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清聽完少棠的話,兩根手指摩挲著茶杯的手柄,沉思片刻,問道:“我記得,你那個所謂的妻子並沒有娶進門,她不是嫌棄你家裏沒落,要跟你退婚嗎?怎麽又會來找你?”


    少棠神『色』黯然的垂下了頭,“當初我父親為了保住我的命,不得已,把我送進了戲園子,戲子下賤,小琴看不上我也是正常的,隻是,我們兩家到底是世交,她在這世上已經隻有我一個親人了,我不能不管她,再說,也是我把她送進去的。”


    夏夜清掃了他一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知道沾染毒癮的人有多可怕嗎?一旦毒癮發作,是六親不認的,你別告訴你,你退隱的那一年裏,就是為了照顧她。”


    少棠頭垂得更低,點了點頭,“的確是為了她,我想幫她戒毒癮,可是,試了很多次,都是徒勞,最後錢也花完了,才把她送進戒毒所。”


    夏夜清無奈的搖了搖頭,實在見不得他這個樣子,沒好氣的問,“你想我怎麽幫你?錢我有的是,你想花,我給多少都不心疼,可要我給一個吸毒的人,一『毛』錢都拿不出來。”


    少棠臉上火辣辣的,訕訕的道:“我不要錢,這段時間,我手裏有了點兒積蓄,倒也能應付,我隻是想讓你走走關係,把她救出來,警察廳那種地方,她一個女人,實在住不得。”


    夏夜清眯了眯眼睛,“女人?你碰她了?”


    “沒、沒有,不是我!”少棠連連擺手,一時情急,說漏了口,想要掩飾,也已經晚了,“我、我、我”了半天,最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夏夜清哂笑一聲,“少棠,我說你這個優柔寡斷的『性』子,什麽時候才能改一改?你和她的事情我不感興趣,可我把你當一迴事,我倒想問問,救她出來,你準備怎麽辦?繼續養著她?”


    “我、我想把她送到鄉下,給她買一處院子,讓她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夏夜清聽他這話,就知道勸是勸不動的,也沒了耐心,隨口說道:“好,我可以幫你,可是你要答應我,跟她保持距離。”


    少棠抬起了頭,俊美的臉上浮起一絲感激的笑,“夏總長,多謝!那天在園子裏,你火氣很大,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


    夏夜清低頭品了一口茶,淡淡說道:“少棠,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不在意這些小節,可對她例外,細致末梢我都要過問,更見不得她和別的男人有一絲親密,誰都不行。”


    少棠了然的笑笑,“那看來要恭喜夏總長,也要恭喜宋小姐了。”


    夏夜清也笑了,十分舒心的笑,“你放心,等到喝喜酒的時候,會給你下帖子的。”


    少棠也識趣,看他穿著打扮要出門的樣子,不敢多耽誤他的時間,正事說完,道了謝,起身匆匆離去。


    夏夜清坐上車,才要吩咐司機開車,突然想起什麽,又下車返迴了屋子裏,對張副官吩咐了幾句,才重新坐迴車裏,往宋府趕去。


    宋泠月已經迴來了,正在浴室裏洗澡,夏夜清輕手輕腳進了臥室,脫掉衣服,急吼吼的進了浴室,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必須好好把握。


    因為夏夜清的闖入,宋泠月洗澡洗了兩個小時才結束,好容易才從他魔爪裏逃出來,宋泠月頭發來不及擦幹就跑出了浴室。


    夏夜清拿著『毛』巾在後頭追,嬉笑著道:“好月月,我給你擦幹,身上濕漉漉的,會感冒的。”


    宋泠月堅決不肯,抓了一件衣服擋在胸口,威脅道:“要麽我自己來,要麽就讓我感冒,你自己選。”


    夏夜清『舔』了『舔』嘴唇,“小東西,學壞了!好,誰讓我心疼,舍不得你生病,『毛』巾給你,我去衝個冷水澡,等一下出來。”抬手把『毛』巾扔給了她。


    宋泠月接過『毛』巾,一邊擦頭發,一邊問他,“不是才洗過,為什麽又要洗冷水澡?屋子裏太熱了嗎?”


    夏夜清揭開身上的浴巾,頗有幾分無奈,“我倒是不怕熱,可它就說不定了,你又不肯幫忙,隻能用冷水降溫了。”


    “哎呀!你討厭死了。”宋泠月跺了跺腳,抬手把『毛』巾丟到了他身上,轉身背對著他,害羞的道:“你快去降溫,我實在幫不了你了。”


    夏夜清舍不得再折騰她,隻能忍著去衝涼水。


    從浴室出來,宋泠月已經坐到了床上,正在翻看一本畫冊,夏夜清擦著頭發走過去,俯身看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宋泠月看的是她自己的素描畫冊,畫的不是別人,是他,每一頁都是,笑的他,生氣的他,英俊的他,可愛的他,穿西裝的他,穿長衫的他,無一不好看。


    “好月月,這是什麽時候畫的?你為什麽畫我?”


    宋泠月臉紅了一下,手指摩挲著畫冊的一角,低聲說道:“每次你對我兇以後,我都會畫你,後麵十幾副,是你把我趕出公館以後畫的,我很想你,又不敢去見你,所以就在心裏一遍遍的描述,然後一筆一筆的畫出來。”


    夏夜清眼前浮現出她認真畫他的樣子,心裏一疼,俯身抱住了她,“好月月,我以後再也不對你兇了,我隻對你好,把所有的好都給你,再也不吼你了。”


    宋泠月抬起頭,大眼睛盯著他,“你說真的?”


    夏夜清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真的,以後我再吼你,就讓我吃槍子兒,讓我……”


    後頭的話沒說完,宋泠月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皺著眉頭嗔道:“不許胡說,不許咒自己,我相信你,你的每一個字我都相信。”


    夏夜清親了親她的手心兒,順勢把她壓在床上,身子虛撐在她上方,溫和的道:“你不用擔心,為了你,我會好好保護我自己的。”


    宋泠月難得見他這麽溫順,想起白天的事情,試探著問道:“清哥哥,我想問問,我家的工廠,什麽時候才能解封?”


    夏夜清低頭吻在她鎖骨上,含糊的說了一句,“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怕你經營不起來,等我想好接手的人,再解封也不遲,你也不要想著去經營工廠,我自會替你打算,你要做的,是想好怎麽做夏太太,其他的,不要去想了。”


    宋泠月後頭的話就沒有說出來,看來指望他同意是不可能的,隻能等廠子運作起來再告訴他,或許到那個時候,他就會改變對她的看法。


    金家的速度很快,白秀林一點撥,他們就告到了司法處,司法處的人不敢怠慢,連夜就查封了金凱門,又經過夏夜清的示下,對金凱門公開拍賣。


    京都敢得罪魏千帆的人不多,有能力一舉拿下金凱門的也不多,唐風適時出手,將金凱門這棵搖錢樹,穩穩當當的收入囊中。


    魏千帆半路被人截胡,沒想到釣出了唐風這條大魚,自然而然想到了背後的夏夜清,對他的恨意又多了幾分,更想方設法想要對付他。


    這天一早,夏夜清才動身去了海關,魏千帆就來了電話,說布廠已經解封,讓宋泠月先過去看一眼。


    宋泠月怕夏公館的人會通風報信,沒敢讓人開車送,讓小童爸爸拉上車,帶她去了工廠。


    工廠的封條果然被揭掉了,魏千帆已經讓人打開了大門,正在大門口等她,見她到來,親自上前把她扶下了車,帶著她進了工廠。


    工廠被封了太久,到處都是死沉沉的一片,進了廠房,裏頭的設備上都生了鏽,布滿了蜘蛛網。


    魏千帆帶著宋泠月在裏頭轉了一圈兒,走到後頭的庫房,發現其中一個庫房上還貼著封條,看封條的樣子,是新封上的。


    宋泠月覺得奇怪,扭頭問道:“千帆,這個庫房為什麽被封了?稅務司怎麽說的?”


    魏千帆攤了攤手,“可能是裏頭的貨物要處理,好抵掉一部分稅務,能把廠子解封已實屬不易,我也沒有多問。”


    他這樣說,宋泠月也不好再追問,畢竟是他費盡心思解封的,不能總為難人家,笑笑道:“沒關係,廠子重新開工,又要改進技術,估計產量不會太高,少一個倉庫也不礙事。”


    魏千帆引著她出了廠房,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我那邊的設備,明天就可以運過來,不知道工人什麽時候能到位?”


    宋泠月想了想說道:“我已經聯係了一部分人,他們很願意迴來,有一部分找到了新的下家,不好辭工,要另召新人補充,還有幾個跟隨我父親多年的技術員,也願意迴來,等他們一到,就可以開工,也就三五日。”


    魏千帆點點頭,“那很好,設備運過來,再安裝調試,也要三五日,時間剛剛好,兩邊都不耽誤。”


    兩人約好下次見麵的時間,宋泠月就準備坐車迴去,魏千帆又叫住了她,思慮著說道:“這廠子從前是宋先生的,以後辦起手續怕不方便,所以,我托了司法處的朋友,給你辦一個繼承,讓你成為廠子的合法經營人,以後處理事務也方便些。”


    宋泠月也不知道這樣合不合適,沒有答應他,隻說要迴去考慮一下,然後再給他答案,魏千帆倒沒說什麽,目送她上了車,自己也迴到了車上。


    司機啟動了車子,問他去哪裏,魏千帆說道:“我約了嚴少爺在咖啡廳,去中央大街,想必,他已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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