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弘抱著心髒口中了一槍的笙,他仿佛覺得自己整個人被拉出了身體,靈魂出竅,可是他不想失去她。失真般的努力讓自己喊出最大的聲音:“來人啊!叫醫生。”


    笙看著言弘踉踉蹌蹌的抱著她出去,他眼角的淚水從完美的下頜角落下,滴在她的臉上。很疼,很難受。但是她努力笑著,伸手摸了摸他,吃力的說出最後一句話。


    “謝謝你,時言弘。”


    那個精神病院的陰鬱少年,對她從來都是溫暖的,她好想這一切都不是假的。因為在外麵的世界裏,像他這樣的男生可不多。她對他好,他萬分迴報。從無質疑,從不紅臉,他是世界上最溫柔的男孩。


    再見了,時言弘。


    諸葛月珠問:“你不是隻管巫願的嗎?這聽著可不算是為怨女報仇的故事。”


    鳳笙輕笑:“自然不是,執行的巫願多了,總要歇息一下,帝長琛去做什麽,我就去做什麽。”


    “還有故事要講的嗎?”諸葛月珠想著她不同尋常之人,在這耽擱的時間已經很多了,準備再說幾句就離開了。


    鳳笙歎了一口氣:“有啊!”


    “案發當日,你為什麽會出現在綠地康橋別苑?”審訊人員張河麵帶嚴肅,看著顧笙的眼睛發問。


    “我經常假裝路過這小區的東南門。”顧笙迎上他的目光,淡定從容。


    張河再問:“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此刻他心裏,隻覺得她可能是個神經病。還是現在的年輕人太會玩了,他自己搞不懂而已。


    顧笙不緊不慢迴答:“每次我都算準了時間,跟他偶遇。”


    張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


    顧笙艱難地歎了一口氣道:“我直接跟你講講吧,這樣省時間。”她看著張河的眼睛又說:“我有密閉空間恐懼症,現在唿吸有點困難,待久了會越來越不舒服。”


    這個審訊室沒有窗戶,天氣正熱,有些體質不好的人的確會如此。


    張河點點頭。


    “當日,你們抬著他出來的時候,我看見他穿的鞋了,那是我買給他的,lv夏季限量版,所以我知道是他。”


    “我是他前女友。分手前,我因為畢業設計的事情,蓬頭垢麵三個月,當時又瘦得厲害。我顴骨高臉又偏大,整個人看起來很難看,因為一張女人的漂亮照片,他移情別戀了。”


    她留著今年最流行的辛芷蕾短發,白皙的臉龐上有著精致的五官,穿著漏肩的亮黃色長裙,看起來十分的青春活力。


    資料上,這女孩子剛畢業兩年多點,算是入世不久。


    她長得算得上漂亮!與之張揚的妝容不同是,給所有人的感覺都是她很安靜,很穩重。


    “分手三個月後,我去找他,求複合,過程有些複雜,但跟這個沒關係,我就不說了。反正我最後在地下停車場等到了他,他為了讓我不要打擾他,跟我說了與我分手幾天後,他就跟他二舅的介紹對象在一起了,在我不相信求證下,他給我看了和該女子的床照。”


    顧笙吐詞清楚,說話不緊不慢,對於前男友的慘樣,她表現的太過於淡定。臉上愈來愈紅的現象,證明她確實對密閉性空間不適應,有嚴重的反應。


    “我不甘自己非常認真的愛情,就因為他母親反對,他就放棄了我。我想起自己哭著鬧著,讓我父母成全我的時候,就覺得不公平,他太不是個東西了。起初接近我,用的就不是真名,在一起半年之後告訴我他離過婚,有個女兒前妻養著,我原諒了他的欺騙。最後,因為他的相親對象頭像長得還不錯,就無情的傷害我,甚至把分手的責任推給了我,說是因為我讓他父母不喜歡了,是我的錯,所以他要分手。”


    顧笙說著就有些激動了起來,桌子上的手捏緊了一下。


    “我不甘心,那個頭像很好看的女生我找他的時候見過,身材較為臃腫,他並不是很喜歡。雖然嘴巴上說著他和我不可能了,但是他卻告訴我那女生和他結婚還早。如果真的想跟我撇清,為什麽不直接和我說清楚呢?警察同誌你不會懂,被自己深愛的人一直責怪的感覺。我沒去找他的前三個月,那日子真的不知道怎麽過來的,整天噩夢,每一天都在後悔。”


    “我成了備胎,這是我分手見到他的感覺。我不甘心,所以與朋友一起來了這s市,過節什麽的就會來這裏走走。跟他重逢,想讓他重新追我,然後我再狠狠地把他甩掉。”


    她說完了,輕輕籲了一口氣,仿佛被累到了。


    s市綠地康橋別苑發生一起故意傷人事件,傷者為28歲男子,腹部中了一刀,臉上被潑了火石,容貌算是毀了一半。傷者之前長相帥氣,脾氣也比較好,小區裏見過他的人都對他頗為讚賞。


    顧笙在案發前,連續幾日都出現在綠地康橋的東南門,一待就是一整天。成為嫌疑人之一,被帶到警局問話。


    “你不上班嗎?整日在這裏。”張河問她。


    顧笙不緊不慢迴答:“我是個漫畫作家,那幾日沒有靈感,就想著來偶遇他。”


    張河再問:“你怎麽確定你自己能在東南門跟他偶遇。”


    “我去過他們家很多次,東南門口有四五個商店,東側有一條長長的單街,東門是菜市場,他不會去,其他兩道門出去是比較偏僻的公路,他也沒有經常去的理由。這裏,以前陪他遛狗的時候,他經常來。”顧笙的語氣不鹹不淡,像極了知道警察會問這些話,早就準備了完美的說辭樣。


    她安靜又沉穩的訴說自己的遭遇,有些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顧笙並未出現在案發現場,也並未進入綠地康橋別苑,一直待在東南門口,小區保安亭的攝像頭清晰地展示著她的身影,她一直待在對麵的奶茶店裏。


    傷者稱縱兇的是一名男子,且案發時間她正在攝像頭下做著喝奶茶玩手機,這件事情應該跟她沒關係。


    “行吧,辛苦了,謝謝配合,看一下這個,確認無誤地話就簽個字。”張河給她遞過筆錄。


    顧笙看都沒有看就簽了字。


    “那行,我走了。”沒有等張河迴答,她徑直走了出去。


    張河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但有些說不上來。旁邊的實習生袁弘走了過來,看著顧笙的背影說道:“這女孩子挺漂亮的啊,也有氣質。”


    張河點點頭。


    顧笙走出康橋警局後,買了水果去了醫院。


    張河第二次見到顧笙,是在s市醫院,她正在給她前男友榨果汁。


    跟前幾日見到的差不多一樣,一襲大波浪卷長到腰間,化著精致的淡妝,相比於那日的烈焰紅唇,今日則是淺粉色口紅,亮亮的閃閃的顯得嘴唇別樣俏皮。


    他略顯意外。


    一個看見前男友被擔架抬了出來,正常情況下應該是撲上去,她沒有。


    在警局問話時,她也並未問傷者情況,一切都顯得太過於平淡。


    今日她卻在這裏。


    張河腦子裏似乎有一根弦,幫他連接了什麽,但他腦海裏,他總是抓不住,仿佛錯過了什麽元素,找不出不對勁在哪。


    顧笙看見他,禮貌地問好微笑:“張警官。”矜持的坐下,替傷者掖了掖被角。


    “我不冷,你別擔心。”傷者對她說。


    顧笙朝他說:“吹空調蓋被子是件很舒服的事,你就給我蓋好了,不要亂動。”


    對於這波猝不及防地狗糧,張河吃下去了,一起來的實習生袁弘又在一旁開始裝內斂老實,不多話,一副超級無敵認真做事的樣子。


    她今日穿著gk衣裙,戴了一副美瞳,黑亮黑亮的,像是一個在校大學生。


    “今日我們來是想再問問你,近一年有沒有可疑對象?有沒有跟人結怨?或者經濟上的糾紛。”


    張河坐在軟椅上問。


    傷者艱難搖搖頭:“沒……有,外賣職業,不存……在經濟……糾紛。”


    顧笙給他遞了一杯水,給旁邊站著的袁弘也倒了一杯後,站起身來側著身子往後走,輕挨著門把手對著他們笑道:“你們慢聊,我出去接點熱水。”


    張河迴以微笑,點點頭。


    袁弘見人走後,忍不住問道:“兄弟,你可以啊!你受傷,前前女友都來照顧你了。”


    “我……以後會好好……對她的。”傷者有些艱難地說著。


    昨天下午的談話,足已經證明這女生是來報複他的。可是麵前的這個容貌盡毀的男士仿佛還在認為自己魅力依舊很大,被拋棄了的前女友還是會對他不離不棄。


    張河和袁弘對視一眼,他們的職責是找到縱兇的人,其他的跟他們無關。


    但是這個女人實在是奇怪了一些,好像什麽都知道一樣,還是她的性格太淡定了些呢?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位快五十歲的大媽走了進來,手裏提著保溫桶,看他們穿著警服問了好。


    是傷者的母親,她的眼神犀利,看得出是個精明能幹的人。資料上顯示她是暖州人,暖州人做生意遍布全國各地,富商中很大部分都是暖州的。


    張河問她:“請問您最近,還有您的丈夫,最近一年可有什麽經濟糾紛嗎?”


    胡大媽搖搖頭:“我做家庭主婦很多年了,小區裏的人都不認識幾個,我老公在那單位做了幾十年,都處成老朋友了。”


    袁弘:“你們再好好想想,沒線索我們很難查的。”


    很少有人無緣無故的就傷害一個人,更何況那人如此了解綠地康橋別苑的監控布置。


    綠地康橋別苑是五十年前的小區,原本是沒有監控的,後來因為安全問題,在幾個停車場安置了監控,其他地方沒有安置。


    行兇者很顯然知道這一點,提前想好了策略,行兇時戴著鴨舌帽蒙著麵,線索上沒有任何方向。準備的十分齊全周密。


    傷者對他的印象也很陌生,行兇者行兇後扔掉衣服,衣服是新的。警署同誌查出這是淘寶上的原創品牌衣服,聯係官方查看購買人員信息。


    上麵有上萬個人的訂單信息,單地址是綠地康橋別苑的就有兩位。袁弘帶著人去查,別人的衣服都好好的在家裏放著。


    衣服上查不出任何的線索,兇手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傷者除了臉部嚴重的燙傷,腹部受傷外,沒有致命傷,這是行兇者最後的底線,人沒有死,最壞的結果就是做牢。


    用一句話說,這是別人的故意傷害。傷者若是沒有任何糾紛,那可就太奇怪了。


    警校剛畢業的實習生袁弘將附近所有可疑人員,都排查了一遍,所有人按部就班的,到店做生意的等等均有不在場證明。


    傷者稱行兇者樣貌陌生,而這場行兇一定是由糾紛引起的,而且是不致死的糾紛行為。


    張河將目光投在了推門進,側著身子關門不給人露出背影的顧笙,傷者的前前女友。


    溫柔知性的顧笙笑笑道:“阿姨,您來啦?渴嗎?”


    大媽微微有些不自然,點點頭,接過她遞來的水杯。


    情感糾紛也是糾紛的一種,張河心裏想。正想著讓顧笙迴避一下,她剛好說要走,他就沒吭聲。


    等到她走後,張河才問:“上次的資料中,你的前女友是顧笙,現女友是王莎。”


    “現在的女友是顧笙,前女友是王莎。”傷者母親解釋道。


    張河準備再說些什麽,大媽搶話繼續道:“王莎是個沒良心的,她長得沒人要似的,要不是我撮合他和我兒子,她能有男朋友嗎?如今我兒子被人害成這樣了,之後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已經讓我兒子跟她分手了。”


    眼神裏十分唾棄和看不起。


    張河問道:“可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胡大媽激動了:“做過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哦?我伺候她跟什麽似的,有事就消失了,我沒理論就是好的了。訂婚的錢她是一定要退給我的!”


    張河心中無語,直截了當道:“阿姨,這場縱兇就是擺明的熟人作案,因為你們的一切他都計算的很準,沒有攝像頭照到他。而且他並沒有想把您兒子殺死,隻是報複行為。所以您和您兒子,應該好好想想所有的可疑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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