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僻靜的院落中,在一幹禁軍和暗衛的護衛下,正元帝憤怒無比。


    “陛下,李統領被暗器打中,戰死了。”


    這名校尉低頭承受著正元帝的怒視,如果不是李朗統領戰死,他才不願意到皇帝麵前來刷存在感,是個人都知道正元帝會大怒的。


    正元帝還沒罵完的話被噎住了,如鯁在喉。


    他的禁軍統領死了?


    “刺客死了幾個?”正元帝問道,既然是殺退,那應該沒殺光吧?


    校尉有些屈辱地迴答道:“闖入的刺客擊殺五人,別院外又有十名刺客接應,所以剩下那五人都跑了。我們已經派人去追了。”


    這個戰績,校尉一陣汗顏,根本說不出口。


    氣氛很壓抑,宛如雷霆隱於九霄之上。


    “陛下,還是先行迴宮吧。”暗衛趕緊開口。


    這夥刺客不同於凡人,十個人就敢殺入別院,誰知道十幾個刺客會不會再來一次迴馬槍。


    “迴宮。”正元帝狠狠地一揮衣袖,“留下點人,其他人全都跟我走。”


    正元帝穿過別院,看著多處斷壁殘垣,還有硝煙的味道,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


    來到別院門口的時候,京畿衙門、禁軍也都有大部趕到,護送著正元帝迴宮。


    看著殘破的別院,想到崔妃還有利用價值,正元帝幹脆也將人帶迴了皇宮,免得遭到不測。


    這是一個不平靜的晚上,禁軍大規模地調動搜查刺客和付氏餘孽,弄得整個元京人心惶惶。


    無數的官員和世家都聽到了動靜,暗中打聽傳遞著消息,在早朝之前,實際上已經將消息都打聽的差不多了。


    皇帝夜出皇宮,在皇家別院遭遇刺殺,禁軍損失慘重。


    很多人將皇帝遇刺和付家作亂聯係在一起,以為是付家的報複的時候,早晨有人在某條大街上發現了一個高高飄揚而起的氣球。


    氣球下方掛著一個長長的布條,拴在一個石墩上,還有文字寫在布條上,隨風飄揚。


    “夜襲皇家別院隻是警告,京畿衙門再不將人放出來,後果自負——靈犀驛。”


    消息很快傳入皇宮。


    此時朝會上,群臣對正元帝的龍體表示了關懷,不過看正元帝中氣十足的樣子,也知道昨晚應該是有驚無險。


    然而正元帝的眼神隻透露出一個意思,想要刀人。


    是個人都能夠看得出來!


    “兵部。”正元帝冷聲道。


    “臣在。”兵部尚書立即出列。


    “采納京城令的建議,將槍和爆炸武器列入管製武器中。”


    正元帝現在隻覺得林大偉簡直是個人才啊,眼光很長遠。


    如果早點聽從林大偉的建議,或許就沒有昨天的刺殺了。


    兵部尚書動了動嘴,想要說話,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臣遵旨。”


    腦海中浮現出下麵人匯報的關於皇家別院刺殺的描述,宛如天雷炸響,他這時若敢說一句反對的話,陛下怕是要摘掉他的腦袋。


    在處理了幾件政事之後,正元帝勾起一抹冷笑,“朕著實沒有想到,我朝竟然還會發生夜敲登聞鼓的事情,真是有意思的很啊!”


    “陛下恕罪,臣等萬死。”


    文武百官都在請罪,所有人都沒責任,又是所有人都有責任。


    “將人帶進來,朕要當朝審查。”


    正元帝此時內心並不想查什麽登聞鼓之事,不過現在輿論洶洶,他不能被抓住把柄,忤逆開國先祖旨意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做的。


    十幾個難民被帶上了朝堂,朝著正元帝磕頭,內心還有點緊張,他們也是這輩子都沒想過,竟然能見到皇帝。


    “你們有何冤情,如實說來。”正元帝嚴肅地開口。


    難民們都看向中間的那人,此人衣衫襤褸,右臂的袖子都沒了,大冷的天凍得發青,不過他卻毫不畏懼,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然後慢慢站起身來。


    “放肆,誰讓你起來的?”


    正元帝身邊的大太監尖聲斥道,沒有陛下開口,他竟然敢站起來,真是一點不懂規矩。


    “臣,銘州長恆縣縣令季華,狀告銘州太守,瞞報銘州雪災,欺上瞞下,致使銘州四縣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餓死凍死,請陛下下旨徹查。”


    季華站在大殿之上,正聲說道,心中也不禁感慨萬千,沒有想到自己再一次站在這座大殿之上,竟然會是此時此刻。


    “請陛下做主。”十幾個難民跟在季華的身後,紛紛拜服於地。


    季華的發言,直接引爆了整個朝堂,所有人目瞪口呆。


    “你……你說你是誰?”


    “你是縣令?”


    “銘州哪裏來的雪災?”


    一道道質疑聲不斷的傳出。


    正元帝也是被驚的不輕,明明是敲登聞鼓的難民,怎麽轉眼間變成了一縣縣令?


    隨即他的心中就有一些惱怒,你一個縣令敲什麽哪門子的登聞鼓,直接寫奏折不可以嗎?


    定是此人在胡說八道,他大元帝國哪有這樣的縣令!


    “吏部,此人可是長恆縣縣令?”正元帝朝著吏部官員問道。


    在朝堂上的吏部尚書和幾個吏部官員對視一眼,並沒有印象,若是沒什麽背景關係,區區一個縣令哪能被他們記在心上?


    吏部尚書出列迴複道:“陛下,臣記憶中並無印象,臣馬上派人去查閱檔案。”


    正元帝輕輕頷首,倒也沒怪罪,看向季華道:“你可能自證?”


    季華請罪道:“請陛下賜罪,在赴京途中,太守周乘一路派人追殺,臣的官印也丟失了。無奈之下,這才敲響登聞鼓。”


    邏輯自洽,沒有漏洞。


    正元帝蹙眉,看來隻能等吏部的消息了。


    “陛下。”此時站在末位的一名官員站了出來,是一位翰林院的編纂,此時他緊緊盯著季華,“臣能作證,此人確實是長恆縣縣令季華,興安朝時曾是金榜探花郎,和臣是同窗。”


    季華看去,認出了此人,“名揚?”


    隨即就是大喜,沒想到和他偶有書信往來的名揚竟然在朝堂之上,朝著正元帝道:“陛下,名揚可以證明臣的身份。”


    正元帝點頭,也不怕名揚作偽證,吏部已經去查閱檔案了,如果是假的,名揚就是自尋死路。


    “既然如此,季華,你將冤情道來。銘州雪災難道真有此事?”正元帝問,“丞相,你可知情?”


    丞相楊讚當即出列,“陛下,朝廷各部並未收到過銘州太守的奏報。”


    不過謠言倒是聽到過……


    楊讚在心中默默地補了一句。


    但是他不能說,畢竟誰都知道當初收繳靈犀時報就是皇帝的意思,可以看過聽過,但是不能承認。


    “季華,”正元帝看向他,“你如實講,若有虛假朕嚴懲不貸。朕不妨告訴你,四皇子元懿已經親自趕赴銘州,隻在這一兩日便會有消息傳來。”


    季華眼神中爆出希冀之色,激動地道,“陛下當真已經派人去了銘州嗎?陛下聖明啊,我銘州百姓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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