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證明自己十分聽他的話,趙笙歌不矜持不矯揉造作的,毫無大姑娘架勢,像是喝一碗酣暢淋漓的美酒,樂唿唿的咕嚕咕嚕喝下去……


    這模樣,像極了北寒姑娘爽朗的特性。


    趙長離看著府中這唯一交好的小個頭,她雖胡鬧了些,彼此之間有點小間隙,但小個頭已經做到此地步。他不好再拒之於門外,說了自流落到諸葛王朝後第一句關心人的話,他開口淡淡道:“慢些喝。”


    小個頭點點頭:“好。”


    諸葛王朝建國來,占據最肥沃富饒的都城。本是國力強盛,笙歌燕舞,隻是現在的天子隻喜歡詩詞歌賦,不喜舞刀弄槍,不關心朝政,甚至有時都不上朝了。又有奸臣與繼皇後沆瀣一氣,把持諸葛王朝朝政,構陷北寒王。


    為保忠心之名,北寒王逼不得已送來自己親生兒子,在京城裏當質子。


    北寒王妃乃是皇室公主,與他生母在閨閣之時就已生嫌隙。北寒世子奉聖旨到京,途中遭到暗殺後,北寒世子失蹤。世子出事的地方,凡是八九歲的孩童,都遭到了殺害。天子震怒,下旨徹查,奉旨官員一無所獲,受到降職流放到地方做官。


    誰都想不到,他會在京城裏活下來。


    趙長離,趙長離,長離是長離,他卻不姓趙。他姓宗政名長離,父親是掌管六十萬金戈鐵騎的北寒王。


    趙笙歌算了算時日,表哥當上太師還有很多年,但他年少成名,總聽貴女們提起,他十二歲入太學,十五歲中進士,殿試天子欽點狀元,此後青雲直上。後來才知道他是從她府裏出去。


    在他離家之前,要好好的培養表親感情才是。


    隻是她勉強喝進去的湯,加上之前的,吃的實在是多了些,有些撐住了。一不小心,犯了平日養成的習慣,不留神地打出個飽嗝出來。捂上嘴巴,對上少年趙長離的探究眼神嘿嘿一笑。怎麽幼稚怎麽來。


    他送上帕子來,溫和道:“擦擦。”


    笙歌訕訕一笑,不好意思的接過,可可憐憐道:“表哥可會覺得我失了禮儀?”


    趙長離看著這個小個頭,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小孩子老是說些大人的話,你從哪裏學的?”


    被順毛了一樣的感覺。


    笙歌舔舔嘴,盡量裝的像小孩一點,迫於她以往行事毒辣無知,還沒有人發覺她不像是個小孩。她嘟嘟嘴睜大眼睛,佯裝怒道:“表哥說什麽,你也就大我三四歲,怎麽你就不是小孩了嗎?”


    年少卻命途多舛的趙長離,一副少年老成,相讓道:“都是,都是,你慢慢吃好快迴屋去,今夜會越來越冷。”


    婢女們在廳裏烤著火候著,阿虎按奈不住打聽:“阿冬,五姑娘這是怎麽了?開始喜歡跟少爺玩了。”


    阿冬向他看過去,嚴厲教訓道:“主子們的事,你也敢打聽,不要命了嗎?”


    這一聲壓低的怒話,嚇得他一抖,奴才間八卦一會會,不是一貫如此嗎?


    笙歌以一個完美的姊妹形象,順利照進了太師表哥的心裏,她高高興興的迴了海棠苑。縮進溫暖的被子裏,開始入眠。


    老天剛開始下著雪粒子,後麵緊跟著鵝毛大雪。這場初雪整整下了三天,整個都城都被白雪厚厚實實的覆蓋著。


    今日,雪終於不下了,許多人都走出家門,街上許多堆雪人的小孩。趙笙歌已經很久沒有逛過西京城了,悶在屋子裏待了三天。本想去找趙長離說說話,但人嘛,相處久了是隱藏不住自己的。若是沒想好要跟他說什麽話,怎麽說話,如何開頭還是先不要去了。


    物以稀為貴。沒有重要的事還是不要惹人厭煩,循序漸進為上策。


    整個西京城都以瑞雪初降而歡樂著,年節來至,商鋪們和各家門戶的門前都掛上了紅燈籠。


    趙笙歌帶著阿冬走在街上閑逛著,來到太湖旁邊的台子上,正看著湖上被凍住的香船,船上還有人,正與岸上的人對吼著。


    “趕緊想辦法來救我們啊。”船上的人使勁喊著,用盡了力氣,雙手撐在船舷上。


    岸上的人同樣使了吃奶的勁迴答:“我們正在商量怎麽救你們,兄台稍安勿躁。”


    那邊的人好像氣的不輕,大喊道:“我們已經被困三天了,你們還不快點!”說完跺跺腳,往後走了幾步,再折迴想要給岸上的大漢們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腳一滑,一個踉蹌摔在船板上。引得岸上的人哈哈大笑,那邊的人吃痛爬起來,脫了鞋就想甩過來。可能是想起扔還扔不過來,用鞋子指著發笑的大漢氣的直發抖。


    笙歌正看的津津有味,突然自己的肩旁上被砸來一團雪球,雪花碎沾上她的秀發,濕了些脖頸。阿冬朝來人怒道:“哪裏來的潑皮猴,敢傷我們姑娘!吃了好大的膽子!”一邊說一邊趕緊幫姑娘捋出雪花。


    笙歌被脖頸的冰涼給滲透了,低著頭讓阿冬將它們弄出來。


    “就她,救命之恩都不知道相報的小沒良心,本公子就敢。”


    熟悉的聲音傳進笙歌的耳朵裏,笙歌驀然抬頭,撞進一雙似笑非笑,似恨非恨的黑色眼瞳裏。


    赫連玄澤頭戴白色玉冠,著一身黑色狐裘傲嬌站在那,身後帶著腰佩軍刀的宋默。


    二人站在她的對麵,笙歌扯動自己的嘴角想要奉上個笑容。


    那日,她神思未定,在記憶和現實中流連不定,是他將她送到趙府的。本來在馬車上約定好的,後麵她要去找他玩的。可是她迴府就大病了一場,又把心思花在跟府裏人周折,和與表哥培養表情感情上,自然將他忘得一幹而盡了。


    南澤由赫連一脈統治,在諸葛王朝的地圖上是最南端的領地。南澤王跟新帝交好,南澤世子赫連玄澤在西京城自然如魚得水,活的暢快淋漓。況且天子帝都跟他家鄉有極大的不同,就說這雪,南澤之地哪裏來的這麽大雪。他生平第一次看這鵝毛大雪,還飄了三日。見著街上熱鬧非凡,就帶著宋默跑了出來閑逛。


    沒曾想就遇見這個小沒良心的!


    笙歌沒有生氣玄澤對自己孩子氣的一麵,本想上前說話,卻瞥見一道身影。兀自彎下身子,捏了兩個雪球,一個朝他臉上砸去,一個往他脖頸間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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