,重視皇權而輕忽民權。


    沙浪辰忽問,「媽媽是什麽?」她先前夢囈時一直喊著這兩個字。


    「是指母親的意思,你是從哪聽來的?」她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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