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意外事故的來臨,使得原本好好的視察工作不得不中斷,少管所所長親眼目睹事故發生的過程,整張臉都氣黑了,


    這都叫什麽事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這事,是這股子歪風當他不存,還是那不應該出現的瓦瓦罐罐當他不存啊!


    他上任少管所所長也有十年,一直兢兢業業致力於少管所朝向新風氣、新形象、實現新作為而發展,這才什麽形象都不顧地四處拉讚助,想把少管所建的更好一些,硬件設施和軟件配套都有所提高,使被送到這裏的少年們能有一個相對舒適的環境改造和學習,別與正常學校的學生落差太大,結果呢,總有一些人看不慣他這裏過得好啊。


    “查!必須查!”正所長一怒之下,整個少管所都跟著顫抖起來,“什麽歪風邪氣都要給我擋下去,當我眼睛瞎還是以為我當年刑偵學都是還給老師了!”


    纏著一腦袋繃帶和一隻托著檔板的手的白清洋,坐在少管所那間配置還算不錯的醫務室,看著少管所所長對著另外兩位副所長‘嗷嗷’發脾氣,陪站在白清洋身後的秦副總一腦門子的冷汗。


    哎呦我的天,出來一趟,把主子傷成這樣,他這責任大了去了,迴去以後能不能保住位置,他也是很擔心啊。


    在他家主子出了這事之後,他第一時間就要帶他家主子迴市內最好的醫院治療,奈何他家主子硬是挺著說沒事,就要從少管所的醫務室裏處理。


    這倒是給少管所所長無形間增加了很大的壓力,白大金主不但在危險時刻奮不顧身、英勇保護少管所的少年犯,還對少管所醫務室如此信任,在受傷之際,仍然願意留在少管所裏,所長是相當感動的。


    哪知道他這邊剛吼完兩位下屬,按排完工作,那邊白大金主就開口問他,“不通知一下受傷少年的家長嗎?”


    在危險時刻被白清洋保護過的薑民秀,還在裏間的處置室裏包紮傷口,白清洋已經有些著急,安捺不住雀躍的心情了。


    至於所長安排的什麽大力調查,他一點兒不敢興趣,也沒有安排到他的心裏——哪怕這裏有什麽陰謀詭計,他暫時也顧不上來了,他隻知道程婧嬈要是不來,他不是白忙乎了咩。


    “呃,”所長沒想到白清洋會這麽問,一時有點不知措,直覺地說:“沒,沒這個必要吧。”


    那孩子也沒有傷到什麽地方,他們自己處理就可以了吧。


    白清洋示威一樣展示了一下他受傷的胳膊,“怎麽叫沒這個必要呢?”


    “這……”


    少管所所長其實很想說的是之前您不是說您自己很低調嗎?記者媒體什麽的宣傳都不要麽,這還需要用某位家長當麵感謝一下嗎?


    “所長,我頭上纏了十六圈紗布,你總不好讓我白纏吧?”


    白清洋還好意思說,秦副總旁邊都不好意思聽了。


    他家主子的手是真傷著了,替那孩子擋掉來的重物時砸到了,至於頭,那隻是蹭破了點皮,醫生說抹點紅藥水、貼塊紗布就行,可他們家子非讓人纏紗布,好嘛,一圈還不行,這整整纏了十六圈,把頭硬是生生纏大了三倍,看著都瘮人。


    白清洋如此堅持,所長也不好再說什麽了,白總必竟是為了他們少管所受的傷,提出的要求也不過份,他們不好阻擋,隻求白總大人大量,不要難為那位受傷少年的家長就好。


    程婧嬈接到陳京飛打來的電話時,正在出版社校稿子,這是她自己在網站專欄的第一篇稿子,寫得極其仔細認真,沒做過什麽一炮打響的美夢,但至少不能顯得平庸不堪、沒新意。


    聽陳京飛說薑民秀在勞動中受傷,程婧嬈當時就嚇出一身冷汗來了,哪還有心思管稿子,拎起外套跑出版社。


    出版社樓底下打車打不到,程婧嬈才覺得自己前世今生虧欠的生活技能實在太多了,她都沒想過弄台車,她那駕照考來就是個擺設啊,幸好,她急得不行時,遇到剛做完采訪迴來的尤菁菁。


    尤菁菁這姑娘很有憂患意識,畢業以後雖然一直租房子,但卻用四年攢下的獎學金給她自己買了一輛代步用的小qq。


    “程姐,你不知道,擠公交和地鐵太難過了,我有一次被一位大媽灑了一身的韭菜花,我當時就決定了,哪怕餓死,也要買台代步車,我絕不要再去擠公交和地鐵了。”


    這是尤菁菁對程婧嬈講述的買車所發生的剛需過程,程婧嬈因著和安薔一起住,安薔有車,她出入都安薔捎帶,不覺得沒車有什麽不方便的。


    直到今天,接到薑民秀受傷的消息後,她打不到車,需要截獲尤菁菁的小qq往少管所開時,心情幾乎是崩潰的。


    “明天,明天我就去買台車,動力好馬車足,至少從城區開往少管所,可以開出你那台車的速度來。”


    程婧嬈一邊向安薔諮詢著薑民秀在少管所勞動時受傷後所發生的各種可能性的法律諮詢,一邊向安薔抱怨著車與車的不同。


    “你到是給我打電話啊,我接你過去多好,”安薔也開始懷疑和正廟裏求的那張福到底管用了麽,程婧嬈這兒子的事還是沒順當啊,“現在用不用我開車追你去啊?”


    “不用了,等我到那兒,看看什麽情況,要是我處理不好,我再給你打電話吧,”


    程婧嬈好久沒開車了,心裏急,也不敢太加快速度,隻等著出了市區上了國道後,再趕車程了。


    等著程婧嬈匆匆趕到少管所,被等在門口的陳京飛直接帶到少管所醫務室的時候,白清洋已經養精蓄銳地小眯一覺了。


    少管所的幾位領導,看到白清洋一臉疲憊,幾次提議要白清洋去招待客戶裏體息,白清洋都不同意。


    他必須要第一時間看到程婧嬈,用他自己身上的傷,給程婧嬈已深刻的震撼,收獲程婧嬈盈淚於睫的感激才好。


    結果卻大大地讓他失望,程婧嬈如他想像中激動地跑了進來,卻連看都沒看到他,直接把他忽略過去,徑直奔向坐在醫護室最裏端位置的薑民秀。


    令他更不舒服的是隨著程婧嬈進來,跟在程婧嬈身後的那個身穿警服的男人,不正是之前他秘密跟蹤程婧嬈時,看到過的陪同程婧嬈一起去看話劇的那個嗎?


    原來這男人比他還過份、還有心機,為了追求程婧嬈跑來少管所當程婧嬈兒子的管教,這可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啊,比他更占先機啊。


    白清洋看向陳京飛的眼神裏,眯出危險的目光來,看得陳京飛莫明其妙的一陣寒意,腳步都下意識地停下來,沒有敢跟著程婧嬈一起向醫務室裏麵去。


    ‘母親’兩個字,前世和今生重生之前,程婧嬈雖然背負著,但卻是離著程婧嬈看著那麽近,其實很遙遠,在沒與薑民秀接觸之前,是深深體會不到為母的那種感覺的。


    在她重生後,來到少管所,認下薑民秀後,各種事情接踵而來,薑民秀之前的打架事件,眼前的意外受務,她卻一點兒不覺得有半分麻煩,為之奔波卻也覺得心甘。


    衝進少管所的醫務室裏,她眼裏幾乎是看不到一切的,恍惚一圈人影,直到最後焦距定格在薑民秀的身上,她的視覺才恢複了一般,明亮起來。


    “民秀,”程婧嬈撲到薑民秀坐著的病床處,抱住薑民秀就要仔細檢查,“傷到哪裏了啊,告訴媽媽,哪裏疼?”


    薑民秀不太能享受得了程婧嬈全身貼近的親密舉止,扭捏地躲了幾下,“沒,沒事,就是頭碰了一下。”少管所的領導也真是的,叫他媽來幹嘛,他又沒有真的傷得很嚴重。


    少年敏感複雜的心思,幾起波伏著,他媽才認他多久,又是在少管所裏認的他,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丟臉。他小的時候,在他奶總在他麵前說他媽不好的時候,他可是發過誓,以後一定要混得出人頭地給他媽看的,讓他媽看到他成功,後悔死當年丟下他的。結果呢?少管所裏見第一麵還好說,他此後還層出不窮地給他媽惹事,他媽應該更不會……喜歡他了吧?


    那邊全程關注的白清洋,羨慕嫉妒恨地直咬牙哼哼,他是空氣嗎?程婧嬈竟然把坐在更靠門口的他給忽略過去了,薑民秀那臭小子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有多巴不得程婧嬈對他溫柔地檢查傷口,想想他頭上纏的那十幾層的繃帶啊……也是心酸。


    “碰到了頭?”程婧嬈大驚,雖然她不是學醫的,但她近一年多一直照顧生病的父親,人體最重的要部位莫過於頭部了,傷到頭還能是小事?“做ct了嗎?”


    薑民秀都不知道ct是什麽,他直覺那東西應該是很高檔的消費,連忙搖頭,“不,不用,我就是劃破個小傷口,什麽事都沒有,都不疼了。”


    “什麽不用,”腦袋的事能馬虎嗎?程婧嬈堅決地說:“ct必須要做,要是傷到裏麵,眼睛是看不到的,一時也不會覺得疼,等以後發作起來,就不好處理了。”總要排除有沒有腦震蕩之類的啊。


    “我覺得也應該做,托你兒子的福,我這腦袋也順道一起做了吧,”


    不甘被程婧嬈長期當空氣的白清洋,終於忍不住出聲了,他覺得他要是再不說話,程婧嬈能把他忽略到太平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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