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兩條街,前頭的四個人還在往前跑,宋泠月也執著的跟著追,隻是體力消耗過度,明顯要跟不上了。


    四個人拐了一個彎兒,進了一個巷子裏,宋泠月也跟著追了進去,卻見這巷子盡頭是一處半掩著朱漆大門的宅院,門樓上掛著帶穗子的紅布,還掛著紅『色』匾額,上頭寫著“紅鸞閣”三個描金大字。


    門兩側是一副對聯,上聯是:芙蓉帳暖消夜愁,下聯是:粉黛胭脂度春秋,這對聯就顯出幾分風塵意味了,顯然這裏是青樓,看規格,還是家上等的。


    搶東西的四個人走到巷子裏就不見了,顯然是進了這裏頭,宋泠月因為從前的經曆,對這青樓從心裏生出幾分懼意,縱然是少爺的打扮,也遲遲不敢進去。


    可包裏的東西要是丟了,錢取不出來是小事兒,印章要是被挪用了,那可要出大事兒,這可怎麽辦?


    在門口徘徊了半天,最後心一橫,拿印章要緊,豁出去了,反正她現在是男人打扮,謹慎些該不至於被戳穿,伸手壓低帽簷,束起風衣領子,大搖大擺的敲開了紅鸞閣的大門。


    紅鸞閣這時間還沒有營業,一個小廝聽到叩門聲迎出來,看她穿著打扮十分洋氣,又是個大少爺做派,畢恭畢敬的問道:“這位少爺,咱們這裏的姑娘大多在休息,您是有相約好的嗎?”


    宋泠月往院子裏瞧了一眼,看不到人,問他道:“在我前頭來了四個人,他們去了哪兒?”


    這裏頭的小廝,個個都人精似的,不見好處,怎麽可能開口說實話,嬉笑著道:“少爺,這一天天人來人往的,我可記不清啊!”


    宋泠月暗暗翻了一個白眼,從衣兜裏『摸』出十塊錢給了他,“這下能好好迴想了嗎?”


    小廝一看是張大票子,喜滋滋的揣起來,如實說道:“您說的是四個彪形大漢吧?他們進了後頭的大包房,看著急匆匆的,手裏還提著個牛皮的公文包。”


    宋泠月確定是那四個人,對小廝說道:“你帶我去他們的包廂,另外,麻煩你給這個地方去個電話,是我朋友家裏,讓他派人來接我一下,就說有急事。”說著話,掏出朱洪生的片子遞給了小廝。


    小廝是認字的,朱洪生是蓉城有名的大亨,他自然認識,一聽這位少爺跟朱老板認識,不敢含糊,應了一聲,急忙帶著她去了後頭的包廂。


    小廝把宋泠月領到門口,就去外頭打電話,隻留下宋泠月一個人,周圍的包廂都靜悄悄的,隻有最裏頭的有輕微的動靜,也聽不出是什麽動靜。


    宋泠月此時有些後悔了,應該讓小廝敲開了包房門再走,萬一有不堪入目的畫麵,她也好躲避,可是眼下小廝出去了,周圍一個人都看不到,她隻能硬著頭皮自己敲門了。


    低著頭重重敲了幾下門,裏頭傳來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似乎料定是她追了過來,不懷好意的說道:“想要東西就進來啊!看爺爺不把你這小白臉兒給扒光。”說著話,還無恥的大笑了幾聲。


    宋泠月一驚,頓時醒悟過來,他們有四個人,她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萬一被識破了身份,這裏可是青樓,後果不堪設想,攥住自己的衣領子,轉身就要跑。


    還沒跑兩步,身後的門“哐當”一聲被推開了,搶包的大漢緊跑幾步追上她,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領子,拖著她就往包房走。


    宋泠月嚇得臉都白了,失聲尖叫,“來人,救命啊!”手背到腦後,去掰扯那大漢的手。


    那人力氣極大,幾下把她拖拽到門口,甩手把她扔進了包房,“咣當”一聲,關上了房門。


    宋泠月從地上爬起來,捂緊了自己的衣領子,驚恐的看著四個圍上來的人,公文包就在地上擱著,她卻沒能力去搶了。


    包房另一側的軟榻上,睡著兩個衣衫不整的姑娘,聽到動靜,其中一個抬起了頭,睡眼惺忪的問了一句什麽,那大漢扭頭吼了她一嗓子,姑娘不敢吭聲了,埋頭繼續睡覺。


    “小白臉兒,你膽子不小,敢一個人追到這裏來,看來不給你點兒教訓,你是不知道悔改。”


    宋泠月呸了一聲,她此刻已經緊張的腿肚子都抽筋了,卻依舊強裝著鎮定,邊搜索著周圍有什麽可以防身的,邊說道:“這公文包裏的東西對你們沒用,你們為什麽要搶?若是要錢,我可以給你們錢。”


    一個下巴有小胡子的走上前一步,嗤笑道:“你以為我們稀罕你的錢?我們是要你滾出蓉城,想在我們這地盤兒做生意,還不給我們東家臉,你趁早滾蛋。”


    宋泠月總算是明白了,看來這是在蓉城遭遇了競爭對手,對方不想讓她立足,又不敢明目張膽,所以就找人來下黑手,果然是個狠角『色』。


    “蓉城不是你們東家的,誰都可以經商,如果他不滿,可以一起坐下來商談,我的廠子也不是排外的,如果有合作意向,都可以談,為什麽要用這種強盜行徑?”


    小胡子冷笑一聲,“那你就要問朱洪生了,我們東家出一樣的錢,他為什麽要把廠子賣給你這個外人?既然你收了,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嗬!”宋泠月苦笑,原來是這樣,看來朱老板這廠子的確有很多人想要,隻是最後卻賣給了她,這事情怕沒那麽簡單。


    話說到這個地步,顯然是沒辦法和氣的解決了,小胡子後退一步,抬了抬下巴,示意其他三人上去捉住宋泠月。


    宋泠月下意識的後退兩步,慌『亂』之中,看到靠牆的小矮榻上放著一支煙槍,想也沒想,跑過去把煙槍抓在了手裏,對著圍過來的三個人晃了晃。


    “你們別過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哼!那我們就看看你怎麽個不客氣,不把你打的滾出蓉城,爺爺誓不罷休。”


    話音落,三個人揮舞著大手撲了過來,宋泠月抬手把煙槍朝最前頭的人扔過去,前頭的人躲避不及,煙槍砸在他臉上,一下子砸出一道血口子,那人疼的殺豬一樣叫起來。


    宋泠月緊張到幾乎要失去理智,一邊躲避,一邊把手邊『摸』到什麽東西,統統朝著他們丟過去,屋子裏一時間雞飛狗跳,動靜大到嚇人,睡覺的兩個姑娘都嚇醒了,尖叫著蜷縮到軟榻的一角,惶恐不安的看著混『亂』之中的幾個人。


    “小白臉子,讓爺爺抓到你,非把你剝一層皮下去。”一個人怒罵了一句,半天沒抓到宋泠月,他有些惱火兒。


    宋泠月把最後一樣東西扔出去,再沒了可用的武器,此刻她的精神高度緊張,力氣也大到不行,順勢抓起姑娘身上的被子,朝撲過來的三人唿過去,趁他們被蒙住頭,轉頭就往門口跑,拉開屋門就要逃出去。


    小胡子三步並做兩步追過來,再次扯住了她的衣領子,宋泠月幾乎絕望了,撕心裂肺的哭喊了一聲。


    不等她被拖進去,前頭一個包廂突然打開了門,一個穿著白『色』綢緞睡衣睡褲的高大男人走了出來,『揉』著惺忪的雙眼,不耐煩的吼了一句,“他娘的,大清早吵什麽吵?”


    宋泠月聽到這個聲音,幾乎要熱淚盈眶,雙手死死地把住門框,衝著前頭的人吼了一句,“唐風,救我!”


    唐風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地上被拖的狼狽不堪的宋泠月,心裏一驚,居然是她?怎麽會這麽巧?


    門即將關上的一瞬間,唐風及時趕到,雙手扯住門的兩邊,愣是抵住兩個大漢,把門扯開來,兩手撐在門框上,翻身就是一腳,把門口的人踢了個跟頭。


    唐風身手極快,不等其他三人反應過來,他已經撲了過去,一拳打在小胡子下巴上,宋泠月在門口都聽到了牙齒鬆動的聲音,小胡子痛唿一聲,疼的哭爹喊娘的倒在了地上,捂著下巴滾來滾去,地上一灘血跡。


    另兩人看這人的身手,他們明顯不是對手,轉身就要逃,唐風一腳踹倒一個,後倒下去的還想掙紮著跑,他上去又補了兩腳,還邊踢邊罵,“你娘的,大早上擾了老子的清夢,去死吧你!”


    宋泠月不想鬧出人命,爬過去抱住了他的腿,淚眼朦朧,一頓一頓的道:“唐風,別打了,鬧出人命,就不好了。”


    唐風抿了抿有些『亂』的短發,停下了踢打,伸手把她從地上扯起來,恨鐵不成鋼的道:“看你個慫樣子,死就死了,蓉城那天不死幾十個,外頭野地裏一埋,誰管他怎麽死的。”


    宋泠月再怎麽說也是個女孩子,樣貌可以偽裝,聲音可以偽裝,內心偽裝不了,抹了抹濕潤的眼角,不想被他看笑話,垂著頭說道:“我是準備在這裏長久做生意的,還是不惹人命官司為好,你才出了土匪窩,最好也別招惹。”


    唐風古怪的笑了一聲,彎腰湊到她跟前,扯了扯嘴角,說道:“來這裏做生意?你腦子進水了嗎?”


    宋泠月對他這句話十分不滿,又礙於他是救命恩人,不好說什麽,隻好避開這個話題,看著他一身裝束,支吾著問道:“你,你來這裏,找姑娘嗎?”


    唐風瞪了瞪眼睛,又直起身甩了甩頭發,扭過頭去,不自在的說道:“不是,我不是來嫖的,我那個,來這裏睡了個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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