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勝男自己也做過階下囚,雖然因為念表兄和薑力的幫助沒有人敢侵犯她,但那些虐待、淩辱甚至是動手動腳都是在所難免的。親身經曆告訴她,流放對一個女人來說,簡直生不如死。


    “流放者大多是犯了大罪的人,如果沒有恩赦,這輩子都別想活著迴到祖籍。每一個被流放者都很苦,女人就更苦了。流放的女人是遠不如妓女幸運的,官妓是有賞錢和工錢拿的,而且除了月事那幾天,每個月還有一天休假,能吃飽能穿暖,但流放的女人則是誰想侵犯就能侵犯。”


    腦海裏閃過被押往劉氏路途的點滴,白勝男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從天而降的季洵,他在懸崖邊緊緊抓著自己的手,是他把自己從死亡線上拉了迴來。


    他是個好人,但這並不妨礙他是個感情上的懦夫。


    “侵犯她們的可能是衙役、士兵、流民亦或一同流放的男人。除此還要在饑餓、疲憊、生病、心驚膽戰的情況下長途跋涉,能活著到流放地的算命大。就算到了流放地,除了忍受饑餓、疲憊、生病和被侵犯的情況下,還要勞作。”


    淺淺的歎息,白勝男繼續道,“所以,如果不是十惡不赦之罪,朕不會輕易流放任何女子。”


    昵了一眼臉色慘白的依盧,白勝男握緊她冰涼的手,“知道朕月前為什麽要頒布官妓律科了嗎?女人權利的提升,不是給高官者以厚祿,而是從保障最低賤者為始。”


    依盧是從魏國一路流浪到秦國的,雖然她沒有背負刑罪,卻也受盡苦楚,此刻聽了陛下所言,暫時忘記了衝撞聖駕的後果,直接撲進她的腿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自把依盧帶在身邊,白勝男就沒見過她哭的這樣傷心,輕輕撫摸著她的頭,溫柔如對待當年的冬雪般親切,“別怕,有朕在,以後沒人敢欺負你,不怕,不怕……”


    冬日的風本就冷冽,堤壩上的風更是如利爪撓抓般刺骨,何銘羨站在堤壩上,雙手插在寬袖中,凝望著即將結冰的河麵,腦袋裏閃出一個能夠保全何應欽滿門的計劃。


    這個計劃很好,但精明的陛下與詭詐的薑嚴華一定能看出現象背後的真實,他不知道陛下發現後是否會對自己失望,是否會就此連累贛南何氏,但他潛在的私心還是想賭一把。


    為了何應欽對自己的照拂之恩,也為了何氏的血脈之情。


    遠遠看著何銘羨如雕塑般的背影,薑嚴華心裏生出無限感慨,他真的很想為母親報仇,蕩平贛南何氏最引以為豪的門楣,但他不能,何氏世代鎮守贛南城,是秦國邊疆最鋒利的寶刀,若沒了何氏,本就蠢蠢欲動的魏國就會更加肆無忌憚。


    把鬥篷披在他的身上,李桔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到了一個孤絕的背影,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心緒不寧,仿佛不知何時也見過一個人,也是這樣如雕像般佇立在風中。


    “三哥在看什麽?”


    “你看到了什麽?”


    不答反問,自決定入京那一刻,薑嚴華就知道想要在京師立足,必須培養自己的親信和根基,此次賑災更讓他深切領悟到了黨羽和根基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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