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虎的軍隊被明軍逼到了內營,陸炳下令止住了前進的步伐,因為新招安來的五千兵馬打到現在,已經折損了一千餘人,再弄下去,甭管陸炳如何身先士卒的表率,也是難以平複眾怒的。


    戚景通下令調整陣型,在俞大猷和李杜的協助下,眾軍士變換陣法,攻守轉換,讓開道路讓琉球軍攻擊,而己方則是進行包圍工作。修築工事,壘強搭炮台,架設弩車和迴迴炮,這些對訓練了許久的士兵來說不在話下,也足以說明俞大猷和李杜帶兵的成功,他們把一群隻知道衝殺的草莽變成了真正可以打仗的士兵。


    琉球王尚真下令進行死攻,剛才明軍打的如此賣力,自己也不能含糊,否則定會讓大明感到不滿,但此時的尚真卻頭疼異常。看似敵軍被消耗了很多,不少與那國島賊寇身上都帶了傷了,戰鬥力好似是減弱了,實則不然,他們現在一個個都如受傷的野獸般瘋狂。


    這輩子征戰多次的琉球王尚真明白,此時才是真正的死戰,敵軍被逼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定會與對手死戰到底,戰士們抱著必死的決心一定會奮勇殺敵,以一敵十。還有退路的琉球兵,對上負隅頑抗多殺一個賺一個的賊匪,這場仗還沒開打,心氣兒上的高低就顯而易見了。


    果不其然,琉球兵進攻了數輪都被賊寇給打退了,死傷無數,尚真哭喪著臉來到陸炳麵前道:“尊使,能否用炮擊敵營,然後再派出士兵絞殺,我怕再這麽下去咱們的傷亡會更大。”


    陸炳冷言道:“陛下,據我查探得知,對我大明重要的人質就在敵營之中,用炮轟的話,我怕人質也會受到危險,這就是為何在進攻之初隻用炮火簡單的打擊了下海灘上的敵軍的原因。”


    “那尊使認為下一步該如何行事。”琉球王問道,陸炳略一思考答曰:“殿下派人去跟他們談判,然後點明是我大明前來助戰的。您封鎖這群賊寇已久,我怕他們不知道我們來的消息,所以您點明之後要求見大明的人質,確保人質安全後咱們再令談條件。我們盡量用和平的方式來解決,如果他們束手就擒,那咱們便圍困他們,時間長了缺衣少糧他們內部必定生有間隙,到時候隻需輕輕挑撥一下。讓賊寇們自己來個窩裏反,或許那些賊寇就會綁了鬼虎和佐藤來見咱們了,殿下看這樣可好?”


    “尊使高見,我這就派遣我叔父前去談判,我叔父在朝中位置頗高說話很有分量,定會引起對方重視的。”尚真說道,陸炳略一遲疑隨即欲言又止道:“有勞大王了,我會派高手隨行保護的,大王放心一定不讓尊叔父身犯險境。”陸炳那略顯含糊的表情尚真並沒有及時察覺到。


    “多謝多謝。”


    陸炳突然說道:“我身體前些日子有恙,剛才一番拚殺身體有些不適,我先迴穿上休息了,一切事情您與戚總兵商議便好。”


    “尊使可需要我傳醫師來。”尚真關切的說道,陸炳擺擺手:“不用不用,我歇息下就好,大王的心意陸某領了。”


    陸炳說著便在衛兵護送下向著岸邊走去。事不宜遲,打鐵要趁熱,尚真立刻安排了前去談判的團隊,要求隻有一個交出鬼虎平息叛亂,其他人既往不咎。並且尚真還在條件中答應鬼虎,絕不殘害鬼虎和他家人性命,隻是把鬼虎囚禁起來,他的家人則以禮相待好吃好喝的供奉著,隻能比以前好,不會比現狀差的。


    同時作為大明撤軍的條件,那就是要還迴人質。這等談判需要口才超群之士,於是尚真組織了自己的文官中能說會道的辯才和做武力恐嚇的武官,以及代表權力尊貴的自己的叔父。一行人組建妥當後,尚真親自寫好書信,讓他們交給鬼虎,希望能夠得到叛軍的降書。


    戚景通排除了五十餘人護送這個談判團隊深入敵營,這些護衛各個蒙著麵,尚真奇怪不已,但戚景通卻解釋說裏麵有些高手怕對方有倭寇認識,反倒是對談判不利。尚真將信將疑,總感覺有些奇怪,卻不知道哪裏有問題,隻能聽之任之。


    這隊人馬打著白旗,高喊著向敵軍陣營腹地跑去,一炷香的工夫後,他們被敵軍攔截住,說明來意後敵軍迴去通報,半個時辰後他們被安排在了一個空寨之中,在大帳之前見到了傳說中的鬼虎。


    鬼虎拒不投降,並宣稱若是明軍不退軍的話,那麽他將殺害人質。琉球方麵的代表自然要見一下人質,鬼虎不許,但琉球使臣的要求合理,態度也很強硬,宣稱若不讓見,那誰知道人質是否還活著,空手套白狼隨便詐一下可不成。


    鬼虎無奈之下隻能讓人押出夏大德等人,夏大德粗聲粗氣的被壓了出來,他灰頭土臉精神十分萎靡,但細細查看卻發現有些古怪。


    按照夏大德現在的形象,他應該受盡了折磨,但此時的他依舊是那麽粗壯,比被俘之前看起來好像還更加胖了一些。琉球使臣並不甘心,讓武官進行軍事分析說明,文臣強烈提出請求,要見所有人質,否則一個時辰後,聯軍將對鬼虎最後的陣地發動總攻,到時候一定雞犬不留。


    鬼虎隻好又命人壓出沈紫杉和湘雲以及楊飛燕徐進寶等人,除了沈紫杉以外,其餘的人可沒有夏大德那麽好的演技。隻見四人差別極大,沈紫杉體態並無變化,氣色也不錯,精神頭更沒什麽問題,此時她做女兒狀打扮,隨身上略有灰塵那也是周圍戰場的揚塵造成的。沈紫杉本色出現,頓時令琉球國的使臣驚唿一片,此女子國色天香眼神之中更具有一種智慧的光芒,怪不得陸炳要提兵前來,看來是一怒為紅顏,不過為這等美豔女子做這等事情,也算是值得了。


    再說湘雲,更是沒受什麽苦,而且肚子略微隆起,好似有孕在身一般,身上的繩子寬耷耷的留在身上,一看就沒用力捆綁,而她的眼神之中沒有一絲恐懼,分明是在演戲。可楊飛燕卻是實實在在的被綁住,頭發有些淩亂,雖然並無麵黃肌瘦,但是看起來精神上還是有些說不上來的憔悴。


    最慘的當是徐進寶,這曾經的大明大理寺寺卿此刻已經瘦脫了相了,整個人隻剩下皮包骨頭,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一般,眼眶發黑兩腮凹陷,若再不及時救治怕是命不久矣了。徐進寶被兩個人架著脫了進來,但旁人看來那兩人宛如架著一副骷髏,總之十分可怕。他這個樣子,自然是動彈不得,所以連綁都沒有綁。


    鬼虎身邊的一人此時說道:“你們看夠了吧,那就讓他們下去吧,你們迴去給明軍描述下他們的樣貌,讓明軍將領盡早拿出決定,就說是這些人一個是姓沈的還有一個是陸炳的老情人,還有個是陸炳的二哥二嫂,陸炳是什麽人那邊將領應該知道,若是這些人出事了,京城方麵是不會繞過他的。”


    顯然他們不知道對麵的明軍將領正是陸炳,縱然那麵帥旗上寫著一個大大的陸字也沒有人想到,那個被挑了手筋腳筋的陸炳能夠再次重新站起來,還可以點齊兵馬前來報仇雪恨營救人質。陸炳修船準備了這麽長時間,竟然他們還不知曉情況,也隻能怪鬼虎不注意情報的搜集了。


    那個琉球方麵的使臣也不點破,生怕讓賊寇們變本加厲,再增加什麽過分的條件,故而說他們的底線是退兵打開包圍圈,但此事能否成功還需要迴去後稟明一切再作打算。鬼虎命人送客,琉球使臣轉身離去,卻見大明派來的護衛站在原地並不肯動,鬼虎的近衛武士前來推搡,卻被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紮了一個透心涼,頓時營前一片寂靜。


    “動手。”大明護衛中一人喊道,夏大德的眼睛一亮隨即看向那人,大明護衛拚殺起來,其中有三人武藝最為超絕,其餘的雖不出眾卻也是相互配合相得益彰,用陣法和強健的體魄以及訓練有素的拚刺砍殺,不停地殺傷著敵人。


    鬼虎被侍衛護送了下去,猛然間隻聽一陣咚咚聲響起,一人跑了過來,手持巨斧朝著那三位武藝卓絕的明軍砍去。夏大德猛然掙脫開身上的繩索,衝上前去雙手一下子撐住即將砍下來來的兩對巨斧,吼道:“象將軍,休要傷我三弟。”


    不光鬼虎這邊的反軍,就連琉球的使臣都吃驚的很,夏大德是陸炳的二哥,而夏大德口中的三弟不就是陸炳嗎?果不其然那人摘了蒙麵,正是此次剿匪的總兵官陸炳。


    鬼虎眼睛一亮下令道:“擒賊先擒王,拿下陸炳封比肩藩王。”比肩藩王就是和鬼虎一個檔次的王,鬼虎有多大權力那個人就有多大權力,鬼虎就是一小反賊小島主,甭管說是眾賊沒見識也好,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也罷,總之群賊一擁而上就要拿陸炳開刀。


    而陸炳身旁的兩位高手不消說正是晁亡和鄭明川,兩人縱身上前,鄭明川挑斷楊飛燕身上的繩子,背起徐進寶抱起湘雲就跳迴眾軍士陣中,而晁亡則是護著沈紫杉迴到陣中。


    明軍的護衛們吹響了號角,瞬間大軍拔營朝著陸炳這邊聚集過來,大軍向前快速行進,雖然收到了海盜們的奮力阻擊,但有軍規約束的他們不管是敵人倒在麵前還是自己的戰友倒下了,都不準影響前進的步伐。


    退後者,延誤者,後隊斬前隊,在這種政策下,明軍同樣麵臨著了死亡的考驗,再也沒有退後的可能性,故而賊寇們一觸即潰,潰不成軍。


    而護衛隊用盾牌結成陣,擊殺者靠近過來的敵軍,他們身上的連弩固然嚇人,但最令賊寇們心驚的則是他們身上的一種新式火銃。這種火銃短小的很,卻可以不斷擊發,或者六發齊射,射出來的都是些鐵砂,雖然離的遠了就不至於致命了,但是架不住打擊範圍大,殺傷力也不小,故而此神器一出頓時所向披靡。


    明軍護衛們依靠盾牌做掩護,並間隔的用這種火銃射擊,一時間鬼虎的大軍難以靠近。夏大德此時已經跳迴陣中,而那個身材高大異於常人的象將軍也跑迴了自己的陣中。


    夏大德來到陣中的陸炳身邊,興奮的搖晃著陸炳說道:“三弟,你竟然沒死,太好了。”陸炳笑道:“二哥,你要再這麽用力的晃我,我估計離著死不遠了。”夏大德趕緊傻笑著鬆開了陸炳,然後略帶羞澀的看向湘雲,陸炳早就看到湘雲的肚子,此刻拱手道:“見過二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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