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親王見自家女兒羞得不知該如何開口,而祁陌又沒主動找話的打算,當下便豪邁一笑,活絡起了氣氛。


    “賢侄啊,我這女兒啊,從小害羞,分明念著你這位大哥哥呢,這會子偏就不好意思起來了。”


    祁陌覺著好笑,這關係倒是愈攀愈近了,都成了賢侄了,還大哥哥!


    他心中諷笑不止,麵上卻是端得一派謙遜:“王爺說笑了,隻是……”


    祁陌很是苦惱地笑了笑:“很是抱歉。”


    他到底起身同朧月微微作了個揖:“朧月郡主,我實在記不得在哪裏見過你了,實在是……對不起……”


    仁親王和朧月郡主都錯愕不已。


    朧月郡主囁嚅半晌,終於出了聲:“你……什麽意思?什麽叫記不得我了?”


    難不成我該記得?


    祁陌心中嗤笑不已。


    且不說他不過是在幾次宴會上瞧見過朧月,因著她父親知曉她是誰,連話都是沒說過幾句的,單就說他去戰場加上在石頭村一呆,差不多也兩年了,過得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哪裏還有必要記住一個跟自己沒多大幹係的人啊?


    不過他記性還是挺好的,想起過往記憶後連帶著也將她給記起來了,但他既是要親近仁親王的,那必然是不要記得那麽多的好,畢竟之前他可是站在皇上那頭的。


    雖說他這樣仁親王未必會信,但在仁親王試探他的時候總能透露些什麽,況且來日方長,有些賬遲早是要還的,他們總要年輕些的,耗也能將仁親王給耗死!


    不過這樣就沒甚意思了。


    祁陌心裏是九彎十八拐,麵上還是一片茫然,甚而在見到朧月要哭不哭的神情時還露出了一絲愧色。


    “朧月郡主,我……之前腦子受了些傷,如今是好了,也記起了許多事兒,但有些事兒還是記不得,委實抱歉。”


    祁陌說得很是坦然,好像隻是一門心思地想將佳人哄好罷了。


    仁親王半信半疑,笑著打圓場道:“賢侄啊,我們家朧月最是大氣,不會計較這些個事兒的,就盼著你身子完完全全地好起來呢。”


    朧月郡主擦了擦眼角還未流出來的眼淚,得體地笑道:“是啊,祁陌哥哥,如今記住了不就好了?”


    祁陌又是一番虛與委蛇,終於是可以脫身了。


    “王爺,朧月郡主,不日我便要成婚,這日來得急也沒帶請帖來,過幾日一定將請帖給置辦妥當,讓人送至貴府。”


    仁親王和朧月郡主立時呆愣當場,還是仁親王先反應過來,笑道:“好。到時本王一定會來。”


    朧月郡主聽了就憋不住了,什麽溫柔大氣都不見了,一個勁兒地給自家爹爹使眼色,奈何仁親王似沒瞧見般,還低頭喝了口茶。


    她隻好自己開口了:“祁陌哥哥二十啷當一直不願定親,如今出去走了一遭倒是來個人迴來了,不知那位是有個什麽過人之處呢?”


    她是連嫂子也不願叫的,話中還有些不甘和對戚若的瞧不起。


    “這世上啊,要兩心歡喜最為重要了。”


    祁陌知曉自己方才那句話是沒給仁親王和朧月郡主的麵子,但在這兒丟麵兒好歹要比去外麵丟麵兒強吧?


    他可以耍手段接近仁親王,可當真要他傷了戚若那是萬萬不能的。他得先同仁親王提個醒兒,自己是非娶戚若不可的。


    況仁親王必然是調查過兩人之前在石頭村過的日子的,若是他突然變心同他女兒親近,那才不對勁兒呢。


    祁陌每走一步都是經過思量的,畢竟這地兒是元京,不是錦州。


    “朧月郡主說得好,須得兩心歡喜才最是重要。我瞧著她是歡喜的,她瞧著我……我覺著應也是歡喜的。這麽幾年等下來倒也是值得的。”


    朧月郡主麵色更是難看,又要出言反駁,卻是被仁親王給嚴厲打斷了:“朧月,說什麽呢?你祁陌哥哥既要成親了你還不祝福?”


    朧月執拗地看著仁親王,咬著唇就是不願開口,誰成想仁親王並未慣著她,眼神是愈發嚴厲。


    她迫於仁親王淩厲的氣勢到底是不情不願地開口道起了祝詞:“祁陌哥哥,方才是朧月失言了,祝你……新婚大喜……”


    這算個什麽祝詞?


    好歹祁陌不介意這些,於他而言這一切不過是虛妄,反正也不是他看重之人說的,更不是他心頭之人說的。


    可他客氣話少不得又要說兩句,再告辭迴鎮國公府時天已黑盡,四處都是靜悄悄一片。


    他趁著夜色到得醉臥院,遠遠地便瞧著一盞盞燈籠在風中搖曳,入內一瞧,原還有一抹倩影一手撐著頭在桌前打著瞌睡等著他歸來。


    他心頭頓時綿軟得不像話。


    多久了?好似自從自家母親去世後自己便再未享過這般溫馨了。


    戚若睡得迷糊,手沒撐住腦袋,整張臉就要往桌上砸,被祁陌眼疾手快地給接住了,她這才迷迷瞪瞪地醒了來。


    “你迴來了啊?怎麽這麽晚啊?”


    “我才要說你呢,是豬嗎?怎麽又打起瞌睡了?”


    戚若腦袋還有些懵,祁陌這般說也沒力氣說什麽,隻招了人來去熱菜。


    “不是你說要吃我做的飯菜嗎?”


    這整得祁陌倒是不好意思起來了,訕訕地摸了摸鼻頭,心疼道:“這些個事兒你吩咐夏荷、秋菊她們就好,我迴來了再叫她們熱就是了,這裏哪裏睡得舒服啊。”


    戚若睡眼惺忪地指著祁陌的胸口:“沒良心的。”


    祁陌看著戚若這般模樣,心頭癢癢的,忍不住俯身就親上了她的鼻頭,然後是眼睛,最後才是那粉嫩的雙唇。


    一番黏糊,兩人終於是在戌時吃上了一頓熱乎乎的飯菜。


    因著戚若在元京舉目無親,祁陌便打算給戚若認個親,不說給她多大庇護,隻想著到時候成親能少些閑話。


    思來想去,他覺著阮老夫人是最為合適的,這廂還沒登門拜訪呢,阮老夫人倒是自個兒拉著阮魚上門來了。


    祁陌本欲迴避,被阮老夫人喊住了,說是久未見麵,一起說說話。這時候再迴避倒顯得他扭捏了,他便又坐迴了凳子上。


    阮魚倒是比之以前更為活潑了,一見到戚若就拉著她開始嘮嗑。


    “戚姐姐,戚姐姐,我可想你了,如今你也來元京了,以後還是鎮國公夫人,那可好了,我沒事兒就可以來找你玩兒。”


    戚若很是喜歡這個小妹子,忍不住在她耳邊調笑道:“不嫁人了?”


    阮魚小臉一紅,輕捶了戚若一拳:“你就知道笑話我。”


    戚若見她這副模樣,更想逗她了:“你說你想我,那你前幾日怎麽沒來瞧我呢?”


    “這不跟娘迴了一趟安州外祖家嘛。哥哥聽說了本也是要來的,可臨時有事兒找上了他,不然他是一定要跟祁大哥好生聚聚的,嫂嫂呢,身子沉重,昨兒迴來今兒得歇歇。”


    祁陌挑了挑眉,隻覺自己這玩伴還真不一般,娃都要抱倆了啊,之前他迴來就聽說了這消息,如今再聽阮魚提及才有了真切感。


    他忍不住看了眼戚若,戚若自也瞧見了,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羞得狠瞪了他一眼,偏頭不再瞧他。


    要說阮魚的兄長阮宸同祁陌是從小一起長大,兩人一文一武,盡皆頭籌,走在一起不知為多少人稱道。


    其實這阮宸的父親也是個武官,不然不至祁阮兩家成了世交,可偏偏阮宸喜文不喜武,為此兩父子還鬧將了一場,直至阮宸在文官中自走出了一片天地,為人所稱道,兩父子的關係才鬆緩了下來。


    戚若也是聽祁陌提及過的。


    “我又不認識你兄長,更是不認識你嫂嫂,就認識你,說的是你不來看我,你倒好,用你兄長和嫂嫂,還有那未出世的外甥來轉移話頭。”


    阮魚漲紅了一張臉,嘴唇上下動了一番,卻是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隻拉著戚若的手一個勁兒地喊著好姐姐討饒。


    阮老夫人在一邊看得好笑:“行啦,戚大夫,你就甭逗她了,不禁逗的。”


    戚若在長輩麵前向來得體,方才還古靈精怪的,這會子又是一派賢淑:“老夫人,您是長輩,直唿我名字便是,用不著喊什麽戚大夫的。”


    阮魚輕哂:“戚姐姐就是偏心。”


    戚若笑著搖搖頭,伸出食指輕點了點阮魚的額頭,可沒成想阮老夫人卻是問道:“那你想不想跟這個偏心的戚姐姐做個更深點的姐妹?”


    戚若一愣,詫異地看向阮老夫人,又想著許是自己會錯意了,忙又偏頭看向一旁的祁陌,卻見他點點頭,這才試探著問道:“老夫人,您的意思是?”


    “我瞅著你不是要嫁給鎮國公了嗎?”阮老夫人揶揄地看了眼祁陌,“這小子身份不一般啊,我又喜歡你喜歡得緊,可不想你被他欺負了去,就想認你做幹女兒。”


    戚若眼眶一濕,還不及有何反應就覺著手心一暖,原是被阮老夫人給握住了。


    “他認了個幹娘,你也認一個。你瞧著老婆子我舒心不?若是舒心就答應了。”


    戚若猛地點了點頭:“自是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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