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禮節二房三房的人是要在大年初二這日上鎮國公府來吃頓團圓飯的,縱然祁陌不在,但鎮國公府多年的規矩還是不能廢的,況且溫氏還在世呢。


    祁陌自從參軍後也不是年年都能迴來吃年夜飯的,都是溫氏在張羅,如今溫氏被關在她自己院兒裏了,戚若自然要接手的。


    大年初二這日一早,戚若不情不願地起了床,夏荷和秋菊為她更衣時她到底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坐在梳妝台前時都無心看銅鏡中的自己,又是好一陣哀歎。


    “夫人這是泡進了憂愁缸子裏。”


    秋菊這段日子是吃胖了些,整個人肉嘟嘟的,臉上的機靈勁兒少了幾分,反而看起來憨憨的,對戚若的形容更像是個憨憨了。


    這不,戚若聽了這話心中的愁容盡數散去,禁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夏荷一邊兒為戚若梳著頭,一邊兒也偷笑了起來。


    戚若打趣道:“那秋菊,要不你學學司馬光,搬塊石頭來將這缸子給我砸了將我救出來?”


    秋菊漲紅了臉:“我……夫人,我這不是……這不是想學學讀書人嘛。”


    戚若心思細得很,一下子就聽出了其中貓膩,刻意拖長了音調問道:“讀書人?怎地突然想學讀書人?”


    秋菊一心虛,整張臉通紅,垂著頭一言不發。


    人也打趣過了,該說的戚若還是要說的。


    “若是有心儀的人就跟我說,我瞧瞧合不合適,若是合適便給你們做婚配。你們跟了祁陌許久,鎮國公府是斷不會虧待你們的,若是因著頗多顧忌錯失了良緣就不好了。”


    秋菊心中歡喜,夏荷卻覺分外苦澀,她想問問自家夫人,若是高攀不起該當如何呢?但戚若這番話無疑很是令她們感動,二人皆同戚若行了一禮,道了聲謝。


    這該麵對的還是要出去麵對。


    戚若還是得高高興興地在正廳裏等著人來,人來了還得一個個歡歡喜喜地接著,免得被人拿了話柄去,可饒是如此盡心盡力還是逃不了二房三房給她找不痛快。


    “這……大嫂子呢?今兒既是團圓,國公爺不在,那是沒法子,可大嫂子不能不在啊。今兒這裏的人誰都可以不在,這鎮國公府頭一份兒當家主母可不能不來啊。”


    二堂嬸率先發難。


    這三堂嬸更聰明點的緣故就在於此,從來不會先出頭,可二堂嬸卻是生怕旁人不去記恨她似的,急吼吼地先將醜話給說出口。


    她這話裏話外的意思不就是不承認戚若當家主母的身份嗎?


    可她戚若也不是吃素的,嘴角帶笑地給頂了迴去。


    “團圓自是要團圓的,隻是姨母病了,沒法子,我隻好來招待各位堂叔堂嬸了,隻是若是堂叔堂嬸有什麽不滿……”


    她說得慢悠悠地,這會子又刻意頓了頓才將話又接了下去。


    “我也是沒法子的,我才剛剛管家,許多事兒不懂,還望您們多多包涵。這團圓在心不在形上,不定我家公公婆婆就站在這屋裏看著我們呢。”


    她也不管他們怪異的神色,還捂嘴笑了笑。


    “我聽我夫君說,我家公公婆婆很是明事理,最是護短,定然日日在天上庇佑著我呢,誰也別想將我的命奪去,誰也欺侮不了我去。”


    大過年的這話說得可就瘮人得很,偏生他們還不敢反駁。


    兩房的人去見了仁親王妃後劉氏就派了人來給戚若傳信,她也就曉得他們今兒是來找茬的了。


    這不,三堂嬸終於是將話頭牽到那邊去了。


    “是啊,哥哥嫂子都在天上看著呢,隻是……若是他們看著自家兒子到現今還沒個孩子,隻怕是要傷心了……”


    “國公爺本就娶親娶得比旁人晚,如今你們成婚也有多時,你又傷了身子……這可如何是好啊?總不能……鎮國公府向來子嗣單薄,你既要做個賢妻,就合該想想法子。”


    戚若麵色不變,鎮定自若地問道:“三堂嬸有什麽法子?”


    二堂嬸就想著搶功勞,忙不迭截了三堂嬸的話將他們的來意都抖摟出來了。


    “納妾啊!自古以來,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何況我們這還是勳貴世家,該是要盡早繁衍子嗣才是,那樣家族將愈發壯大。”


    二堂嬸還真是仗著祁陌不在家,他們來的人又多,是一點懼意也無,說話更是口無遮攔。


    “你不能為我鎮國公府延綿子嗣我們這些個長輩的也就不說了,你的出身我們也是不滿意的,不過國公爺喜歡,我們也不攔著,但你總也不能耽擱著國公爺,不讓他娶妾生子吧?”


    秋菊素日裏也是大膽,又一心是護著戚若的,這會子聽了這廂話,禁不住對著二堂嬸翻了個白眼,低聲反駁道:“那你也得攔得住啊!”


    二堂嬸火了,一拍桌子道:“你個賤婢,在那兒咕噥什麽呢?”


    戚若是護短得很,笑意當即便收斂了幾分。


    “二堂嬸,你也曉得,這個家是國公爺的,我是做不得他的主的,既然您們是長輩,覺著能做他的主,那便待他迴來後同他說就是。”


    二堂叔伸出食指點了點桌子:“你怎麽跟長輩說話呢?”


    三堂叔也跟著訓斥道:“真是個鄉下來的,忒沒見識了!”


    三堂嬸卻是打起了圓場:“戚若,你若是嫌麻煩這人我們找便是,保證家世清白,官宦人家,又是書香門第,家中是累世清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戚若又笑了起來,卻是固執地不鬆口。


    “我這是說的實話,我一介女流,國公爺是一家之主,自然全聽他的。二堂叔、三堂叔在家中難不成做不得主?不能一言堂嗎?”


    二堂叔、三堂叔被戚若這話一噎,自討沒趣地不再說話了,特特是三堂叔,還忍不住不耐地看了眼三堂嬸。


    三堂嬸也不是個吃素的,當下又給瞪了迴去,大有‘你再敢跟我鬧’的架勢。


    “戚若,話不是這樣說的,你作為妻子,該為丈夫分擔憂愁,不是事事都要他來盤算,他操心的事情也夠多了,難不成他爺們兒在外麵勞累了一夜迴來你還得等著他吩咐你去將洗腳水打來給他洗腳嗎?”


    秋菊忍不住又在心中翻了白眼,自然是要等著國公爺迴來的,不然誰給夫人洗腳揉腳啊?


    “三堂嬸教訓得是。隻是,我自問算得上一個體諒丈夫的妻子,雖有疏漏,卻也兢兢業業,一日不曾懈怠。”


    戚若不卑不亢地迴了過去。


    “您們是長輩,我不敢拂了您們的好意,隻是也不敢做丈夫的主。”


    二堂嬸拍案而起:“我看你就是個妒婦!見不得你夫君有別人,想霸著他不放,到時候讓我們鎮國公府絕後!還有老夫人,是不是也被你給把著呢?今兒我們就要見到老夫人,看把你治不治得住!”


    二堂嬸話音剛落,二房三房的人皆站了起來。


    戚若仍是坐在椅子上,臉上卻是沒了笑意:“我本想著大夥兒高高興興地過個年,可你們偏生要給我尋不痛快!我今兒就將話撂這兒,別給我整什麽幺蛾子,這鎮國公府不是你們的,是祁陌的!是我和祁陌的家!若不是他親口跟我說要納妾之事,誰跟我說都沒用!”


    “對,子嗣是重要,但你們覺著子嗣愈多愈好嗎?你們以為當初為什麽要將你們給分出去?況且,你們這樣的人也不配被稱為鎮國公府的人!”


    戚若起身,伸出右手指著正廳上掛著的那塊匾額,赫然寫著‘保家衛國’四個大字!


    “你們看看那上麵寫的是什麽?鎮國公府的人,鐵骨錚錚,家族的強大也不是因著生的子嗣多,而是憑著那一身血肉!你們以為鎮國公府為何會被人敬仰,那是他們真刀實槍、風裏來雨裏去、一心為國為民、拚著命得來的!”


    “子嗣再多又如何?若個個都是膿包,隻知道敗家,那是蛀蟲,不過是要侵蝕這鎮國公府上的梁柱,於鎮國公府無一絲作用。”


    戚若這話免不得令人多想,可她也確實意有所指。


    二房三房的人氣得不行,似是恨不得撲上來打她一般,卻是被戚若先下手為強了。


    “來人啊,將各位堂叔堂嬸的都請迴去,好生送到家。”


    二房三房的人見著陣仗,是什麽體麵也不管了,真真是潑婦罵街地鬧罵了起來,特特是二堂嬸,恨不得嚷得全元京的人都給聽到了,也不怕丟臉。


    “戚若,你個毒婦!我看看你還能猖狂到何時!”


    “我們可是你的長輩啊,你……”


    罵罵嚷嚷的,他們好歹是走了,戚若又坐迴了椅子上,輕輕將頭擱在了拄著桌子的手上。


    夏荷和秋菊對視一眼,到底是不敢擾了她。


    半晌,戚若才道:“出去傳消息,就說我被二房三房的人氣得都厥過去了,最好再找個大夫來走一遭。”


    夏荷和秋菊都有些遲疑。


    還是秋菊開了口:“夫人,這大過年的,說這些,平白染了晦氣。”


    “無礙,我們不能太過被動了,不然到時候不定又被傳成什麽樣。反正他們兩家在外的名聲都不大好,這樣傳出去百姓們一準信的就是我們。”


    戚若撐著桌子站了起來。


    “我有些累了,先去歇歇,此事快快去辦吧。”


    隻是戚若到底沒歇成,宮裏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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