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威脅我?”懲罰似的咬了她的鼻尖一口,薑嚴華柔聲道,“雖然你是陛下,但也是我拜過天地、敬過祖宗的夫人,我相信你不會。如果我在災區賣命,你卻在屬於我們的床上寵幸別人,豈不是太讓我寒心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薑嚴華將兩人的地位掰到了近乎平等,白勝男甚至沒有在意他言辭中那些尋常夫婦間才會使用的詞語,隻是覺得他的話和別人說的不一樣,很有溫度,也很有感情。


    “帝王之心,深不可測,何況朕也沒說隻能有你一個暖床的。”笑容如嬌豔的花兒在臉上綻放,薑嚴華聽到暖床二字神色卻暗淡了些許,白勝男見狀得意的笑道,“怎麽?說你是暖床的,不高興了?”


    “倒不是不高興,而是陛下讓臣認清了自己的身份。”言辭雖冷漠,雙手卻比剛才抱的更緊了,薑嚴華凝著她含笑的眸子,“隻要陛下想換,我這個暖床的張三李四自然隨時都能被換掉……”


    “你看你。”見他真的有些生氣,白勝男忙道,“你也不想想誰家暖床的張三李四這麽霸道,還得是個二品侯爺?”


    “我不就是嗎?二品如何?一品又如何?”


    故意不肯走她給的台階,薑嚴華悲傷之情溢於言表,他想知道白勝男的話是否隻是玩笑。都說脫口的話才是真,如果自己在她心裏隻是暖床的位置,可就要更加努力才是。他聽說後宮裏還關著一朵嬌豔欲滴的花呢!


    “你沒完了是吧?”掙紮著從他的懷中跳了下去,白勝男不悅的瞪了他一眼,“朕說了是玩笑,你不信拉倒。”


    “都說越是隨意的話越是真言,你明明傷了我的心,卻不願意哄一哄,我更認為你說的是真的了……”


    可憐兮兮的拉著她的衣袖,那汪深潭眼看著就要溢出湖水來,白勝男的心就像被人用刀狠狠剜了一下般疼的難受。她再次認真的打量著這個男人,如初見時那般認真。


    “嚴三,你有點像我的克星。”白勝男敗下陣來,這不是她第一次敗給薑嚴華,卻是最情願的一次。


    “你放心,看相的說我旺妻,不克妻。”


    人畜無害的大眼睛眨呀眨,紅潤的雙唇俏皮的撅了起來,薑嚴華委屈這副的表情更顯嬌媚,白勝男下意識的纏上他的脖頸,揚起臉頰,雙眸微閉,等待他的溫柔。


    夜色深深,晚風微涼,兩人拉著手如尋常夫妻般在院子裏散步。皎潔的月光灑在彼此的身上,如披上了月華色的外袍,更顯兩張臉頰的白皙。


    如俏皮少女般邊走邊跳,白勝男穿著一襲天藍色的長裙,在月色中如美麗的仙女般美好。緊握的雙手不曾分開,身體隨著她的跳動而迎合,薑嚴華發現自己竟也跟著她開始了翩翩起舞。


    摘下一朵粉色的月季花插在薑嚴華的發上,白勝男笑著稱讚,“好一隻美麗又嬌俏的花蝴蝶。”


    薑嚴華也不甘示弱,摘下一朵大紅色的插在她的發髻上,捧起她的臉頰,淺淺一吻,柔聲道,“好一個不染凡塵的仙子。”


    張開雙臂,圍在他身邊如蝴蝶揮動翅膀般跑動,薑嚴華自幼學習過舞蹈,知道隻要雙臂交疊,就能自然而然的跳上一曲《鳳求凰》,他便也張開手臂,隨著她而揮動手臂。隨著兩人舞動的節奏,他漸漸掌握節奏,帶著白勝男跳起了《鳳求凰》。


    傳說如果相愛的人在月色下跳一曲《鳳求凰》,就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他不敢那樣貪婪,他隻希望這一生能守在白勝男的身邊,為她分憂解難,哪怕她很厲害、很勇敢,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分什麽憂思,自己也能找到縫隙,做她的靠山,哪怕隻有一瞬能夠讓她輕鬆些許,也算不枉此生。


    一舞畢,看著汗涔涔的彼此,白勝男笑著倒在他的懷裏,執起袖子擦拭他額上的細汗,溫柔如午後慵懶的貓兒,隻要一根毛發就能騷動起最原始的烈火。


    “夫人……”


    “別以為陪我跳一場舞,就能撬動我的嘴放你去災區。”


    白勝男似乎有雙可以看透一切的眸子,薑嚴華聞言聳了聳肩膀,“說的我多功利似的,夫人人比花嬌,月見也躲的美貌,還能受一場舞蹈的誘惑?”


    “瞧你。”嬌柔的捏了捏他的唇,白勝男道,“好吧好吧,讓你去。”耳朵貼在他的胸口,笑容轉成無奈,“朕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攔不住你。隻是嚴三,此行兇險,你一定要活著迴來,你不能撇下朕,你是朕的!”


    緊緊擁著她顫抖的身體,薑嚴華忽然生出了不舍,他不想去災區了,那裏死多少人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呢?根本不影響自己的爵位和身份,可是……那是夫人的子民,也是自己的同胞,自己怎麽能為了私欲而如此自私呢?


    齊家、治國、平天下,是自己從未變過的夢想,如今有了可以施展拳腳的機會,就要這樣白白放棄嗎?如果甘心做深宮中的金絲雀,固然可以陪著夫人,但又如何為之分憂?與那個隻會嘴上塗抹花蜜的季洵又有什麽區別?


    他不要夫人做自己的靠山,他要給夫人安全感,越多越好!


    “陛下,我答應你,一定活著迴來。”


    此行兇險,除了天災,最大的敵人其實還是人。薑嚴華連夜清點此行需要攜帶的物資後,於次日五更天帶著三千精兵一路朝著鎮州疾馳。


    出京當日,白勝男親自來到郊外送他離開,叮囑詹泰和李桔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好侯爺,又囑咐人群中隱藏的暗衛寸步不離他身,才依依不舍的目送他跨上戰馬。


    “夫人,請等我迴來。”


    隨著一聲馬鞭聲劃破天邊的魚肚白,薑嚴華如一匹脫韁的野馬,揚蹄狂奔。白勝男在城外站了很久,直至再也看不到大隊人馬的身影,才轉身而去。


    她知道,自己身為帝王不能沉浸在私情私愛之中,還有許多國家大事等著她去處理,除了災區重建,還有馬上要到來的秋試,還有物資的籌備、春耕種子的籌集……很多很多事都等著她去處理,她必須比從前更加勤政。


    “啟稟陛下,聽聞我國受災,季國派使者向災區送去了六拾萬石糧食。”


    鄒亮有些不安的呈上季國文書,陛下的近臣都知道她與季洵的那段情,也知道季皇之所以為季皇是因為背叛了盟誓,所以他真的很擔心陛下會因為私恨而拒絕接受季國的雪中送炭。但他到底是小瞧了這位公私分明的女皇。


    白勝男聽聞季國肯伸出援手,不但沒有拒絕,反而當即表示與季國結盟是明智的選擇。


    “國庫裏的棉花除了賑災,還有一些存餘,給季國送去五百斤表示朕的感謝。”白勝男對季國呈來的文書看了又看,她認得上麵的字,那是季洵的筆體,蒼勁有力卻規矩的隸書,“鄒卿,你代朕修書一封,一定要表達朕的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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