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暴風驟雨過後,某人終於得償所願,明明已經饜足卻又覺得不夠飽,抱著懷裏的人,還想著要不要趁著晨光初熹,再來一局,可是懷裏的人卻累得早早睡過去了。


    程婧嬈算是明白了,那什麽積攢了三十幾年,暴發力實在驚人,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融化了,拖著快散架子的身體,搞不好這一天都得在床上養精氣神了。


    靳紫皇這種智商的人,真是太可怕了,什麽東西都可以無師自通,明明他之前說他從來沒有過,可爬到床上,那真不像是沒有過的人。


    程婧嬈指責靳紫皇時,靳紫皇理由充分,“我在腦海已經想過千百遍的事,如今隻是如實實踐,不可能哪裏做得不好的。”


    程婧嬈:“……”她嘔得快要吐血了。


    初償滋味,如附骨之蝕,接下來的幾天,別墅裏隨處可見靳紫皇抱著程婧嬈的身影,程婧嬈覺得自己長腳都是多餘的,她哥的體力展現不隻在床上,簡直是吃了波菜的大力水手,恨不得把她變成連體嬰。


    要不是她哥還有政務和靳家的家事處理,她估計著全天二十四小時,連著入廁靳紫皇都想替她了。


    靳紫皇的假期不長,眼看著就沒有幾天結束了,靳紫皇非常惆悵,總覺得意猶未盡,想把程婧嬈帶去海苔國,程婧嬈堅決不從,理由是名不正言不順,她可不想在總統府裏,還被抱來抱去的。


    靳紫皇不認同程婧嬈的說法,他們明明已經是未婚夫妻,怎麽能叫名不正言不順呢,再說了,就是名不正言不順,誰還敢在他麵前多一句嘴嗎?


    打破這種平衡的是尤菁菁打來的電話。


    那天,剛好靳紫皇去書房簽文件,程婧嬈難得的輕閑,開了筆記本準備處理出版社的一些常務工作,尤菁菁就是這個時候打來電話的。


    程婧嬈因為要打字處理工作,就放了免提,誰知道靳紫皇剛好走進來,然後就聽到尤菁菁一腔興奮略帶嬌羞地說:“程姐,你忙嗎?我沒有打擾你吧,我快要結婚了,你有沒有時間來參加我的婚禮,我想邀請你和安姐做我的伴娘呢!”


    走在門口,還沒有到床邊的靳紫皇生生地頓住了腳步,婚禮?別人的婚禮?他紮心了。


    程婧嬈到沒有紮心的感覺,她隻是覺得十分意外,尤菁菁和陳京飛戀愛在一起,好像沒有多久吧,這麽快就要結婚了嗎?


    “程姐,程姐,”程婧嬈一直沒有迴應,電話那邊的尤菁菁淡定不起來,開始催了,“你有沒有時間啊?”


    程婧嬈連忙放棄短暫的恍惚,笑著應她,“別人的婚禮呢,我就要考慮考慮,但是我們親愛的尤小公主的婚禮,那我是一定要去的,別說是伴娘,還要有大大紅包才行。”


    尤菁菁算是除了安薔之外,她比較好的閨蜜了,她的婚禮程婧嬈肯定是傾心而往,何況新郎還是陳京飛——她兒子的救命恩人兼人生導師。


    “那我可等你噢,程姐,距離我婚禮還有一個月,我好緊張,陳京飛他們家把婚禮訂到了南省,說我們結婚的月份那邊暖和,正適合。”


    接下來,尤菁菁又長篇幅的敘述了婚禮的細節等等,這些都是暫時訂下來的,與婚禮他和陳京飛都插不上什麽嘴,哪怕他們是主角,都由陳京飛他媽一手操辦的,公主心十足。


    靳紫皇豎著耳朵聽得很仔細,順便觀察程婧嬈的表情,看看尤菁菁在敘述婚禮哪個環節上程婧嬈的眼睛亮一亮,他都悉心記下來了,他和程婧嬈的婚禮要想舉辦,指著程婧嬈是沒戲了,不定猴年馬月,還是他自己來吧。


    等著尤菁菁掛了電話,程婧嬈抬頭,就看到靳紫皇憂鬱得一臉大馬猴狀,凝眉深目地看著她呢,程婧嬈深覺不好,正想開口說些什麽,靳紫皇搶她之前先說話了。


    “年輕人都要結婚了,我們這種十幾年相對而過的,卻還要拖著,怎麽都說不過去呢。”


    靳紫皇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竟然是恨婚族中的一個,總覺得這和他的人設很不附呢。


    程婧嬈連忙安撫馬上就要炸毛的靳紫皇,“正因如此,我們要大人大諒,和年輕人爭什麽,太草率了,我們還要度量度量!”


    “那你覺得還要度量多久?”靳紫皇一刻都等不急了,“我總統任期內,有戲嗎?”如無意外,他可能還會連任一屆。


    程婧嬈哪裏敢說沒戲,靳紫皇背後都能看出小宇宙散發出的紅光了,這時候萬萬是不能再刺激他的了。


    靳紫皇看著駝鳥一樣的程婧嬈也不打算逼迫她,反正有些事情,還是他來拿主意就是了,婚禮……好吧,婚禮也由他來訂細節就是了。


    港城一去,兩星期左右,程婧嬈再迴來,看到前來接她的兒子,覺得她兒子又長高了許多,俊秀之氣隔著幾米,就生生逼迫而來。


    機場裏,偷盯著他兒子看的人,大把大把的,程婧嬈深以為豪,她上輩子是有多傻,竟沒有把兒子接迴來養。


    這一段時間,兒子的課業也很好,看出來是真用心了,每天都學習到很晚,有不懂不會的馬上就問,是真奔著三好學生而去的啊。


    程婧嬈汗顏,她這一世出於愧疚,出於對前一世的彌補,出於對重生的感恩,把薑民秀接到身邊,卻從來沒有奢想過,能把這樣一個從小與書本無緣的孩子培養成鑽進書本裏的好學分子。


    時光、人事,交疊而變,擋不住的終歸擋不住,易逝的終歸易逝,卻總有些驚喜,驚豔著人生,支持著一路走下去,跌倒也不怕,還能有勇氣爬起、繼續。


    程婧嬈伸手一把攬住兒子的肩頭,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母子親密地離開機場,走去機場外麵等候的車輛。


    “你尤阿姨要結婚了,和你陳大哥,有沒有告訴你啊?”


    坐在車裏,程婧嬈還不舍得鬆開兒子的手,果然她後宮的正確開啟方式還是她帥氣的兒子。


    “嗯,我知道了,”


    前幾天接到陳京飛的電話的,還請劉濤、小眼鏡及他一起吃了頓火鍋,“陳大哥是不想結這麽早的,但陳太太總是催,說像尤阿姨這麽好的姑娘,要是不抓緊些,很容易就跑掉了,這個威脅對陳大哥很起作用,陳大哥就決定結了。”


    現在的陳京飛正是熱戀中的人,眼裏全是尤菁菁,每天車接車送尤菁菁上下班不說,時而還要朋友圈秀個小恩愛。


    陳大哥原本還想讓他去當伴郎,後來還是尤阿姨提出不妥,畢竟尤阿姨是想請他媽做伴娘的,哪有伴娘是媽,那邊伴郎是兒子的。


    陳大哥覺得可惜,隻得退而求其次,請他們樂隊在婚禮上表演節目,薑民秀答應了。


    梅傑醫生知道陳京飛和尤菁菁的婚事後,主動要求承擔伴郎的職務,哪怕他和陳京飛不熟,陳京飛也不好拒絕他,誰讓人家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程婧嬈大約猜出一向高冷不理人的梅傑醫生非要跑去陳京飛婚禮當伴郎的原因了,一是安薔是伴娘之一;二是……估計和靳紫皇一樣,想取取經,提前熟悉一下婚禮細節,畢竟把安薔娶迴家,已經是梅傑醫生畢竟的理想信念之一了。


    “明天我去出版社,就能看到你尤阿姨了,再問問婚禮的具體情況,看看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程婧嬈也算是尤菁菁的娘家人,尤菁菁的家在外市,在這座城市沒有什麽親人,她要多盡姐妹、領導之情才行。


    別讓這小丫頭一生一次的大事,有什麽瑕疵和遺憾。


    “一會兒去外公家,媽媽給你做好吃的,媽媽又學了兩道港式菜,不知道上手怎麽樣,噢,還給你帶了禮物迴來,”


    說完尤菁菁,程婧嬈有空提起自己那大大的行禮箱了,很興奮地向兒子獻寶,那裏麵有一件新上市的psp,兒子雖然對電玩不癡迷,但男孩子總是喜歡玩點遊戲的。


    薑民秀暫時忽略程婧嬈提的禮物和港式菜,他抿了抿唇,小心提醒道:“你去港城的這段時間,外公的情緒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是非常的不好。要不是他攔著,估計一天三個電話打去給他媽,都是正常的。


    哎,老爺子真是越來越敏感脆弱傷不起了。


    他媽是極聰明的人了,他想隻要說這些,他媽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了。至於為什麽心情不好,那還不是出在他那山寨舅舅靳紫皇身上嘛。


    他聽劉濤說老丈人之與女婿,那基本就是情敵關係,比著千古難題的婆媳關係,也絲毫不差的。


    劉濤是這麽舉例的,他說你想想你辛辛苦苦養了二十幾年的名貴花草,忽然之間被一頭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豬給拱了,你心情能好嗎?哪怕那頭豬也是稀世名貴,甚至可能超過天蓬元帥那種職位的神仙,但在你心裏,他也是配不上你名貴花草的豬。


    薑民秀反應了一下午,反應過來劉濤話裏的意思,似乎是那個道理。將心比心,他要是有一天有個女兒,千珍萬貴地寵大,也不願意交給別的男人。


    據說他爸和他媽牽扯不清時,他外公一個自詡斯文的大學教授,也曾提兩把菜刀,追著他爸跑出去半個留原市,他奶奶直到死還提過這事,說他媽是潑婦都是遺傳於他外公那個老流/氓。


    事實證明,他媽既不是潑婦,他外公也不是老流/氓,但他奶奶說他外公做的事,又絕對沒有胡言。


    雖然他爸和他山寨舅舅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但在他外公心裏,都是來搬他媽那盆名貴花草的,估計著他外公心裏泛的酸一點兒不會比他少吧。


    反正最近這幾天,他外公格格楞楞的,看什麽都不順眼,連著來福都罵過一迴了,弄得來福挺委屈的。


    親爹心裏不平衡了,這點很可怕,程婧嬈還是蠻顧忌的,警報立刻拉開,都怪靳紫皇,討好她爸十多年了,竟還沒有討好明白,明明之前父子一樣,現如今都不敢在她爸麵前出現了,看來不管多硬的男人,做了女婿,在老丈人麵前,都是軟腳的。


    迴到程逸先這裏後,果然見著程逸先的臉色不好,但對女兒殷勤遞來的禮物,還是照常收納,女兒新露手做的港菜,也是品嚐不斷,就是委屈著一張拉長的臉,不太愛說話。


    程婧嬈也是拿她爸沒有辦法了,由著他來吧。


    薑民秀低調無聲地左右瞟著他媽和他外公,深覺他外公都要憂鬱成一朵小蘑菇了。


    到了晚上,他主動拉著來福去樓下,說是去看林爺爺,其實是給他媽和他外公好好溝通的時間,他覺得在他媽可能要嫁給他山寨舅舅這件事上,他外公比他還需要心理疏導。


    “你決定嫁給靳紫皇了?”


    程逸先問女兒的語氣有些生硬,程婧嬈額下一頭黑線,這真是喜歡的時候親昵地叫東辰,這不好的時候直唿其名了。


    “我想等民秀成年以後再說,”


    這是程婧嬈原本的打算,顯然靳紫皇是等不了,在得知尤菁菁和陳京飛即將結婚的消息後,整個人都亢奮了,怕是連處理總統政事時,還得想著什麽時候抓緊結婚呢。


    送她去機場時,戀戀不舍到想要跟她一起飛迴來了。


    “對你兒子真好,你怎麽沒想想我,沒想過把我養老送終之後,再嫁給靳紫皇呢。”


    程婧嬈當然知道程逸先說的是氣話,她像是迴到了二十年前,做一個小女兒的樣子,湊到了程逸先的身邊,拉了拉程逸先的手,嬌嬌地說:“那我不得一輩子不用嫁了,誰不知道我爸能長命百歲的。”


    “長命百歲?氣都要氣死了,”程逸先這麽說著,手還是撫住了女兒的手臂,“你媽出事後,許多事情我都看得越來越小了,這世間,你是我最親最親的人,爸爸不想你受一點兒委屈,想你安樂一生。”


    程婧嬈何嚐不知道,做靳紫皇的女人,會風光一輩子,但也會提心吊膽一輩子,你要有和他君臨天下的榮寵,自然要分擔榮寵背後的所有風險。


    不過,經曆兩世,重生一迴,生死之事,程婧嬈早已經看輕了,兩世裏,靳紫皇無疑是最適合也是最愛她的男人,她沒有道理不與靳紫皇執子之手、與之攜老的。


    程婧嬈接近於赤誠般祈禱的語氣說:“他對我挺好的,我想我這輩子剩餘的時間給予他,也是一種圓滿。”


    一切,仿佛就這樣塵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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