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櫃說道:“或許吧。隻是希望如此。如果那樣的話,我們就要準備貨物和錢了。”


    護衛隊長道:“做生意的事我不懂。有要出力的事,你告訴我就行了。我就會一把子力氣。”


    秦掌櫃微微一笑,然後護衛隊長出去,帶了一個十多歲的姑娘給秦掌櫃,自己就出去了。


    王皓月聽到這裏,自己也離開了,他可沒有偷窺癖。既然秦掌櫃要求太守的恩典,那麽太守就想對於這些人來說就是更上一層的天了。那這些天又是怎麽對待他的子民的呢?他決定偷偷的去看看太守他們是怎麽做的。


    他現在就像是一個隱形人,偷偷的觀察著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世界呢?


    他找到太守府,查看了一下巡邏的士兵不在,然後悄無聲息的翻牆而入。現在的太守府對他來說,就和神看人類一樣,沒有什麽分別。幸好他不是想征服這些人類,隻是想知道人類究竟是怎麽想的。


    他路過假山,看到一個丫鬟正在陪著一個小姐模樣的人在走廊裏用肉在喂小貓玩。小姐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一身水綠色的衣服格外漂亮,年少的年紀充滿了青春的氣息。當他抬起頭來,卻是兩眼水汪汪的,她歎息道:“要是當一個普通人該多好。也不用去嫁給一個老頭子,聽說那邊還有父親死了,還要改嫁給他的兒子的。這哪裏是人過的日子?真想像你一樣,那該多好啊。”


    丫鬟迴答道:“小姐,窮人也有窮人的苦惱。比如你現在喂給貓吃的肉,普通人一個月都吃不上一頓,有的人家隻有一年才能吃上一頓,還不能吃飽。我也是被迫賣身做丫鬟,給父母換點糧食的。窮人一生都在為了吃飯而奔波的。”


    小姐道:“那做個小店主也好吧?那總沒有什麽煩惱了吧?”


    丫鬟道:“他們一樣有他們的苦惱,擔心雇工不出力,擔心雇工家裏吃不飽,擔心強盜土匪,擔心被官府和神棍坑的。”


    小姐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去做姑子好了。”


    丫鬟笑道:“做姑子?你沒有聽見那些姑子都是靠騙人來獲得錢財嗎?這不就是出賣靈魂來換柴米油鹽嗎?現在就有幾個姑子在和太太在後院聊天呢。要不你現在去聽聽?”


    小姐破涕而笑,道:“才不去呢。連我不出門的人都知道那是騙人的東西,太太怎麽就信了呢?”


    丫鬟道:“太太也是沒有見識過而已。要是見多了點姑子,自然就都知道了。”


    小姐道:“你這是編排太太的不是了?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丫鬟道:“你如果經曆過兩三天都吃不上一頓飯,眼見弟弟活活餓死在手裏,你見到過人像牲口一樣被人賣,你自然就知道了。”


    小姐好奇的問道:“你從小就到我們這裏,你經曆過這些?”


    丫鬟悲苦的歎息了一聲,說道:“是你還小的時候我就來這裏了。我是被賣到這裏來的。”


    看到小姐和丫鬟還在那裏說著丫鬟在外經曆的悲痛經曆,王皓月就沒有再聽下去,他麵無表情的跳過假山,他跟隨那些仆人,當他來到大廳,他跳到大廳的梁上,在那裏可以看見太守正在和一群軍官、文官在那裏吃喝。


    大廳裏擺了七八張桌子,桌上擺滿了各種奇異的美食,一路上還有仆人不斷地送上各式食物。還有的仆役在把地上的空酒壇拿了下去,換上滿滿的酒壇來。


    一個塞外的軍官提著一壇酒,對太守說道:“李太守,我們單於說了,今年可以在焉耆山開放榷場,我們準備了一千匹戰馬,牛羊十萬頭,還有牛皮羊皮十萬張,來做今年的交易,換取你們提供的鹽、鐵和糧食。為了表示誠意,單於聘你的千金的聘禮已經交給你了。太守大人說過具體時間吧。”


    李太守說道:“唿楞將軍,多謝單於的聘禮,我已準備把女兒嫁給你家單於了。我們也通知了附近的商家準備好了開放榷場所需的物質。時間我們定於下個月的月圓之時,時間為三天。那你們的兵不能到我們這邊來,否則就關閉榷場。”


    塞外軍官哈哈大笑,說道:“李太守真是有誠意。我們的兵馬向來隻在東西五百裏之外采取行動,並無冒犯你的地方的。不過那些土匪什麽的,我們可關不了。”


    李太守手下的一個軍官說道:“每次開放榷場,交易前後你們的人假裝是土匪,經常劫掠客商,我們現在要找到還願意去的客商都越來越難了,唿楞將軍還要任由這些人亂來嗎?”


    唿楞將軍笑道:“譚將軍,以前那些土匪搶的你的物資,我們都是給你追迴來了的吧?譚將軍何出此言?”


    一個文官模樣的人說道:“唿楞將軍,雖然我們商討好了開放榷場,你我互不攻擊,你們再放出那些土匪來,你應該知道這樣就沒有辦法繼續開放榷場了,我們也無法向上級交差的。”


    唿楞將軍對文官說道:“樊參議,你這是什麽話?我們也幫你們驅趕了土匪的,這些土匪不是我們軍人,我們也管不了的。再說,我們不攻擊你們,每年隻要了你們十五萬兩銀子,總比你們失守之責要小的吧?”


    樊參議啞了語言,稍微等了下才說道:“你們這樣搶劫,那以後生意還怎麽做?沒有商家來往,物資如何獲得?”


    唿楞將軍哼了一聲,說道:“什麽我們搶劫?我都說了是土匪搶劫的。再說你們當官的車隊,我們都給你們追迴來了的。我們的誠意難道還不夠?你們要是不開榷場,難道要我們提兵來取?再說每次配合你們獲得戰功,我們也是貢獻了不少族人的。這筆賬又怎麽算?”


    樊參議沉悶了下,才說道:“每年開放榷場後,都有一批客商來說被劫,我們也難辦啊.再說,我們也不能向上級交代。你們就不能約束那些土匪?”


    唿楞將軍睜大了眼睛,說道:“今年我們單於要迎娶李小姐,特別吩咐了我們去剿滅了一些土匪。放心,今年你們的貨物不會被劫的。你們也告訴高公公,一切都按以前約定辦。”


    李太守這時候說道:“唿楞將軍,你說你們剿滅了一幫土匪?”


    唿楞將軍對太守拱手行禮道:“李太守,你又要買屍體嗎?那好說。再說了,自你答應貢獻小姐給我們單於,以後還得多靠你呢!這樣吧,價錢在原來的基礎上打五折。這個夠你官升一級了。恭喜李太守。”


    李太守嗬嗬笑道:“唿楞將軍,記得按以前的要求做好。你們單於聘禮我已經看過了。告訴你們單於,下個月開榷場的時候,我們把小女給你們送過去。來,喝酒。”


    唿楞將軍陪笑道:“到時我們自當帶部隊過來迎娶小姐。喝酒。”


    李太守道:“派部隊來迎娶就算了,我們根據你們的規矩,給你們送過去就行了。”


    唿楞將軍笑道:“李太守放心,我們隻派小部隊過來迎娶,大部隊都在榷場那邊迎接,就說是為了保護榷場,讓人看不出是迎娶。”


    李太守點了點頭,說道:“那就甚好。順便給單於說高公公問單於的好。”


    唿楞將軍哈哈大笑,說道:“自然。喝酒。”


    他們是一邊喝酒一邊這如何開辦榷場的具體的細節。王皓月坐在房梁上,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第一次遇到邊關太守和守將在平民中是如何的高不可攀,可是到了對等的人麵前卻是如此的不堪。冷漠的心也不禁有點心動:在這樣的世界,人民怎麽活?他也時刻告訴自己:他不屬於這個世界,不要參與這個世界的恩怨。不要與這個世界有因果。


    經過了半夜,唿楞將軍帶著他的手下離開了。李太守也帶著樊參議和譚將軍來到了後院的一個密室。王皓月則跟隨而來,潛伏與假山的陰影裏。對於那個密室,對他來說,和在曠野裏說話也沒有什麽分別。


    首先是李太守說:“譚將軍,我們以前談的小女和令郎之間的婚約,隻有作廢了。也不知道單於是從哪裏知道小女天生麗質,居然派人來聘。譚將軍不會怪罪我吧?”


    譚將軍連忙迴答道:“卑職不敢。太守大人,小姐嫁過去,單於都是快六十的人了,比大人年紀還大,大人何必出此下策呢?”


    李太守歎息道:“下策?如果我不送小女過去的話,他們就要派部隊過來自己搶,你以為我願意嗎?”


    樊參議問道:“難道不能用軍事手段來抵抗嗎?至少我們開放榷場也是對雙方有利的。”


    譚將軍反問道:“樊參議要自己帶兵去打嗎?”


    樊參議苛責的反駁道:“帶兵不是你們軍人的職責嗎?問我。難道你吃空餉吃那麽多,不拿點出來訓練部隊?”


    譚將軍哼了一聲,說道:“訓練?誰給訓練費?朝廷什麽時候把軍餉撥足了的?哪次不是隻有兩三成?”


    李太守這個時候說道:“夠了。我都送出了小女了,你們還在這裏吵?再說,每次開放榷場,你們哪個不是混在商隊裏去做生意,難道賺的少了?這次去買屍體的錢,你們都出多少?”


    樊參議說道:“這次又買屍體來冒充軍功?還需要買那麽多嗎?太守還需要軍功嗎?”


    李太守說道:“這次是高公公需要軍功,如果沒有高公公在朝廷打點,我們隻怕早就調離這裏了。如果調離這裏,隻怕以前的事都要被翻出來被人參一本。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王皓月聽到這裏,沒有了再聽下去的興趣,他站起來,看了附近的衛兵一眼,瞬間消失了。


    他翻出了城牆,來到靠近城牆的一座山上,山上有座廟。王皓月走進廟裏,看到一個一尊佛像,盤膝坐在蓮花座上,那是一副看穿世人的眼,好像人世無論經曆何種悲歡離合,他都是那副樣子,不會因為世人的喜而高興,也不會因為世人的悲而流淚。


    那人們敬佛是為了什麽呢?佛能看穿世人,世人拜佛又有何用?佛要人拜又有何用?佛度人,為何不發一言,不做一事?佛既已知一切,又何須人拜?


    王皓月靜靜的看著佛像,佛像永遠是那個佛像,沒有出現任何的變化,就像時間停滯了一般,世界也停止了前行,即使外麵風雲雷雨,這裏依然是原來的樣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王皓月自言自語到:“不過是泥胎金身而已。”說完,他拿起案桌上的香,點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的禮拜了佛像。


    “既然不信佛,又為什麽要拜佛呢?”忽然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王皓月沒有迴答他的話,依然恭敬的點香拜佛,做完了這些,他才說道:“拜佛就是拜己。”


    那個人說道:“看你,明明知道這個隻是一尊像而已,又不是真佛,你居然還拜的這麽認真。做人何必拜佛!”


    王皓月依然沒有轉身,隻是看著佛像,迴答道:“你既然不信佛,又來這裏做什麽?”


    那個人道:“我就是佛,當然來這裏了。我看你拜佛這麽認真,天份不錯,不如做我徒弟如何?”


    王皓月冷冷的說道:“你既然知道我不信佛, 你居然自認為佛,還想收我為徒,你是怎麽想的?”


    那個人說道:“佛都是泥塑的像,隻有凡夫俗子才去拜佛,拜佛不如拜我。”


    王皓月問道:“你就是這樣騙人的嗎?”


    那個人說道:“騙人?我還會天雷術呢。要不要我給你演示一下?這個不會騙人了吧?”


    王皓月這個時候轉過身來,看到一個穿著七彩衣的童子,看眼神又不像童子,一副老持穩重的樣子,說不出的別樣。看氣息,不過是煉氣期五層的修士而已,說道:“天雷術?你會?”


    那童子笑道:“為師自然會。你拜師後,我可以傳給你啊。要學不?”


    王皓月笑道:“這個是引誘呢,還是強迫呢?你看起了我什麽,居然這麽想收我為徒。”


    那童子道:“我天音教自然需要人才才能發揚光大,我看你資質極好,自然想收你入教培養了。怎麽樣,考慮考慮。”


    王皓月聽到這裏,不禁想既然凡俗有這樣的教派,不如看他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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