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正元帝的話,季華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有了靠山,開始講述銘州雪災。


    去年冬日,銘州突然發生暴雪天氣,波及到四縣,民屋垮塌無數,死傷不少,可謂民不聊生。


    長恆縣就是災情最嚴重的,季華身為縣令到處奔波,帶領衙役救助百姓,星夜趕往銘州城太守府請求撥糧撥款,賑濟災民。


    然而季華絕望了,他一到太守府就被抓了起來。


    直到半個月後,他才在心腹的幫助下,從太守府逃脫,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銘州的糧商囤貨居奇,高價賣糧,導致受災的四縣糧食價格飛漲,暴漲十倍不止,很多百姓苦不堪言,餓死者也不計其數。


    原來竟是糧商和銘州太守勾結,讓銘州太守延遲上報災情,在朝廷的賑災糧下來之前,先賺他一波錢。


    地主豪紳更是趁此機會兼並窮苦百姓的土地,趁機讓人為了一口生機賣身為奴。


    亂世災年,往往是這些大族擴充勢力的時候。


    季華不甘心啊,這樣下去的話,受災嚴重的長恆縣將會死多少人,他根本無法想象,他枉為一方父母官。


    於是季華迴到長恆縣,想要再想想辦法,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死亡”了,長恆縣的縣丞已經掌控了大權,要置他於死地,太守還派出官兵來追殺他。


    在幾名護衛的保護下,季華混到了流民之中,準備赴元京告狀,一路顛簸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如果沒有昔日同窗作證,站在金殿之上,他連自證身份都做不到。


    “那你為何不直接找吏部?”丞相楊讚開口問道。


    季華繼續解釋。


    原來在曆經千難萬險來到元京之後,季華便聽人談到了靈犀時報,京畿衙門派人封禁靈犀時報。


    “臣在銘州之時,曾得江湖義士相助,對方自稱是靈犀時報的采編之人,專門宣揚天下不平之事,惟願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對方許諾將會在一紙報文上率先宣發銘州災情,以最快速度讓朝廷知曉,請朝廷賑災。


    前幾日臣在途徑亳州之時,也曾見到了靈犀時報,心中以為此消息定然已經傳到京城,朝廷定將有所應對。


    然微臣到京城之時,卻聽說京畿衙門總督下令收繳靈犀時報,將靈犀時報斥之為謠言。臣想要去找京畿衙門求證,結果卻被總督派人趕走,連句話都沒說上。臣一氣之下,才敲響了登聞鼓。”


    章忠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本以為季華告的是他,結果卻是銘州雪災,章忠還鬆了口氣。沒想到最後還是扯到了他的身上來。


    “陛下,臣冤枉啊!”章忠大喊一聲,跪倒在地上。


    “拖下去,嚴查。”正元帝直接打斷了章忠,一揮手就有侍衛進來將章忠連扯帶拉地拉出了大殿。


    正元帝神色冰冷,再讓章忠說下去,這狗東西難道還要說出封禁靈犀時報是他的意思嗎?


    別管靈犀時報所說內容有多少是真的,隻要銘州災情是真的,這口鍋就必須讓章忠背下來。


    “刑部、吏部,立即派人前往銘州調查。戶部,準備調糧賑災。”正元帝冷聲開口,“季華,此事若為真,朕定為銘州百姓……”


    “報……”一聲嘹亮的喊聲從外麵傳來,將正元帝的話語打斷。


    “啟奏陛下,兵部八百裏加急戰報送達。”殿外侍衛的稟報聲傳至。


    “叫。”正元帝身邊的大太監扯著嗓子喊道。


    一個風塵仆仆的驛卒進到大殿之中,單膝跪地,“參見陛下,鬆鳴縣奏報。”


    眾人一愣,鬆鳴縣送什麽加急奏報?


    季華卻瞬間激動起來,“鬆鳴縣定是看不過我銘州慘劇,這才送來的奏報。”


    鬆鳴縣是銘州旁邊啟州的縣城,發現銘州的災情也算是正常,銘州定然有不少難民跑到啟州去了。


    奏報送至正元帝的手中。


    正元帝一看,突然喉嚨口一甜,一口老血噴了出來,將百官嚇得夠嗆。


    “傳太醫,快傳太醫。”


    “陛下,您沒事吧?”


    “賊子,亂臣賊子!”正元帝順了一口氣,抹了把嘴角的血跡,整個人殺氣騰騰,將朝堂百官都給嚇懵了,一個個擔心不已,卻又不敢說話。


    “陛下,老奴扶您去休息,各位,退......”


    老太監想要直接宣布退朝,卻被正元帝給打斷道:“朕沒事,朕還沒說完呢!”


    太醫很快趕來,把脈之後說道:“陛下是急火攻心,這口血吐出來,休養幾天便好,沒有大礙。”


    聽到太醫的話,眾臣也將懸著的心放下,然後正元帝就在老太監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威嚴的目光掃過大殿中的所有人。


    “陛下,微臣鬥膽,敢問奏報中所言何事?”


    兵部尚書站了出來,這是兵部的驛卒,也隻能他硬著頭皮站出來問。


    “鬆鳴縣縣令上奏,銘州太守周乘在見到四皇子元懿後,自知事情敗露,企圖殺死四皇子。四皇子在護衛的保護下,殺出重圍,逃出太守府。緊隨其後,周乘發出告示,說他上奏朝廷銘州雪災,可是朝廷卻不聞不問,任由銘州百姓餓死凍死,可他不能坐視不管。而後周乘率領銘州守軍,會合各縣縣兵,鼓動難民,舉兵造反,一路將四皇子追殺到鬆鳴縣。鬆鳴縣縣令緊閉城門,派人八百裏加急前來求救。”


    正元帝的聲音透著冷酷無比的殺意,如同凜冬的寒風吹在眾人的心頭。


    群臣駭然,怎麽就造反了?


    季華的臉色瞬間變了,怎麽會?何至於此啊!


    “交國公,朕令你調兵平亂,救迴四皇子。”


    正元帝嗜血的聲音傳出,韓騰一步邁出,沉聲道:“臣遵旨。”


    “退朝。”正元帝轉身離去,大太監立即宣布了退朝。


    一眾文武官員感覺天都要塌了,付家才反、銘州又亂,一時間仿佛是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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