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炳縱馬來到城北,城北較為荒蕪,陸炳使了個顏色後,魏和就前去到四五個莊園敲了敲門,然後對開門的人低語幾句。片刻後,魏和做完了這一切,陸炳點點頭又朝著城外而去,來到城外的十餘裏的一個大莊戶,陸炳翻身下馬親自叩門。


    門分左右應聲而開,開門的是個赤膊的精壯漢子,見陸炳前來不禁一愣,隨即抱拳閃開,陸炳入內。沈家鄭晁二人緊隨入內,魏和留在門外翹首以盼等待著什麽,陸炳走入寬大的院落之中。說實話,這算不上一間院子,沒有正屋堂屋更沒有小院跨院,準確的說本來是有的現在全拆了,隻留下一個大大的空地,和緊挨著圍牆邊的一圈新建的瓦房。


    院子之中全是兵器,不過倒不是斧鉞鉤叉刀槍棍棒拐子流星啥都有,隻有四樣,長矛弓箭大盾和腰刀,院內有四五十名漢子呐喊著練習方陣,或彎弓對靶射箭,亦或是用長矛練習突刺。有人搬出來了一把大硬木椅子,陸炳坐了上去,也不跟晁亡和姓鄭中年客套,自顧自的拿著一個手壺喝起了水。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院門打開,在魏和的帶領下又湧入了百十多名漢子,這群漢子踏著整齊劃一的步伐,沒有一絲吵鬧,空院中隻有漢子們踏步的聲音。晁亡算是看明白了,這一院子都是士兵,但是看著群漢子的身高和強壯的體魄以及一雙雙堅定的眼睛,不似是一般士兵,定是一群精兵強將,可是陸炳給他們看這群兵士所為何事呢?


    陸炳看了看日頭道:“該吃飯了吧?”晁亡也抬頭看去,鄭姓男子道:“這才幾時,怎麽這麽個點就吃飯。”陸炳笑言:“都是鐵打的漢子,也是如狼似虎的年紀,正是狂吃猛揣的時候,一天怎麽也要吃五頓飯啊。來人,上菜,集結開飯。”


    下麵發生的事情才讓晁亡等人瞠目結舌呢,大明兵餉不能算高也不能算低,總之如果上峰不克扣糧餉的話,基本能混個飽,也就是雜糧幹糧配粥,逢年過節了吃些大鍋菜燉肉。當然如果當官的克扣一番,那也無妨,從周圍百姓身上便能搜刮來,隻不過這樣一來都出去找食吃了,就沒人訓練了。


    眼前的這群精壯士兵各個是大口吃肉,大碗吃飯,張開嘴就往肚子裏倒,一個個好似那張嘴是無底洞一般,陸炳看在眼裏非但不心疼還滿臉笑意。陸炳迴頭對兩人說道:“吃肉喝奶,營養跟上了,外加高強度鍛煉,沒有身體不好的,體能比別人強了不用拚戰術,光一對一的血毆旁人就不是個。”


    晁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鄭姓男子卻不屑一顧,冷冷的瞥了一眼陸炳。陸炳倒也不氣,耐心的看著眾人吃完,吃完飯後上了湯,一頓海喝,喝完後原地休息了兩盞茶的功夫,陸炳這才說道:“我身後這倆大爺有些不耐煩了,哪個弟兄吃好了,給我上前來。”


    “某聽令。”眾軍士站起身來,齊齊向前踏了一步說道。陸炳點點頭迴首對二人道:“兩位前輩武功高強,陸炳未曾受傷之時就不是二位的對手,如今你們來試試這群兵士的功夫如何,可好?”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從纏繞的粗布中拿出佩劍,陸炳道:“兩位前輩還望手下留情,切勿傷了我這群寶貝精兵。”


    “哼,曉的了,讓你看看在我二人麵前,普通士兵是怎樣如土狗瓦雞一般吧。”鄭姓中年邁步上前,眾軍士拿起大盾弓弩,端平長矛靜靜等待。


    “眾將聽令,列長矛陣。”陸炳下令道。


    “是!”


    前排長矛手端著長矛向前挺進,方陣推進之中長矛傾斜程度各不相同,第一排平舉長矛,第二排微微向上,第三排再高一些,直到第六排才完全垂直於地麵。晁亡心頭一凜,看得出來此陣的厲害,首先選為長矛手的士兵體格很是粗壯,看得出來手臂極其有力,各個胳膊青筋暴起肌肉凹凸有致。其次這些長矛不同於大明普通官兵的矛,這些矛的杆更長更粗,而且皆是渾鐵鑄造而成,也就是說短兵器根本進不了身,劈砍也沒用無非是浪費力氣罷了。


    此番若是兩軍對陣,不管是對付騎兵還是同樣的步兵都是極其有效的,縱然是武林人士碰到這樣的陣法也隻能避開,唯恐與之正麵抗衡,更是不敢奢望來去自如。


    本來正麵衝突的唯一辦法就是利用輕功,甚至踩踏這些伸出來平端著的長矛,躍到半空中再跳入陣內進行攻擊。可是這層層斜舉的長矛導致這條計策也無法實施。不管從何種角度,任你輕功再高,也是得落入如密林般的矛叢之中。晁亡給姓鄭的使了個眼色,姓鄭的倒也會意了,兩人分左右向著方陣兩翼攻去。


    陸炳笑道:“此陣是外國人的洋玩意,叫馬其頓方陣,隻不過陸某給他又改良了一下,更適合小兵團作戰以方便應對各種地形。”陸炳話音剛落,兩側士兵便從身後拿下一直背著的大盾,頓時兩側變成了銅牆鐵壁難以進入。


    陸炳下令道:“容陣。”在外麵等待的士兵紛紛從陣法的尾部跑入陣中,交錯而立但是整齊劃一毫無差錯。見晁亡和鄭姓男子略有吃驚的表情,陸炳不禁暗笑,這尼瑪就是我天朝上下都會的一招走方陣,從小學走到大學,從全**動會走到就職崗位,隻要是國家體係的單位早晚逃不過走方陣。除了北朝鮮外,我天朝走方陣當是第一,老子走了這麽多年方陣,這整齊劃一還練不好,那算是白活了。


    轉瞬之間大盾放下,陣型變成了圓形,到處都是伸出的長矛讓晁鄭兩位高手無從下手,姓鄭的高喊一聲:“這陣法慢的猶如烏龜一般,怎麽打人?”


    陸炳笑道:“那火銃弓弩快不快的。”話音剛落,陣中有弓弩手開始放箭,頓時晁鄭兩人隻得用劍撥開射來的箭,並不停地躲閃了。陸炳高喊:“變陣。”


    大盾向後撤去,圓盾向前頓時成半圓形龜殼狀,倒扣在地上。此時最底下的小盾猛然打開,幾名快刀手飛奔出去,用刀向著晁鄭二人下盤掃去,晁鄭二人忙著上麵的弓箭,哪裏還有空顧忌下麵。攻擊下盤的快刀手對同伴的弓弩技特別信任,絲毫不擔心射歪射偏導致自己後背中箭,隻是一味的好勇鬥狠猛攻下盤。晁鄭兩人大吼一聲,如同陀螺般轉動起來,手中佩劍與快刀手相觸之時就打碎了他們手中的腰刀,而那些弓箭也不知怎的就紛紛躲開了他們的身子,陸炳看到此狀激動地喊道:“是練氣的功夫。”


    快刀手並未中,無功而返,驢打滾式的依靠弓弩的掩護撤迴陣中,陸炳下令:“停。”陣型瞬間恢複了寧靜,陸炳對身旁的魏和說道:“魏和,去讓眾人歸隊,繼續操練,我要與兩位前輩說些事情。”魏和抱拳答是,連忙跑步下令去了。


    陸炳站起身來走道晁鄭兩人麵前,拱手道:“兩位前輩認為我這些兵士怎麽樣?”


    鄭姓男子瞥了陸炳一眼道:“雖然我在大小姐的事兒上對你意見頗大,但是不得不承認你這群軍士練得極好,甭說與普通士兵相戰,就是與同等數量的武林中人相抗衡,麵對散亂的武林人士,也是可以所向披靡的,若不是我和晁老用了練氣的功夫,還真是對付不來。話說迴來,你這小子,剛才若是我們使不住那招,豈不是要命喪當場了,你也真夠狠的。”


    “鄭伯快人快語,恩怨分明不因私忘公隨意評論,陸炳佩服。”陸炳道。


    “鄭明川可不敢當。”中年人依然擺著臭臉道。


    晁亡突然道:“陸炳,你練這群兵可是為了報之前在武林當中受辱之事?我與小鄭雖然是武林中人,但多是閑雲野鶴,連個字號都沒有。本就是人微言輕,你給我們看這個又是為什麽呢?”


    “我閑的啊?我現在哪有空找那些武林人士打仗,再說了他們現在也沒空搭理我,忙著爭倚天劍和屠龍刀呢,嘿嘿。”陸炳笑著搖搖頭道:“這群人我是準備作為尖刀部隊來用的,具體用處就是渡海征討倭寇,報仇雪恨迎迴人質!”


    鄭明川和晁亡都愣了,鄭明川猛地抱拳道:“陸兄弟請受鄭某一拜,剛剛鄭某錯怪你了。”


    陸炳連忙扶直了鄭明川道:“無妨,我又不要求世間每個人都理解我,我不是太看重他人怎麽想,隻要能做成我自己要做的事情便好了。”


    陸炳繼續說道:“不過,你們先別忙著謝,我會盡力救出沈紫杉。但實話實說我隻是順帶救出你家大小姐,我的結義兄長夏大德和朋友楊飛燕,以及我夫人的婢女湘雲都在倭寇手中,我此行的目的主要是就他們。當然我說這個隻是想告訴你們,若是救到了他們,要救沈紫杉的時候苦難異常或者需要冒生命危險,我是會放棄的。我把醜話說在前麵,是為了日後好做人。可是若想讓我全心全意營救沈紫杉倒也不難,咱們可以交換條件。我需要你們沈家提供給我的是相應的大船,具體人數我不確定,我還要麵聖請求皇帝派兵,能派多少或者允不允許我都不知道。當然說句不客氣的話,即使皇命不允,我也執意前往。”


    陸炳從懷中掏出一張圖紙說道:“你們沈家能工巧匠也多,幫我設計製造這個,大約的原理什麽的我都盡量寫上了,再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總之到時候你們再深入研究吧。這玩意兒需要大約三百把,想救人就別心疼錢,修建的地方當地府衙若是有問題,便告訴我,我會疏通的。”


    鄭明川結果圖紙看了看問道:“這是什麽?”


    “仿左輪手槍,我想想就叫左輪火銃吧。我剛才所提的船啊,當然也包括士兵的糧餉,還有這批武器的事情,你們能不能辦到?”陸炳問道。


    晁亡想了想答道:“凡是能夠救迴大小姐的事情,我們都可以代為答應,但是我們此次出來的時候,家主曾交代過,要我等告知陸兄弟一件事兒。”


    “請講。”陸炳從容的說道,這等造船製火器的事情都答應了,還能有啥太壞的消息。卻聽晁亡淡淡的說道:“家主決定停止對除救援大小姐以外的所有援助,包括從你手中支出的那部分皇帝在皇陵藏著的那批禦林軍的兵餉。同時,全國大多地方將相應號召,罷市,直到救出大小姐後各地商鋪才會開業。陸兄弟我要提醒您的是,這不光是我們沈家的生意會如此,凡是聽從我沈家號召的商家商會都會如此,後果如何您自己考慮,所以還望盡快救出我們家小姐。”


    “我擦,不是吧。”陸炳瞠目結舌道,晁鄭兩人轉身而去,出了門翻身上門一路疾馳,隻留下一句話:“是的,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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