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嚴華恨父親,但更恨贛南何氏。


    如果何鴻業能念及一丁點的父女之情,不對母親趕盡殺絕,母親不會遇到無情的父親,便不會有這樣淒慘的結局。


    何銘昕,母親明明也是何氏銘字輩的嬌小姐,卻因為父親與丈夫的無情,落的個屍身爛的生了蛆都沒人埋,最後還是連婆婆求一個好心的家丁把母親扛到後山亂葬崗,才算有了個魂歸之處。


    “三哥,工錢都按照你的記錄給他們發下去了。”扭了扭酸疼的手腕,小柚子沒注意到他眸中打轉的眼淚,笑道,“真沒想到,發錢也能這麽累,看來有錢也不是件十足的好事!夠花就行!”


    “小柚子,去把黑子找迴來,我有事找他。”


    “得嘞,三哥你趕緊跟桔子迴去吧,你都凍的流鼻涕了。”


    笑著指了指他腮邊的眼淚,小柚子把帕子塞給他,拽著小曲一溜煙的跑出去找黑子。李桔在給勞工發工錢的時候就發現三哥有點不對勁,此刻看著他微紅的眼眶,心裏也泛起了苦水。


    “三哥,你咋了?”


    “沒事,有些頭疼而已。”


    從不對任何人講述母親的故事,擦了擦眼淚,薑嚴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錢夠發嗎?”


    “夠,還剩六千兩呢。按三哥的意思,把這六千兩都分發給災民了,每個人得一兩銀子,夠春播時買種子的了。”


    不想給三哥的傷口撒鹽,李桔沒再追問他怎麽了,而是把話題引到很快就能迴京見女皇和瑾兒上。果然,提到女皇,三哥的臉上綻放出了笑容。看三哥的臉上掃去陰霾,李桔也跟著笑了起來。


    秦宮裏,白勝男正在生悶氣。


    懷著瑾兒的時候,她身在京都之外,風餐露宿,加之天氣寒冷根本沒有停了飲酒的習慣,如今呆在宮裏,反而被許瀾盯上了,日日像個老媽子一樣看著她的飲食起居,氣得她恨不得罷了許瀾的官。


    “陛下,紅棗羹也很好喝,您嚐嚐?”


    剛和許瀾因為飲酒的事吵了一架,此刻白勝男正在氣頭上,她不理會依盧的勸慰,不悅的把瓷碗推到一旁,眼巴巴的盯著不遠處的酒壺,正要伸手去拿,就感受到了許瀾淩厲的目光。她的手上好似被一根無形的柳條抽中,疼的連忙縮了迴來。


    為了分散主子的注意力,依盧把紅棗羹又推迴她麵前,柔聲道,“奴才鬥膽問陛下,既然您主張男女平等,為何要在處理李金利時,將男子流放,女子充為官妓呢?”


    似乎認命般攪了攪紅棗羹,白勝男凝著紫紅色的紅棗皮,一邊將之挑出去一邊道,“你覺得流放苦,還是當官妓苦?”


    “都苦,但作為女人,可能當官妓更苦,畢竟要接受心裏和身體雙重打擊。”


    搖搖頭,白勝男若有所思,將勺子擦幹淨放到一旁。


    “從確定要流放的那一刻開始,被流放者的命就不是命了,雖然朕在不斷以律法的方式給那些衙役、官兵施壓,要求其善待被流放者,但朕很清楚,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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