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漢,待會兒他們吃飯要是沒有我們給他們端上桌隻怕他們是要懷疑的啊,要不……您放了我們,我們將飯菜端上桌去……”


    那婦人生怕祁陌不信,是指天發誓的。


    “你們放心,我們不會暴露你們的,我們也想活啊,你們一看就是好人,到時候剿滅了這幫土匪還請你們將我們放迴去。”


    這婦人一瞧就不是普通農婦,倒像是見過不少世麵的,說的話也不似作偽……


    “行。我們山腳下還守著不少人呢,你們最好老實聽話些,要是讓我曉得你們同那幫土匪沆瀣一氣……”


    祁陌此話沒說完,但震懾效果明顯,那跛腳男人和那婦人顯然信了,一疊聲地應下了。


    到得晚上,土匪們聚在一起喝酒,祁陌和三個護衛就躲在暗處觀察著下麵的動靜。


    “個奶奶的,讓我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兒,還叫我們守著這山,這山有啥?有金礦嗎?”


    “不讓我們經常出去搶,還不能搞出人命,說好的給銀子給銀子,這兩月竟然把銀子給我們斷了!連個娘們兒也沒有。”


    “就是,這迴定要給他個下馬威!不然以為爺們好欺負!不過啊,這迴劫山上來的有好幾個婆娘,都是年輕的,待會兒兄弟們吃了酒倒是可以……”


    山寨中的人七嘴八舌地說了好一通,大抵都是對他們背後之人的不滿,這會子聽人這般提議都露出了不懷好意的下流笑容來。


    祁陌卻覺著不簡單,守著這山?不定底下還真有礦呢?不定是金礦,還有許多礦呢,譬如,硝石。


    不多會兒,那群人喝著酒喉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就往桌上倒去了。


    這山寨統共有十八個人,人不算太多,卻都是沾過血不要命的樣子,要是真打起來了還真有點麻煩,將人迷暈是最好的法子。


    祁陌一揮手,那三個護衛忙找了繩子來將人捆好。


    祁陌則揚揚下顎,讓跛腳男人和那婦人帶路,去找被土匪們抓上山的人。


    祁陌懶得再去找鑰匙了,拿了把趁手的刀來就將門鎖給劈開了,裏麵的人也沒瞧清楚是誰進來的,嚇得一聲尖叫,特特是幾名女子,嚇得頭也不敢抬,將自己緊緊團在一處。


    “別怕,我們是來救你們的。”祁陌掃視了一圈眾人,掠過孫秀才和戚蘭一家人,終於瞧見了蹲在角落的小公子,“嘿,小公子,又見麵了。”


    那小公子遲疑著抬起頭來,待看清楚祁陌的麵容後愣了愣,指著祁陌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


    祁陌笑容更盛:“你什麽你啊!都跟你說了夜路走多了要遇到鬼,你還不信啊!看吧,遇到比鬼更可怕的東西了吧!”


    祁陌也不看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小公子,扛著刀就往外走。


    “想活命的就跟上。”


    被困在這裏的人一聽,慌忙往外湧,小公子一揮衣袖,還是跟了上去。


    這事兒事關重大,牽扯甚深,祁陌信不過仁親王派來的這群護衛,也沒當著他們的麵拷問這群人,但將人帶迴元京也不知是怎樣一番光景了。


    “你去就近的衙門,找人來將這群人押走,到時候帶到元京去,你送他們到山下的客棧。”


    被點到的那兩個護衛很是遲疑:“爺,屬下奉命前來保護你,我們要是走了……”


    “這不還有個人嘛。”祁陌指了指自己身後的護衛,“況這群人都這樣了,沒事兒。”


    那兩個護衛拗不過祁陌,隻好帶著人下山了。


    小公子落在最後,見祁陌疑惑地看著自己,嘴硬心軟道:“你可別死在這山上了,不然說出去拿得多丟臉啊,救人不成反將自己折進去。”


    祁陌笑著搖搖頭,作勢要蹬他一腳:“臭小子,還不快滾!”


    小公子捂著自己的屁股,一溜煙兒地跟上前麵的人去了。


    將能趕的人都趕走了,祁陌叫又叫剩下那個護衛去打了冷水來,給刀疤男兜頭腳下,見人要醒了,他又將那護衛支開了。


    “醒了?”祁陌笑眯眯地看著刀疤男,“說吧,誰將你們放出來的,你們這樣的,該是死囚吧。”


    “我說了你給我什麽好處?還不是死!”刀疤男將頭偏向一邊,一副抵死不說的模樣。


    “至少我可以讓你好受些。”祁陌歎了口氣,搬了張凳子來坐到那刀疤男麵前,“你說說你們,空有一身武力,不好好報銷國家,來殺人截貨,活著也當真是沒甚意思。”


    祁陌深知有些人是講不通的,歎了這麽一句便不再多說,直接從一旁的桌上拿了一根筷子來戳中了刀疤男的大腿,隻聽刀疤男當即痛唿出聲。


    他從小習武,又參加大大小小不少的戰役,也遇到過那麽幾個叛徒,漸漸地也有了一套自己的刑訊逼供的法子。


    平日在軍營裏,祁陌是一點架子也沒有,可一到他對人用刑的時候是誰都不敢靠近他一步,著實太過可怕。


    不多會兒那刀疤男就服軟了:“我招我招,我招……”


    祁陌將筷子從那刀疤男的腿上拔出來,隨手扔到了一邊,還輕鬆地拍了拍自己的手,似很是失望般地歎了口氣:“這麽快就招了啊?我這還沒用處殺手鐧呢。”


    刀疤男是刺兒頭,相較下也算是有骨氣的,可他實在是受不住祁陌的折磨了,那痛苦還不如去死。


    刀疤男不情不願地答道:“是王平。”


    “王平……”


    祁陌低低念了一遍,腦子裏有了些記憶。


    這王平是元京的正經皇商,專做硝石生意的,而雅達他們那一脈就是他們的分支。


    “也是他救的你們?”


    “不知,當時我們蒙著麵,之後一直就是他的人來給我們送銀子。”說到這個刀疤男明顯心中有了氣。


    祁陌沒管他的情緒,又問道:“你該曉得王平為什麽讓你們時不時出來搶劫,卻不讓你們傷人,今兒為何還將人給抓了來?況那小公子一聽就不像是一般人。”


    按理說那刀疤男既曉得挑撥離間,該是有腦子的,不該這般衝動行事才是。


    “那王平兩月前將我們的銀子斷了,糧食也沒了,讓我們吃什麽?”


    刀疤男偏過頭,冷哼一聲。


    “那小公子叫王思遠,是王平的兒子。我們不逼逼他,他是不知好歹了!若是他還要用我們,自然會為我們將事情擺平,要是不用了,那我們要挾他拿了銀子就逃了。反正我們都是亡命之徒,賭就賭了!”


    祁陌心中一動,王平?是仁親王那邊的人。怪不得這群護衛二話沒說地就跟著自己來救人了,敢情是事關自家主子啊。


    要曉得王平續弦娶的就是仁親王妃的親侄女,可憐仁親王妃的侄女哦,小小年紀沒了父母,後來還被自家姨父姨母嫁給了這樣的人,差不多都可以當她爹了。


    祁陌歎歸歎,眼下的事兒是少不了要解決的。


    “都有這份骨氣,不去參軍保家衛國,偏來屠虐大乾的兄弟姐妹,你覺著我該饒了你嗎?”


    祁陌盯得刀疤男心頭直發毛,似對他的懼意毫無所覺,竟勾唇一笑,從地上隨意撿了把刀來把玩著,又換上了那副漫不經心的口吻。


    “我倒是忘了,你們個個都會武,還都是亡命之徒,隻怕待會兒上山來的衙差也製不住你們。”


    刀疤男驚懼交加:“你……你要做什麽?”


    祁陌斂起臉上的笑意,揮刀給了刀疤男右手臂上一刀,又給那些個昏迷的土匪一人一刀,皆是在右手臂上,分寸拿捏得很好,不斷經脈不傷骨頭,卻也讓他們拿不起刀。


    而被祁陌支開的人這會兒也迴來了,祁陌無視他驚懼的目光,淡淡吩咐道:“看看他們的右手上有沒有繭子,還有左手,那隻手的繭痕重些,若是左手跟我說,再補一刀。”


    話罷,他便去歇著了。


    祁陌其實是不想沾血的,想著自家還未出世的孩子也是不願沾血的,可總得給元京的那些個有所企圖的人看看,他祁陌迴來了!他祁陌更是不好惹的!


    戚若一醒來同護衛打聽到了祁陌的行蹤就著急地往這邊趕來了。


    她怕給祁陌添麻煩,也不敢山上,就隻能在山腳下尋出隱蔽的地兒躲著,等了小半夜終於是將人給等下來了,可她左瞧右瞧就是不見祁陌。


    “阿陌呢?小公子,你見著我夫君沒有?”


    “你放心,他沒事,在山上守著土匪呢。”


    小公子平日裏是脾氣差了些、任性了些,本性卻是不壞的,知恩圖報這個理兒還是曉得的。


    被祁陌派去衙門的護衛同護衛頭領報備了自己的行蹤便走了,而另一護衛卻是開始交代起他們上山後的事兒。


    戚若正聽得認真,卻被人猛然拉住了手,她一慌,禁不住後退了一步,卻見是剛剛從土匪窩逃出生天的一婦人。


    一旁的護衛就要拔劍護她,被她及時製止了。


    “嬸子,是有什麽事兒嗎?”


    這嬸子戚若覺著有些麵熟,借著悠悠搖晃的黯淡燭火卻是沒認出來,隻是覺著這女子臉上長著的紅痘有些奇怪。


    那婦人顫著嘴半晌沒說話,拉著戚若的手也是半點沒鬆。


    良久,才聽她遲疑道:“你……可認識芍藥?還有……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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